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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祖父,多好,是不是?”夜璃抚着白秋墨棱角分明的脸,哽咽了好一会才续上话:“我走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所以还是忘了我吧。”
说完夜璃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可天大地大,又能去哪里呢?原来这孤魂野鬼也不好当,夜璃噙着泪随便挑了个方向,管他去哪里,不是你身边,都没有意义。
“果然不出我所料,夜璃,贫道候你多时。”
还未等夜璃做出反应,李天师便抽出一支黑瓷瓶将他收了进去。
刺眼的阳光使夜璃一时不适应眯起了眼睛,只听身后李天师嗓音低沉:“夜璃,你难道不想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夜璃一下像受了蛊惑一般连连点头,而后又咬咬嘴唇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知道未尝不是件好事,可就是因这身份让自己情路坎坷,想来也欲探个究竟。纠结了半天也不知到底要不要解开这危险的谜团。
“别想那么多,这些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现在只不过是把它们捡回来罢了,你知晓了一切,才能以不变应万变,你说是不是?”
夜璃身前放置着一面铜镜,古怪的澄澈一片,完全照不出房内物品的影子,李天师取了根银针轻扎了夜璃指腹,将滚落的几滴暗红血液洒落镜面,那镜面缓缓泛起涟漪,退却了无物状态,开始显出人影来。
“好好回望你沾满血泪的前世吧。”
伊始,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孩啼哭声,一个胖婆子赶忙边跑边喊着“大人,可太好了啊。”在外闷头徘徊一副急躁不堪样的男子一听这话赶紧迎过来:“快说快说。”那胖婆子手上接生的血都来不及擦:“是位小公子,乖顺又俊俏,大人有福哟。”夜景华脸上愁云一下消散,又问那婆子:“那我惠儿如何了?”“大人放心,老奴接生的水平可高着呢,老奴那一把剪刀,可是剪出了祁风一代人咧。夫人刚生产过,身子虚,还不宜换房,现在正拥着孩子歇息呢,瞧把您急的,快进去看看吧。”
夜景华跑的气都顾不上换,一把就掀起了那晶莹透亮的珠帘,只见妻子全身都被汗水打湿,那虚弱的脸上却满满幸福:“景华,我们有孩子了。”
接过那绵软的一小团,夜景华只觉得皱皱巴巴的像个猫崽子,不过也是怜爱的紧,抱着哄了好一阵子,府邸处处欢声笑语。
夜璃指尖轻抚着那镜像,轻轻的唤着:“爹,娘。”
☆、计策
画面一点点的推进着,夜璃看见五岁的自己骑在爹爹脖颈上看庙会,那惊险的喷火表演让夜璃兴奋不已,全忘了自己手上捏着枚核桃酥,残渣碎沫落了爹爹一身,娘亲只在旁边掩嘴轻笑着:“普天之下,也就这孩子能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夜景华原是高中的探花,由于性情耿直,不肯摧眉折腰,在为殿臣时被奸臣栽赃陷害,几度遭遇弹劾,后被连连贬谪,而今只做了个祁风县令,不过夜景华学富五车,县令之职亦少要事,做来也是得心应手,尤其得了夜璃之后,便彻底厌倦了官场争斗,安心于这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
夜璃为夜家独子,在爹娘庇护之下得尽了宠爱,渐渐成长为如玉如兰的少年郎。当时祁风还流传着这样一句感叹:“流水白月光,不敌夜家郎。”夜璃容貌冠绝,名气大到成了祁风的代名词,久而久之被誉为祁风明珠,风采无人能及。
仲夏之夜,为了乘凉,娘亲将晚饭备在了屋外,是一尾江鱼和两碟素菜,还有花费了一天心思研究出的冰镇绿豆汤。
“爹,您今日脸色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
夜景华放下绿豆汤叹了口气:“近日朝廷有押送官银的兵马要途经祁风,走的是西南偏僻水路,命我务必保全官银,警告我若这批银两出了差错,轻则罢官,重则砍头。可前些年押送时也未牵扯于我,只怕是朝中那群老匹夫又欲害我,一而再再而三,真是令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娘亲听完急忙抚着他胸口帮他顺气:“夫君莫气,许是夫君多疑了,这朝中不过是通知地方官员对那银两多加关注以确保安全罢了,怎成了蓄意陷害?夫君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夜景华由自想了许久,才皱皱眉应道:“明日便加紧部署吧,真愿如夫人所言才好。”
秦家宅邸内,红木为梁,琉璃为瓦,植株吐绿,檐牙高啄,外有碧波荡漾,商船接洽,内有景园观台,尤若仙境,雕画威威,焚香悠悠。
秦鸿立于观台之上,热风灌满广袖,手里把玩着两颗沁血玉珠,忽而回头对着身后两个少年开口:“风城,风瑜,你们可知爹今年已几多年岁?”
兄弟俩茫然相视,风城上前回道:“若孩儿没有记错,爹今年该是四十有六。”
“哈哈,是了,这岁月不饶人,转眼已快知天命,但为父放心不下你们,放心不下这秦家基业啊。”
“近期商船出海遭遇大浪倾覆,虽然这损失已由钱庄垫付,可是这钱庄亏空难以周转,况消息已被传出,存过钱的商家都排着队让我们提钱,漏洞确实令人心焦。”
“秦家家业环环相扣,不能缺损分毫,而这铤而走险之计策,只能靠你们实施了。”
☆、押送
运送车辆咕噜噜的压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时不时剧烈的晃动一下,两边士兵急忙抬手扶一把,而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冷酷状态。
太阳已经开始下落,通红的火烧云挤满天际,带来了几丝难得的清风。夜景华带领的护卫队行在大部队右侧,一天没有停歇的赶路已使人濒临虚脱,夜景华传令歇息,士兵们才三三两两坐着,把剑一扔晃动着僵硬的手臂,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夜景华也骑了一天马,马鞍磨的他大腿内侧火烧火燎的疼。哎,真是个苦差事,幸好就这么一天。
正在这士兵散乱无章之时,一群早已埋伏在暗地中的蒙面人握剑而出,一剑砍断了捆缚官银的麻绳,车上几箱官银开始下滑。押送的士兵们也终于反应过来,拿起武器开始与蒙面人拼斗起来。双方势均力敌,也都有死伤,不一会,地上就躺了一片尸体,鲜血蜿蜒着蔓延开来。
在这混乱不堪之时,几个蒙面人才跳出埋伏地,潜到押送车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走了两箱,虽然这几个人都属年轻力壮之辈,可那官银毕竟都是密密麻麻罗列着的,搬起来也着实费些功夫。
正在与贼人混战的夜景华猛然发现几人抬着木箱已快隐入树丛中,急忙手刃了面前这个小喽啰,快步追了上去。
一行人连拖带拽着那沉重木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怎能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夜景华。
夜景华也不再等,一个健步上前揪住一人脖领便是利落的一剑穿喉,周围人都傻了眼,手一松扔下官银便四散着跑开了,夜景华追上了几个跑的慢的,留了一个以做审问,其余皆成刀下亡魂,但那仅剩的一人也在夜景华押着他返回大部队时,咬破了□□,毒发而亡了。
月上柳梢头。
“夫人,我回来了。”
屋里的女子听后放下绣花针急忙迎上:“可还顺利?”
夜景华独斟一杯酒:“遇上了伙劫银的贼人,险些丢了两箱,不过被我手刃了几个,追讨了回来,算起来,这押送的车辆已经出了祁风,可算是再扯不上我的责任了。”
“哎呀。夫君你可是忘了朝廷押送官银时,为防不测,可是有预算外的几箱,这几箱不算做总数,多有官员将这些银两押送到了自己口袋里,也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夫君怎可为这预算之外的银两杀人?”
夜景华一听瞬间火冒三丈,抬手将酒壶摔的老远:“你也拿两箱,他也拿两箱?这总共才有得多少?一趟官银押送下来反而富了官员穷了士兵?他是贼人,我是官兵,于情于理他们的命我也留不得。人我杀了,什么后果我也承担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你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小女子矣。”
虽然夫君说的句句在理,可安玉惠心中却慌乱不已。“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蒙尘
秦鸿自少年时期便闯荡商行,正所谓无奸不商,他为人八面玲珑,是行内人人皆知的笑面虎。但多年不显山不漏水的心绪却在看见家仆一身狼狈背着秦风瑜尸体时全部喷发而出。
秦鸿抱着幺儿在大门外便忍不住失声痛哭。他心思缜密,想到了可能会有死伤,那率先出手的都是他雇佣来的杀手,但百密终有一疏,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风瑜带领的家仆们会在搬运中遇害。秦风瑜僵硬的躺在秦鸿怀里,喉间致命的贯穿伤痕血迹已然凝固,但脸上还保持着急迫与错愕的神情,秦鸿用颤抖的手轻合了儿子的眼眸。
“风城。”一旁握着弟弟的手默默落泪的秦风城听到后急忙凑了上来。
“你弟弟出发前,可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弟弟与我商量计策时,便执意一人前去,说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还有我来照料您,怎知竟一语成谶。”
秦鸿听后又爱怜的抚了抚秦风瑜的脸:“风瑜走之前,几次三番的叮嘱我要注意身体,这暑天,竟还给我备了个新护腰。想来真是肝肠寸断,只一天,就再没有风瑜,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风瑜,风瑜你于心何忍?”
秦风城见父亲哭的脸颊涨红,心里酸楚更多几分:“爹,风瑜已经去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可不是哭天喊地或怨天尤人,是替他报仇啊。”
秦鸿听后良久,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幻视了一下狼狈不堪的家仆们:“是哪个为了这两箱备用银要了我儿性命?”
一家仆急忙上前说道:“押送时一直骑着马,想来是个官。”
“官?”秦鸿望向秦风城,秦风城接话道:“今年朝廷下令各地县令护送押运,这官员定然是夜景华。”
秦鸿遭此打击只一瞬便显出颓然:“给风瑜备一口檀木棺先行下葬,暂不操办葬礼,不要走漏风声。夜景华,我必将这种丧子之痛十倍百倍还给你。”说完便叫着风城进了内室。
“现在就把秦号钱庄抵出去堵上窟窿,宁可祖宗基业败在我秦鸿手中,也不能叫我儿子白死。”
秦风城闻言心下一惊,但也不敢出言相劝,只能应了下来。
而后秦鸿扭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低低的说:“那夜景华与声名在外的夜璃可有关系?”
“正是父子。”
“风城,你说这明珠蒙尘该是何种风情?”
秦风城与秦鸿相视一笑,而后便与几个家仆备马而出。
一次相遇,便彻底改写了夜璃的命运。
☆、忘却
夜璃自小被娇惯着,父母的关爱不说,邻里乡亲也都对他喜欢的紧,见到了总得叫着他,塞点辣椒茄子白薯什么的,直到兜不下了才能让走。
这样的成长环境使夜璃对旁人毫无戒备,致使数日被跟踪也未起疑心。秦风城终于等到他一人行于街巷中的机会,驾着马车缓缓靠近,车厢里几个家仆迅速跳下车来,捂着夜璃的嘴,一瞬便将他掳上车,而后马风一般的穿过了城门,消失在余晖中。
驾车的秦风城沉稳的一言不发,家仆们也不敢私自对夜璃做什么,只面无表情的坐着,夜璃则紧张的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气氛是诡谲的压抑。
秦家祖坟地离城中很远,是一片荒山,当时是个道人推算出以这荒山做坟可兴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