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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魂香气息袅袅,不知道捂着肚子咽了口唾沫,偷偷瞄了一眼白秋墨,只见那人抱着根胡萝卜啃的脸都变形了,自是没有注意到他,沮丧的蹲了下来,捡起根小棍写写画画,分散些饥饿感。
白秋墨将一切看在眼里,憋笑憋的快要抽搐,才拍拍桌子叫他:“你过来坐。”
不知道一听这话,立刻撒丫子飘了过去,捧起香炉大快朵颐,几口就吸个八分饱,才心满意足的放下。
对面的白秋墨吃着黄米饭配上一碗素炒竹笋,不知道瞧着对面人津津有味的样子,对这饭食生出了无限的好奇。
恰逢一群飞鸟落于院子中觅食,白秋墨着急的连筷子都没放下便去驱赶,不知道趁机赶紧凑到热气腾腾的饭菜旁吸着精气,听见脚步声才仓皇的坐了回去,别说,这饭菜的味道比凝魂香还胜上一筹,不知道眼眸一眯,偷偷笑着。
“一群杀千刀的秃鸟。”白秋墨气鼓鼓的夹了块笋往嘴里一扔,刚嚼了一下就觉得不大对劲,偏头吐到了地下。
筷子一拍盯着一脸无辜状的不知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嘿嘿嘿,我能有什么可说的?”
白秋墨也扯起嘴角:“嘿嘿嘿,若不是你吸了精气,这饭菜会像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的一样?”
不知道搅搅衣袖,见实在瞒不过去,一个转身朝净瓶飘去准备溜之大吉,白秋墨纤指一勾,那透亮的瓷瓶便到了他手中。
耳朵一痛,不知道被白秋墨一把提了回来,往长凳上一撂,被拍了十几下后,迟钝的脑筋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颊红如火烧云,双手往身后挡着,起身低着头一连退了好几步,白秋墨本也无意计较,一指净瓶,不知道赶忙化烟缩了回去。
收拾好碗筷桌凳的白秋墨准备回房,低头见门旁一片凌乱的画痕,蹲下身仔细一瞧,一只大乌龟咧着嘴在吃胡萝卜,旁边还有个箭头直指他刚刚的座位方向,白秋墨被这稚气十足的图画逗得噗嗤一笑。
☆、前世
白秋墨没有正业,平常种种瓜果蔬菜,也能自给自足,若是无聊了,就去街巷里支起个小摊,算算命卜卜卦,勉勉强强也能赚点小钱。
手上摆弄着几张灵符,心想着师父早已入化升仙,几个师兄也都是大有名气,自己这幅落魄样若是被他们见了,不定怎么奚落呢,指甲敲敲卦桌,深沉一叹,转而心生一计。
站到桥头一个小摊位前:“给我来两盒胭脂,要最红最艳那种。”
那卖货的大婶甸着一身赘肉,抬眼一看白秋墨面如脂玉,扯起方丝帕故作娇羞:“你们男人啊,就是不懂我们女人的心,这红艳艳的胭脂擦到脸上,就显不出姑娘肤色娇嫩了,这位公子,若是送与意中人,何不考虑考虑本姑娘用的这桃花色呢。”
白秋墨被她身上那艳俗的脂粉香熏的头昏脑涨,再看看那忸怩造作的模样,更是有些后悔今日吃过早点,胃里一阵阵往上涌,只想早些脱身:“废话少说,我就要两盒大红胭脂。”
“啊,对,还要几根彩色丝线。”
那胖女人扭动腰身从货堆里捡出东西往白秋墨那一扔,甩甩丝帕:“如此不解风情,这些东西送了也白送。”
白秋墨找出些碎银子扔了回去:“谁说我要送了?我自己用成了吧?”气的那女人连连跺脚。
回到摊位上,白秋墨轻轻敲了敲净瓶,将瓶塞挪开些许位置,不知道从瓶口伸出半个身子。
“给你的,你先收着。”
不知道瞅瞅手里这堆物件:“这些东西味道不大好,怎么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诶,你个算命的,去给我们少爷算一卦,机灵些,嘴甜点。”尖嘴猴腮的下人将一锭金子推到了台面上。
白秋墨不漏声色将不知道推回了瓶里:“回去再说。”
纳下金子起身细看了一番,便拱手向锦轿道:“大人虽未露面,贫道也知大人此去祁风接任父辈所传县令一职,大人有高官厚禄之鸿运,望广积善德,平步青云则指日可待。”
轿中人一合折扇,几声大笑:“谁能看透人间事,今日有缘相逢,况话合我意,便恩赏吧。”跟从的下人再掏出一锭金子,而后浩浩荡荡抬轿启程。
白秋墨将卦资放于口袋中,看着过往人群,男女老少,贫贱富贵,不过都是萍水相逢,过后不需思量的路人罢了。
不知道偷偷推开瓶塞,绕过白秋墨的视线范围,悄悄跟上了那长长的队伍。
☆、牵心
祁风之行,路远而险峻,穿山路行偏巷,过白秋墨卦摊之时,已算走了大半,不知道混迹在队伍里,一个个下人穿过他透明的灵体,都一脸凝重的赶路。
不知道跟过来纯属头脑一热冲动而为,许是净瓶待的闷了想出来散散心吧?不知道捋捋锦缎一般的黑发,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毫无头绪的走着。
一行人簇拥着那位少爷,有扶着下轿的,有上来扇扇的,还有递瓜果糕点和收拾衣衫边角的,将少爷紧紧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好生壮观。
接任县令罢了,排场比皇帝出行还大,真是贪图享受,绝对是个贪官污吏,不知道远远看着,冲着那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此行无趣,正要回头,却被这渡口滔滔江水吸引。
苍浪接天,江水并不清澈,裹挟着泥沙一层一层冲刷着江岸,再随风渐次退回,岸边立着的几块礁石也有沧海桑田的痕迹,坚毅的立着,似两鬓斑白的老人诉说着时光的秘密,不知道呆呆的看着,江水的气息萦绕身旁。
“少爷登船,小心脚下。”不知道随着这一声高呼转过头去,才得见那少爷相貌,不过平平之态,却好似一支利箭穿心而过,不知道瞳孔骤然紧缩,打了个寒战。
这滚滚江水与前尘往事千丝万缕,却又毫无头绪,似曾相识又无法理清,不知道心中流过一缕莫名的酸涩。
白秋墨直到傍晚收摊一脚踩碎了掉落在地的瓶塞,才发现那小鬼已不知去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被其他天师摆阵诛灭,连一天所得的金银钱财都顾不上收,顺着人最多的大道紧张的边跑边寻。
月明星稀,跑了几个时辰的白秋墨拄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豆大的汗水不住的砸落在地。不过一只鬼而已,能让你如此大乱方寸,白秋墨啊白秋墨,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可是,这只鬼并无害人恶念,怎能对他不管不顾,抓他回来自是要负责到底的,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对他也终有歉疚,白秋墨心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没有停下步伐。
“不知道,不知道你在哪?”
“不知道你还在吗?你能听见吗?”
一盆凉水从楼阁而下泼了白秋墨一身,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探出头来:“那两颗眼珠长来当装饰品的啊?没看见都歇息了啊?扯着把破锣嗓子不要命的喊,不知道在哪?这不是废话吗?脑子出了毛病就得冷静冷静,怎么着,这回清醒了吧?”
白秋墨扯起袖子擦了把脸,若是往日,他定要站在这与这妇道人家大吵个三百回合分出胜负再昂首挺胸的走,但是现在,他没有计较的精力,头一低出了道口,那女人将窗户一拽,“咣当”一声,扯的白秋墨心里空荡荡的一痛。
☆、选择
江风微凉,吹起不知道披散着的缕缕碎发,朝阳和煦,衣带轻飘,静坐江岸而淡淡生辉。
面前江水依然奔腾不休,泛起些许白花花的江浪,拍打出细碎的白沫,不知道眼眸中倒映着初阳下渡船的轮廓,祁江之水,许是一方故地,但究竟上演过何种悲欢离合,那都是前生旧梦,无从再忆了。
白秋墨拖着极度疲乏的身体来到这城郊渡口,远远就看见那一抹暗红身影,灿烂而不妖娆,毛茸茸的渡着一层温暖的金边,心里的恐惧慌乱一扫而空,只不远不近的注视着,时光仿佛凝滞一般。
不知道一转身看见全身半湿半干狼狈异常的白秋墨,心里涌上满满愧疚,起身飘到了他身边。
白秋墨眼神含怒,复又清冷:“还怕我强留你吗?竟然要不辞而别?”
“我……你……”不知道低着头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出能准确表达心境的话语,叹了口气:“对不起。”
本来以为不知道会把擅自离开的理由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却不想听到的只有一句对不起,白秋墨气的浑身哆嗦,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养了他几日,又有什么权利对他处处局限呢,一股火憋在了心里,撇下咬着嘴唇不安等待的不知道,甩袖便走。
不知道看着他的背影,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偷偷握住白秋墨冰凉的指尖,白秋墨霎时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只想一直跟着你。”
还没等白秋墨思量出个结果,不知道忽然双臂一盘挂在了他身上。
“我说你要点脸皮不了?虽然是只鬼吧,也得懂点礼义廉耻啊,我还没接受你的道歉呢,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背上的不知道把脸往白秋墨肩上一埋,颤抖着挤出几个字:“狗……黑狗……”
“你给我下来,骂谁是狗呢?”说完开始掰不知道那削葱根似的手指。
“呜汪汪汪汪……”白秋墨一回身,三条黑狗弓紧身子呲着牙,个个凶神恶煞的朝他们示威。动物都对鬼魂有着强烈的敌意,尤其是灵体惧怕的黑狗,碰见总得出各种麻烦,白秋墨心中暗暗叫苦,尴尬的朝这几条狗笑了笑,而后便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奔跑着,身后的不知道看着疯狂追赶的黑狗,听着白秋墨累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觉得甚是有趣,眉眼轻眯,笑出声来。
“你还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知道把两只爪子盘的更紧了些:“不收拾。”
“不收拾还惯着你啊?”
“嗯。”
白秋墨:“……”
“汪汪汪汪”
☆、温暖
“你睁眼看看我美么?”
“你看看,就看一眼好不好?”
白秋墨被推的哼唧了几声:“听话,别闹。”转过身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蹲在一旁,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秋墨,时不时还摸摸他露在被子外骨节分明的手指。
一夜未眠又被狗追赶了十几条巷子,体力透支的白秋墨只把手也缩进了被里,继续呼呼大睡。
不知道立在一旁扁了扁嘴,掀开被子便挤了进去,紧贴着白秋墨躺了下来,白秋墨登时坐起,扯过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半梦半醒间抬眼一看那烦人的小鬼,却吓得:“嗷”一声惨叫。
眼前的不知道将头发毛毛躁躁的梳成了两个辫子,用彩色丝线紧紧的从根开始绑到尾,高高的在头顶支出老远,跟长了两根细长又五彩的角一般,脸上不均匀的铺满了胭脂,满脸除了眼睛和牙齿皆是红彤彤一片,跟从红染缸里出来的羚羊精一样,白秋墨抚着胸口深呼吸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反正被吓得睡意全无,那就起来跟他算算账吧,白秋墨披上外衣穿着鞋子。
不知道还偏偏看不出眉眼高低,咧着嘴凑到白秋墨面前:“美么?”
那片片艳红一到跟前来就看的更清晰了,白秋墨把脸一别敷衍到:“嗯,可美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手上却是加快了提鞋的速度。
白秋墨一手揪住美滋滋又哼又唱的不知道,往水缸前一拖,撩起水来洗掉一块胭脂,露出一寸冰肌,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