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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死法不得不让村里人想到当年的事,全村再次笼罩在了恐惧的阴影中。
过去的事像是重演,村里人都惴惴不安,有人怀疑是当年死者的亲属报仇,但这次死的两人又都不是当年杀人的人或者家里的亲属;又有人说是死者的怨念没散,十年后又来复仇,总之是人人自危。仙姑则又被请了出来,仙姑掐指一算说大事不妙,来复仇的不是那些死者,却是陵墓。这个说法叫人难以信服,陵墓怎么会动手杀人。可仙姑坚持是那座古墓杀死了企图去拿走陪葬品的村民,作为验证就是,村民在其中一个死者的怀里,发现了一枚戒指,戒指上刻着某种符号,与当年人们在墓门上所见的很相似。还有就是当年被发现死在墓门后的盗墓贼,他们打包好了陪葬品,却没能带出去,仙姑称也是死于陵墓之手。
仙姑又做了一场法事,并且告诫村民绝对不可以再踏进老宅半步,否则必有报应。这件事之后,真的就再也无人敢上那片山,更别说进老宅,村里人为了吓唬小孩也编造了许多传说,老四小时候听的故事都是这么来的,但他和另一个小孩还是去了,幸亏逃过一劫,否则我也就不会认识他了。
说到这里,我和闷油瓶都有一个大致的猜测,那就是后来被砍死的两个村民,八成就是那人影杀害的。而根据老头刚才讲的故事,有一伙盗墓贼的尸体被发现在墓门后,而且是和死的那十几个村民一同葬在山上的坟场。那我和闷油瓶在墓道里发现的几个盗墓贼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显然这两伙盗墓贼不是同一批。
我又问起,可对于这一点老头表示就不清楚了。我推测出于某种原因,人影在看守老宅和老宅下的古墓,对于接近的人一概除之。那两个村民如此,我跟闷油瓶发现的那伙盗墓贼大概是在那之后前来倒斗的,于是也被人影做掉了。这么一想,搞不好当年的惨案,幕后操纵者也是那个人影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想,都和人影逃不了干系。
我把猜测和老头说了说,老头不置可否,但提到人影老头明显很恐惧。本来即使是那两个村民被害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三十年了,而且三十年里村里没有再发生过任何怪事,包括后来山被开垦,人们的活动范围渐渐接近老宅,也没有人再出事。人们再次回归平静,淡化过去的恐惧,所以即使我和闷油瓶提到要去老宅,他们也只是做些暗示和警告,倒没肯定我俩会死把棺材都备好。只是今晚过后,老头坚持那人影就是仙姑所说的陵墓怨气化成的,所以他今晚看到人影的时候,干脆跪下来等死。
老头的坚持只能解释一件事,那就是人影存在时间的持久。算起来,这个徘徊在老宅附近的人影至少已经存在四十几年了,普通人必然年过半百,跟闷油瓶过招速度和力量绝不可能达到那样高的水准,也许人影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代人?这倒也说不定,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老头讲了这么多,我已经理顺出了村子和老宅之间故事的脉络,可这一切仍旧是浮在表面上的部分,真正的核心是古墓和人影,而要了解这部分,显然去探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古墓,已经是箭在弦上。
整个故事里还有一个人物也相当重要,那就是仙姑,可惜我问起仙姑的事,老头说她已经过世了,现在知道全部事件经过的人,全村大概不超过五个了。
老头大半夜受到不小的惊吓,又被我和闷油瓶半逼迫着讲了一早上故事,说完整个人都不大好,我赶紧伺候老头喝点热乎汤水再休息休息,可老头倒是还不放心我俩,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再去老宅,更不能进古墓。
我俩表面上答应好了,心里其实都决定这个斗是必倒了。
过了中午,我和闷油瓶守着老头终于睡醒,看他没什么大碍就告辞了,老头这回送我们出门,脸上只有疲惫,又念叨了半天才放我们走。我们走后我就给老四打了电话,让他得空回来看望看望老头,别再有什么后遗症。当然我没提发生的事情,这也是和老头定下的,我只说老头一个人怪孤单的,老四娶了媳妇也带回来看看。
我跟闷油瓶顺利地回到城里,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刚躺下不久小花的电话打来了,他这是已经帮我们备好装备了,明天捎东西的人就能联系我。我不由得一顿赞叹,解老板办事利落迅速实在靠谱。
小花听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一会儿,突然没好气地数落了我一顿,大致是说我没事瞎折腾,吃饱了撑的又想去挖土。
不知道丫是不是股票赔了心情不好,我就开玩笑道:“你这什么语气,大姨妈又不规律了?”
小花冷哼了一声,我好像能看到他翻了个白眼。
“吴邪,我鄙视你。”小花接着却说了这么一句。
我暗骂,心说大晚上的这么安静,电话会漏音你知道不,闷油瓶就睡我旁边呢你知道不,平时鄙视我我也没拦着,这会儿让闷油瓶听到我多没面子,鄙视回去我又不好意思毕竟要用你的东西。
我正磨牙,小花又道:“人家两口子度蜜月,就算在国内也得挑个5A级的风景名胜吧,你俩可倒好,非得进村里挖洞,赶紧来北京,份子钱少不了你的。”
我下意识地看了闷油瓶一眼,闷油瓶脸都黑了。
然而我竟无言以对,他说得太他妈的有道理了。
小花还在说着,越说越不靠谱,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赶紧按了电话冲闷油瓶傻笑:“他忘吃药了。”
第14章 联络人
小花本来说给我安排的联络人第二天就会到,装备也会一齐送到,结果第二天又说那边有事情耽误了,我刚想问问说好的靠谱呢,小花就在电话里一笑,说等我见到人就明白了,而且装备包我满意。
我心说既然是求人办事,也别计较这些。而且我们本来也不急,最重要的是,我从老宅墓门上拍下来的照片,被我传给在北京认识的古文字专家朋友之后,还没有回应。而另一方面,又有别的事情让我多少有些在意。
我跟闷油瓶在城里住了两天,这两天里闷油瓶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他这种状态我倒不陌生,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他那样子很像是当年他在蛇沼西王母城失忆之后,跟我和胖子回北京之后的状态。
那段时间里,闷油瓶可以三天不说一句话,只是坐着躺着,要么发呆要么睡觉,跟他说话也不像在听,问什么也不说。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特别担心他这是要再次失忆的节奏。
张家的失魂症,我后来听张海客说过一些,血统越好,越容易发病。倒也可以理解,像他们家族这种内部通婚的,血统越纯的人之间,亲属关系估计就越近,那生下来的孩子,得上这种遗传病的几率就越高些。
闷油瓶的父亲是张家人,而母亲是名女藏医,应该不是张家人,这也是我听张海客讲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按照上边的推测,闷油瓶的得病几率应该不大才是,怎么也会动不动就失忆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只有一个猜测,那就是张家这种病,不仅仅是先天因素决定的,跟后天的刺激也有关系。想想闷油瓶,肯定是张家人里受“刺激”最多的,包括在陨玉里那次也是,我猜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特别刺激他的事,这才诱发了那次失忆。
当然这些都是我脑子里瞎想的,我也不能揪住闷油瓶问“你丫是不是又要失忆了”,我倒不怕他不记着我,只是想到要重新和他认识,一切都要重头开始,怎么说也郁闷。
这病难治,只能防止扩散。我琢磨着闷油瓶要是想娶媳妇,坚决不能让他娶张家女人,为了下一代着想。当然吗,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生。
想到这我就觉得好笑,可能真笑出来了,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也就是这一瞬间,我感觉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迎着他的眼神,筷子也放下了,洗耳恭听。可跟他对了一会眼,他还不说,我只得自己开头,我道:“怎么了小哥?我脸上粘了饭粒?”东北本地的大米确实好吃,我吃了两碗,这才觉得满足。
闷油瓶没说话,垂下眼又接着吃。
我看他吃得似乎心不在焉的,又想到刚才的脑补,就叹口气,我提起筷子给闷油瓶夹了块肉。可正准备好好关爱一番,手机却忽然响了。
我看了一眼,是邮件,我那位文字专家朋友终于给我回复了。我大致扫了一眼内容,就皱起眉头,这事好像又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了。
当时在老宅里,光线不好,条件也不允许拓印,匆匆之下我只得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还好手机像素还算给力,放大了也能看清细节。
这些年来我自己仍然主要做拓本方面的研究,说不上行家,也算小有建树,最起码对于古时各朝各代的文字还是比较熟悉的。
但墓门上的这种文字,或者仅仅是符号,我一下还真认不出来。一来墓门本身破损太大,我得到的样本就是残缺的,二来手边没有专业书籍,我用手机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但没有能用上的。
所以我扫到邮件中的两个关键字——契丹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
我之前还从没接触过契丹文字材料原本,别说是我,全中国也没几件。契丹文字已经消失了将近800年,被称为“死亡的文字”。没想到这偏僻的村子的山中,竟然有一座留有契丹文字的辽代古墓。
我跟闷油瓶此时在餐馆的一角,这会也没多少人,环境还算安宁,我坐到闷油瓶旁边,干脆直接跟他一块研究起来。
朋友在邮件中还附了很多张图片,是他将我发过去的照片与现留存的契丹文字做比较的对比图,这样一看,确实清楚了很多。
契丹文是拼音文字,以汉字为蓝本,使用回鹘、突厥文的拼音制度,用汉字拼出新的词义。新词义和原来有很大差别,无论字音字义都和汉字不同。算是种失传已久的神秘文字。
不过要说我自己从没接触过,也不能完全这样说,与契丹文字有很密切联系的女真文字,我还是专门研究过的。在云顶天宫里,多处壁画、浮雕上都有女真文字,包括那蛇眉铜鱼,上边用于记录的语言也是女真文字。据考证金朝直至中期才正式完全废除契丹文的通行,女真字的创制在很大程度上参考了契丹字的创制方式。
可我又仔细看了看,把脑子里女真字的样式带入,还是看不到明显的联系特征,看来这契丹文字还是太独特了。
我偏头看了看闷油瓶,闷油瓶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就试探性地问他:“小哥,你认得这种文字吗?”
闷油瓶眉头也皱了起来,接着伸出他的长手指,指了指我手机邮件中的一张图,道:“这不是契丹文字,契丹文字中没有符号。”
我一愣,一下不知道该信谁。我那朋友确实是古文字方面的专家,有国家盖章公证的,我认识的圈内,还没有人能比得上他有权威。不过话说回来,闷油瓶是什么人,张族长遍探天下古墓,跟地底下东西有关的事,谁又能专业过他。
我又看了看闷油瓶,后者淡淡一瞥,好像在说你爱信不信,我信我信。
我立马虚心求教,问道:“这怎么说?我看这符号也挺奇怪的。”
闷油瓶道:“这里的文字是契丹文字,但是符号不是。”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