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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塔(gl)-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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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怨偶多于佳侣,可是他们,也只有他们,能够从这么多年前的真言小镇里,一直相互扶持,踽踽行来十余载,未有甜言蜜语,却也相敬如宾,并肩携手一同前行,不是爱情,胜似爱情。

    “站得起来吗——好吧,我觉得你站不起来。”奥菲莉亚长刀一振,将铁牢门上的那把大锁轻轻松松地用巧劲砍断了,将凯撒半拖半抱地从地上搀了起来,浑不顾年轻的奥罗少君侯衣冠不整、浑身血污,她甚至对着这么个浑身的腥味儿都到了呛人地步的凯撒,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声音依然是和她刚进入地牢,敲着栏杆轻声发问一样的平静与冷静:

    “凯撒·奥罗,戈林法师的遗体在哪里?”

    凯撒艰难地喘了口气,道:“我告诉你,你带我出去——”

    “你有病吗。”奥菲莉亚转过头去,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紫色的眼睛在空中对上了,凯撒这才看清,奥菲莉亚的双眼里,满是一片清明与冰冷:

    “就算你不告诉我,难道我还能不带你出去?”

    “奥罗少君侯,你这种一直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径,真是让我觉得恶心透了!”

    凯撒浑身一震,随即指了指一个阴暗的角落:“那里。”

    奥菲莉亚走过去,三下两下拖了身上的长袍,将戈林法师的尸身和头颅一并包裹了起来,然后丝毫不体贴凯撒是个半死之人的事实,一把就将那一包东西扔在了他的身上:“背好,如果丢了,唯你是问!”

    正当青歌犹豫着要不要嗑一瓶补魔药剂的时候,奥菲莉亚腰挎长刀肩上背着个——不,严格来说是半背半挂着个不成人样的凯撒从地牢里面钻了出来,他们在露面的那一刹那就成功地激起了雅克执政官的暴怒:

    “你们怎么进去的!”

    “先生啊……”青歌摩挲着手里的青翠的树枝,带着温柔的、甜美的笑意反问道:“您以为,我们从数量上来说只有常人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法师,是凭着什么能拿到比你们优渥千百倍的年金的呢?您该不会在经历了本侯的大闹佣兵工会的事情之后,还天真地以为您能凭着这样的——”她嫌弃地瞥了一眼那个散发着封魔阵气息的地牢:“这样的暗昧之事,就能擒得住一位火属性的法师吧?”

    最后,她施施然地从火蛇高昂的头颅上起身,做了最后的总结:

    “奥罗少君侯学艺不精,持蠡测海,那是他的过失,可是——”青歌将那支短短的树枝扔向铁甲卫们,看着这些死尸们一窝蜂地涌上去,争抢那支散发着浓郁生命力气息的树枝,碧色的双眸里就隐隐约约有了点悲伤的意味:

    “别凭着您那猪一样的外貌和智商,就把所有人跟他归于一类!”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灵,天地无主,烈火耀耀,借您赫赫威势,将面前的一切黑暗重归于无形!”青歌自从召唤出了第二条火蛇之后打的那个手诀就没有变化过,此时她终于可以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了,双手结印,语速在那一瞬间快的几乎听不清:

    “应我之召前来的火之神灵啊,现身!聆听!通明!受命!咒术之火,天降雷霆!”

    那一瞬间,本来晴朗无云的天空上乍生无本之雷霆!淡蓝色的闪电,携着天道不容违的威势,夹杂着团团白金色的火焰当头劈下!

    铁甲卫们是不知害怕、也不知冷热的尸体,然而在雷电这种介于金属性和火属性之间的自然产物的逼迫之下,他们就这样被迫着退却了!对付死灵,不是不能用元素魔法,而是需要用介于两种元素之间的任意一种,然后以绝对的威势才能将它们逼退!

    凯撒被奥菲莉亚以一个绝对算不上温柔的姿势背在身上,看着青歌完全将后背交付了他们的身影,心头就一阵百感交集——

    然后,凯撒就恨不得戳瞎了自己的双眼。那些本来已经被逼退了的、摇摇晃晃开始后退的死尸,突然就好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感召一样,双眼中鬼火亮度暴涨,指甲瞬间变长,还泛出了金属的光泽!就连鲛姬和华色分别叮嘱过青歌的、唯一克制死灵的魔法方式都不管用了,它们完全无视了青歌召唤出的雷电与高温火焰,向着青歌一行人就直直地扑了过来!

    “糟糕!”奥菲莉亚一直淡定而沉稳的脸终于破功了,她头也不回地甩出长刀,却在传来行政官沉重呼吸的地方砸了个空,她心下一急,拼着不看前路、可能会被无差别雷电攻击打中的危险转过头去——

    那个满身肥肉、油光满面的行政官,竟是生生地将手臂□□了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颗鲜红的、还在跳动的心脏,而这棵心脏,显然就是催动死尸们变异的强大力量了!

    青歌也注意到了铁甲卫们的异变,心下一惊却又一喜——

    那不是阴阳手!

 第26章

    就在这样一个形式马上就要逆转、胜利女神即将让天平偏向雅克的那一方的时候,从半空里传来个声音,气喘吁吁地也掩饰不了其中的喜悦与焦急:

    “青歌!青歌!少君侯!”

    青歌和奥菲莉亚两人同时僵住了,年轻的法师迅速打出最后几个繁复的手印,所有的雷电顿时消弭无踪,以免伤到空中的那个趴在一只泥土构成的大鸟背上的黑发姑娘:

    “诸神在上,你到底是怎么跑进来的!!”

    那只泥土凝成的大鹏在雷电停止了的下一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地面,正当青歌觉得“真没眼看了这个傻姑娘一定会撞在地上的吧”的时候,那只鸟,就以一种无比精妙、分毫不差的角度,掠过地面,泥土构成的羽翼从奥菲和青歌两人的脚下数米处开始分崩离析,却又在鸟身与她们平行了的时候,迅速从两人脚下凝聚起了新的更宽大的羽翼,将三个人外加一具尸体的重量稳稳地负在了半边羽翼上!

    这时青歌才从刚看到华色的惊喜与怒气中缓过神,随即几乎要扑倒华色身上了,恨不得狠狠地一口叼住她软软的、尚带着婴儿肥的脸蛋:

    “你好大的胆子啊华色!!”

    黑发少女单手握紧了青歌的衣角,向来温温软软的眼睛里倒映着雅克漫天的恢弘星云,另一只手艰难地从青歌手里挣脱出来,抽出袖口的手帕,认认真真地、艰难地将沾了土的那一边折进去,随即用尚且干净的那个地方擦了擦青歌脸上那一滴不知何时溅上去的鲜血:

    “少君侯,我看您好像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青歌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心累过,就好像蓄力已久的拳头一拳打进了软绵绵的棉花里,完全无法着力,心里有火都发不出:

    “你————”

    “少君侯!!”华色提高了声音,她那向来带着点西南口音的、咬字模糊,可是又因为元音十分柔和清楚而带了温良和从容意味的声音一拔高,就生生地有了种说一不二、不容辩驳的气势:

    “您说过要与我同生共死的!您说过‘不离不弃、誓约忠诚’的!”

    她好像更委屈了,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了鼻音,看起来马上就要哭了的样子:

    “您这是不要我了么?!”

    青歌当即便楞在原地!是的,没错,在她们初识不久,签订了主仆契约的那个夜晚,她的确是对华色说过,你要对我“不离不弃,誓约忠诚”的!

    可是那只是一纸条约!那只是一张纸,一张具有一定约束力的纸而已!大多数仆人都只是将那张纸上提及的伺候主人衣食起居等方面执行的一丝不苟,可以说,完全没有人能真正做到“生死不离,绝对忠诚”的!

    谁会为了一纸绝对不公正的契约而将自己的命白白搭上去?谁会为了高高在上的主人而将自己置身于险地?因此各大世家如此青睐家养的侍从的原因也就很明白了,只有真正养在身边的,背叛几率才小一点,才能切实地让他们对自己愚忠!

    向来秉持着公正与正确的少君侯,自然不需要这种盲目的效忠与人命为代价的保护,她向来都是独身前行,枫木法杖所过之处,除了海清河晏、正气凛然,便只有她独身一人的背影了,即使是和她有过五年婚约、相伴十载的塔斯克,也终究未能进入她的领地半分!

    然后就在今天,这个傻乎乎地、说着“生死不离,誓约忠诚”的少女,就在这一瞬间触摸到了青歌的内心,然后环抱住了这个向来以严厉与高傲对待外人的丽色逼人的少君侯,心里满溢的柔软几乎要决了心堤——

    啊啊,少君侯青歌的怀抱,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也没什么两样啊,也是一样的柔软,甚至更清瘦一些,更单薄一些……

    青歌,你就不会累吗?有没有人能让你停下勉力前行的脚步,让你有一个能够栖息的港湾?有没有人能让你卸下心底铠甲,展现那一片最澄澈最不设防的柔软?

    巨大的土之鹏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真言镇上空飞过,将他们身后那一地的狼藉与废墟,那一片还有烈火燃烧着的、布满了焦黑痕迹的土地迅速抛在了身后,向着奥斯曼*撤退的地方飞去。

    奥菲莉亚将凯撒拽下了鸟背,解开他身上的布包,浑不顾自己衣衫不整,浑身泥土与血迹地对迎上来的玛丽·布莱特道:

    “我们从真言镇抢回了戈林法师的遗体,费南多元帅在哪里?我们要见他!”

    “元帅在中军帐里面,斯佩德阁下,请随我来!”

    青歌本来想一回来就拽着华色回去好好商讨商讨“一个药剂师就应该呆在后方好好做你的后勤绝不能以身犯险”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与必要性的,结果谁知奥菲莉亚一回去就将凯撒扔在了地上不管不问,对于这么一个素来自持的刀客来说,这种行为堪称无礼了,青歌只好担起了照顾凯撒的重任,将他半背半扶进了药剂师们的营帐,向药剂师们讨了些疗伤和补血的药剂给他灌了下去,顺便又要了点消炎止痛的药剂给华色,即使青书大公那小半颗药丸有奇效,她也不敢托大地将华色就这么放着不管。

    然后在她起身欲离去之时,凯撒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紫色的眼睛里,好似有滔天的怒火,又好像是一片荒芜的、毫无人气的万里冰原:

    “青歌……老师死了。”

    说罢,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和对自己无能的痛恨,蜷起了身子,发出负伤的猛兽一样的低吼。声音嘶哑得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咳血。

    这个向来风度翩翩的年轻的黄金领主,自诩为天底下第一聪明人的青年,终于在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能依靠的长者之后,从那场华美的梦里醒来了。

    ——原来他从不比别人清醒几分。

    青歌看着凯撒无声颤抖却始终未能落下一滴泪的样子,平平淡淡地开了口:

    “痛么,奥罗少君侯。”

    凯撒根本无法开口,只是发出无声的哽咽与无泪的痛哭,咬着枕巾点头。

    青歌端起为华色拿的药剂向帐篷外走去,一边轻声道:“当年父亲被我亲手推上绞刑架的时候,我心里大概也就觉得这么痛了。”

    她不是在博取同情,更不是在羞辱凯撒,只是这么无悲无喜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撑过去,就好了。”

    说完,青歌打起了帘子,向着等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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