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来根源还是没死心啊。青歌一边这么想,一边难得放柔了语气道:
“欧诺塔大陆无需神灵,根源啊,你不必再费什么心思诱惑我了。”
青歌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条什么都没有的,虚无而空洞的道路,而在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她明显的感觉到,由“青歌”此人而生的种种背负的责任与感情都被剥离而去,却还在心头最中间上留了个名字:
华色。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心上那一抹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的痕迹,突然就笑了起来:
“……好吧,看来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那么咱们就来世再见吧?”
宫闱中,找到了青歌留下的那一封还没来得及烧掉的遗书的奥菲莉亚终于哭出了声,抛弃了所有的风度,像个孩子一样嚎啕了起来。
【实不相瞒,我自从来到帝都的这一刻就十分、十分地不喜欢这里。
阴沉的天空,高耸的城楼,拥挤的人群,哦还有那乱到要死的治安,天知道这里是怎么被称为法师的天堂的。
可是我就是这么喜欢这里,亦或者换个方式说,我因为很多人而喜欢这里。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踽踽独行人间三十余年,最后悔的,便是未能在抵达根源后再一次握紧她的手,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东西突然都不重要了。
成神的不该是我,不应是我,因为我的成功的果实,是借着无数人之手而从名为困苦与动乱的树上摘下的。后来者,请在为我立碑作传的时候增添上这些名字:
奥菲莉亚·斯佩德,苏珊·斯佩德,凯撒·奥罗,塔斯克,马尔斯。
诸位挚友拼却魂魄之力为我推开七扇原罪门,无以为报,唯有为诸位立碑作传,青史留名。
正在阅读这本手札的后来者,恭喜你,其实你正在看着的是一位法神的遗书。我是赤焰之青歌,奥斯曼的无冕之王,三军总督伊,青族族长,御封殿前大公,在绿野乱政的年代里即位过的少君侯。
我撰写的《根源与世界》一书将《魔法与根源》中的疏漏之处已尽数补全,《火之灵》将我毕生所学,独家所创咒术尽数记载,《药剂与法术的结合与改良》一书上,已记载我所知的所有药剂配方。
后来者,我毕生所学尽托于此,愿薪火相传,千秋万代。
我会忘掉一切,祈求灵魂之流赐予我新的生命,忘掉山毛榉树下的阳光与笑容,忘掉相思长廊下的誓言与爱情。抛弃一切重生的那个人不是青歌,然而灵魂仍在,公正不灭,我由衷地祝她幸福。
——至于你,绿野华色,我们不死不休。】
公元430年,奥菲莉亚·斯佩德冥婚于前任黄金领主,凯撒·奥罗,更名为奥菲莉亚·奥罗,并领养一子,取名凯尔特·奥罗,是任奥罗少君侯。
第118章 绿野华色番外
你自出生起,在还没有自己的意识的时候,就被贴上了一个标签。
这个标签深入骨髓,且伴随你直到死。它的存在先于“华色”这个名字和“绿野”这个姓氏,更早于你被称为“绿野少君侯”的时候就已经长久地存在了,或者说,在后世史书里,你的名字再怎么辉煌赫赫,有着一长串再怎么好看的名头,这个标签总是被放在所有的一切前面。
那个标签的全称也只有血淋淋的三个大字:
“叛国者”。
绿野一族全体的叛国行为,早在数百年前,他们几乎在五大世家中被架空了权力,只能凭靠美色把持內帷那时起,就埋下了种子。
你十岁那年被蒙着眼带到长老面前,按着族中惯例即将被赐字之时,那个为首的、形容枯朽的大长老看着你的眼睛,就忽地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抬起枯树枝一样的手重重按在你眉心,浑浊的眼泪爬过他那沟壑纵横的脸:
“谎之眸……七圣物,七圣物原来真是存在的!天佑绿野,天佑我大绿野!”
绿野一族不像青族那样,按照嫡长至尊的方式将少君侯的位置一代代传下去,也不像斯佩德那样一锅乱炖大乱斗,能者胜出封侯,更不像奥罗和马尔斯那样,凭血脉财富定下继承人。
不过你们更可笑,你们凭什么?
容貌。
“颜色姝丽者可乱国,才干超凡者可乱世。”大长老划破你的眉心,将手指尖上的一点朱砂按进了伤口,火烧一样的痛从眉间燎开来,这个被他人视为殊荣的、绿野“暗侯”的标志却几乎让你哭出声:“我们等到了!”
只不过满堂香烟缭绕、经幡乱舞、众人睽视下,还是个小孩子的你根本就吓得哭不出声来,只得顺从地低下头,任凭那顶象征着“明君”的荆棘额饰被狠狠地扣在了你的头顶。
明君暗侯,两者合二为一,才是绿野的“少君侯”。
你顶着沉重的额冠踉踉跄跄起身,刚想往母亲身边扑去,撒着娇哭诉痛楚,却发现——
你已经哭不出来了。你惊慌地对着涟漪尚未平复的水镜看去,却只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平凡素淡而寡味,只有一双眼睛又朦胧又温柔,像是你只在书上看到过的,绵延不绝的万里四海。
从此,绿野华色,无痛无泪善欺罔,国色自幼辞脂粉,整整二十七年。
不喜不悲,整整二十七年。
换句话说,你从来……就没怎么喜欢过那个人。
那个一直掏心掏肺对你好的人。
——当然那都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
凯撒对着青歌十分不赞同地说,你就让个普通人跟你一起去死?绿野鸿影对你道,别跟着青歌少君侯,像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小心死无全尸。塔斯克定定地看着你苦笑,我跟你计较什么呢,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啊。最后的最后,是二十二岁的青歌将吻印在你的眉心,害羞的不行了却还强撑了一脸淡定问你,华色亲爱的,跟我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她的耳朵红的透彻,就好像是多少年前你泪眼朦胧里瞥见的朱砂的颜色。
你的眉心就仿佛又剧烈地疼痛了起来,那颗潜藏在假面之下的,“暗侯”的标志蛰伏多年后又开始不安地蠢动,明明不疼,却还是让你感到了入骨的悲痛,与寒凉。
时间的车轮飞速碾过,将一切一切的犹疑不决和辗转反侧,全都压成了齑粉,连同着那些不知名的攒动的思绪,都被迫在这一瞬间与国恨家仇混在一起,辘辘远去了。
你在心底带着一丝愧疚想,青歌,少君侯,你可千万、千万别怪我。
只有奥菲莉亚凭着直觉觉得你有什么不妥,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忧心忡忡地劝解青歌道,那个华色有什么好?你就认定了她一个吗?你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封殿前大公了,挚友,且斟酌着些!
青歌答得洒脱答得坦荡荡:对啊,我都是大公了,为什么还不能选择我的爱情?挚友,吾王,求你成全我!
好好好你给我记着吧!奥菲莉亚跺着脚暴跳:等到以后你被这种肚里黑的家伙欺负到哭的时候,可别来找我给你出气!
不会的。青歌敛了长睫微微笑了起来看向你,深绿的眼睛里有着能将人溺死的深情:先不说华色怎么会欺负我,只要想到她的好……我就心都化了,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你在旁边冷眼旁观,心底嗤笑地想,你真的会为了我忘了自己是谁么,面上一派体贴温良,面上还泛着微微的粉红:青歌说什么呢,真是的!
是的,你一直是那副温柔礼让的恭谦样儿,即使是在根源暴动,你从一个真·木属性三阶法师伪·药剂师,生生被提成了苍木法圣的时候,你都能在剧烈的疼痛之下保持住神智,将冰冷的手拢在长袍里,挂起一脸熨帖的微笑对着身心俱疲的青歌赢取新的一波好感度。
完美。
你是口蜜腹剑的最好代表,跟言必出行必果的青歌完全是两种人,然而谁都没能想到的是,这个运气似乎从来都是好过头了的青族少君侯,终于在她的一次失言里一语成谶。
【我也只能为了你不公正一次了。】
等到多少年后,千军万马分排两国国境线上,一列开来几乎望不到头。你佩着古铜色的荆棘王冠身着金丝长帔,九挂珠帘垂于眼前,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亲自督战的奥斯曼国王奥菲莉亚·奥罗与——
七军督伊,御封殿前大公,青族族长,赤焰法圣青歌。
她看向你的眼神那么冷那么冷,就好像你们相依偎着度过的十余载寒冬里,你未曾尝过的酷寒在这一瞬都凝聚在了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掀起万丈冰雪的狂岚。
你抬起染了凤仙花的指甲,对着她悠悠一指浅浅一笑,忽然就觉得……
都说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怎的不回头,可若是千军万马前若有如此冰冷的风雪,向你迎头扑来就好似一场久别重逢,那真是……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她最后的确是为了你不公正了一次,只不过你永远不会知道而已了。
翠扳指是能成为最后的恳求的不假,然而你现在已经是“绿野华色”了,你签下的婚书,写下的契约,无论如何都没有半点束缚力了,为什么青歌还会在你破空而来的箭矢中恍了神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还是觉得,是青歌不成全你。
只不过奥菲莉亚扑在青歌的灵柩上嘶吼着让你滚开的时候,她泪痕阑干地喊着,“雅克帝君你就成全了她吧!”的时候,你浑身一震,蓦地想起的不是青歌求奥菲莉亚成全你们的样子,而是在多少年前,青歌还是少君侯,你还是她的女侍的年岁里,她环抱着你,仰起头对着凯撒笑意盈盈地说:
“凯撒,难得有人跟着我,不论功过罔谈生死,成全她吧!”
你漠然地看着最后一铲土砸在金丝楠木的棺盖上,不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想,还能有谁,来成全我们啊。正欲拔脚离去的时候,突然眼角有些湿漉漉的感觉,伸出帕子一拭——
你骗了自己二十多年,终于在生离复死别,天人两相隔的这一瞬间承认……
你似乎是真的……喜欢青歌的。
——雅克帝君,青歌已经死了,你就成全她最后一个心愿,让她好好长眠了罢!
——她为什么不成全我?
——当年她将翠扳指交付给你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逼上绝不可能回头的死路了!事已至此,你为什么还觉得是她不成全你?绿野华色,明明是你自己的隐瞒毁了一切!
——那也没事……反正她不要我了……
——她是爱你的,她亲口对我承认过,她是仍然爱着绿野华色的,你这么说,可真是诛心!
此后你浑浑噩噩在位七十余年,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你以为你忘了青歌了,你以为你把你年少的轻狂与懵懂全都扼死在记忆的角落里了,你以为你早就不喜欢这个嘴硬心软口若含黄连也死撑着不露半点苦的犟姑娘了,哦不对,你也没怎么喜欢过她,那场还未开始便被扼杀的婚礼都是你的偏执所致仅此而已——
直到绿野鸿影在一次宴会上为你找来无数红发绿眸的少年少女,娇笑着向你敬酒的时候,你终于怒起拂袖,高声驳斥道:
“谁都没有青歌好!”
“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