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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隔着帘子,絮絮叨叨,讲了许多澜风楼的事。
贺玄问他:“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欢喜。”
欢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少爷,别取笑欢喜了,欢喜这点儿见识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为的就是少爷啊。”
“你是说,我应该喜欢男人?”
良久,车子里的贺玄忽的冒出这么一句,声音已不见温度,冷冰冰的。
欢喜脖子上淌冷汗啊,自知自己嘴贱,说错了话,立刻噤了声。
到了花街区,繁华的景象还是让贺玄有些意外,想不到京城的晚上,还有此等笙歌之地。
澜风楼造的富丽堂皇,人进人出,全是客人,但是不见小倌儿们出来招徕,可见的确比其他青楼高档很多。
欢喜去停车,贺玄一个人负着手,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大堂里坐满了人,那些酒客怀里搂着一个个模样清纯的男孩子,说说笑笑。
看了一圈,有些眼花,忽然一个男人迎了上来,嘴角挑起三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倒是眼角的泪痣十分显眼,妖冶得不行。
“这位公子,想要点谁呀?似乎从未见过啊。”那男人的嗓音清澈却冰冷。
贺玄琢磨一下,还是开门见山道:“找人,孟廉方在么?”
那男人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连虚假的笑容也不肯施舍了,“找他?呵,在,那里傻乎乎坐着呢。”
用手一指,那头是大堂中央,一个男人干坐着,端着酒杯孤独地喝着。
贺玄走过去,站在他边上,道:“孟郎中,很巧啊。”
孟廉方听到有人喊自己,抬眼一看,脸色刷地白了。作者有话要说:
☆、玖
杯中的茶凉了。孟廉方没再叫住身旁穿梭的小厮给自己沏一壶。捏在指尖的杯子是热的,里头的茶叶却随着水的冷却而沉到了杯底。
“大人,这事儿很复杂,说来话长。”孟廉方低声道,顺着眉眼不敢看身旁的贺玄。
贺玄看了他一眼,道:“长话短说就行了。”
孟廉方此时才想到,王悦兰搬的救兵是贺玄,这招果真狠。贺相是朝中最有威信的人物,且为人公正不阿,脾气也好。想必王悦兰哭哭啼啼装得十分凄惨可怜,贺相不忍,便应下了。
“我与悦兰,我家娘子,本就不是两情相悦才成的婚。她爹是我们家乡十分有名的镖师,开着一家镖局,势力很大。我家本是穷苦人家,家中只有一位卧榻多年的老母。岂料有晚强盗进村,杀到了我家,要不是过路的王镖师相救,我娘早已命丧九泉。我那年考取功名还家探母,老母亲逼着我迎娶王家的千金王悦兰,我无奈之下,才与之成了亲。她跟着我回了京城,但我并不爱她,从未近过她的身。时间一久,她便心生不满,开始吵闹,她家开镖局,她的身手也十分了得,镇不了她,反而挨了几顿揍。呵,日子愈发难熬,我早已起了休妻之念。”
孟廉方嘴角的那抹苦笑,贺玄看在眼里,心中也颇为体谅,家有河东狮,日子难过哉。
“迟迟不肯下决心,也是怕被老母亲知晓,怕她气昏过去。但直到前不久……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
“这家的小倌?”
“不,”孟廉方摇摇头,脸上忽的露出神往的表情,“是这里的老板,徐梦澜。”
贺玄一听“徐梦澜”三字,便想起欢喜对他的评价,冷艳,似乎……就是方才迎上来招呼他的那个男人。
“那日我被悦兰扫地出门,关在了自家门外,下人们都被勒令不准来给我开门,我一时无望,蹲坐在大门口,大早上雾气蒙蒙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男人拎着酒壶,徐徐从街边走过。他长得很美很美,我一时失了神……”孟廉方轻声回忆着,双眼迷蒙,陷入了一段无法自拔的美好回忆。
贺玄听着听着,忽的觉得,孟廉方过得挺惨,堂堂礼部郎中,被家妻扫出门外,颜面何存?
“他不曾回过头来看我,我却连续几日都在门外看到了他,他冷冰冰的,却看上去那么高洁。我想,我一定是对他动了情。再三思量,我还是决定追过来,向他表明心迹。”孟廉方说着,有些羞赧地低了头,他在贺相跟前都说了什么。
贺玄一挑眉,循着身影望去,徐梦澜似乎在那头训斥着杂役,神情冷冽,目光刺骨,确实是位冰美人。想不到孟廉方喜好这口,那么冰的人儿,他一定碰了不少钉子,不然,他现在不会如此苦闷地坐在这里了。
“这本是你的家务事,我插不了手,但你的娘子说,你近日来荒废政务,无心工作,便让我来劝导你一下,让你早日收心回到正途。”贺玄正色道。
“回到正途……?”孟廉方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我并不是无心工作,只是,锦筠公子说,让我每天在这里坐着,坐满十天半月,梦澜就会动心。”
“锦筠公子?”这是贺玄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澜风楼头牌,红得很。
徐梦澜拦住一位醉醺醺的酒客,道:“想要搂着我家云柳上楼,再交钱。”
偎在那酒客怀里的云柳哀求道:“老板,顾公子他是熟客,这钱,便免了吧?”
徐梦澜看着沉默的顾公子,冷哼一声,讽刺道:“没钱学人家来嫖男人?我家云柳有的是人要,你没钱,趁早滚。”
那位顾公子面露难色,搂着云柳的胳膊紧了紧,也低声下气地求道:“徐老板,我……对云柳是真心的,你网开一面吧?”
“真心?”徐梦澜更觉好笑,伸出手来晃晃,“给钱,替他赎身,不然他就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老板……”云柳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咬着下唇楚楚可怜,他缩在顾公子怀里,悲戚地看着徐梦澜。
徐梦澜心情很差,眼睛往那边一瞟,那两人还在畅聊,哼。
“这是什么地方?云柳,你是什么身份,你该清楚,当初那个男人把你卖进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了吗?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句句的嘲讽训得眼前二人皆默不作声,云柳的泪珠子挂在睫毛上差点掉落。
“……是,我是穷,但我有一颗真心,我发誓会对云柳好的,徐老板,你放过我们吧。”顾公子字字恳切,字字血泪,他现在是落魄,贫穷,但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成功,他相信自己会给云柳幸福。
“呵,”徐老板付之一笑,“真心值几两?能当饭吃么?”
“哈哈,徐老板这话不对,假意值几两?能当饭吃吗?”
楼上传来轻笑,那笑声带着沙哑的质感,酥酥的,引得人不由往上瞧。
徐梦澜一抬头,便看见倚在红柱上的沈赞,他泄着一头乌发,脸色苍白,挂在柱子上的纱帐恰好隐去他一半的面容,隐隐约约,似梦似幻。
“锦筠……?”
徐梦澜有些生气,才刚退烧,便起了身,这不想死么?
“云柳,你带着这位公子上楼吧,算是我锦筠向徐老板求的情。”沈赞笑眯眯道,“还不快走?徐老板又不会杀了你。”
云柳怯怯地看了一眼徐梦澜,后者嘴一撇,很是不满地扭过了头,不再看他们,像是默许了。云柳搀着顾公子,二人相依相偎地上了楼。
徐梦澜阴森森地看着沈赞,一步步走上楼,问道:“怎么,病好了?有力气管闲事了?”
沈赞气息不稳地靠在柱子上,嘴唇失色,勉强地笑道:“又不是什么大病,死不了人。除了使不上力外,我感觉不错。”
“还不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是才大病初愈么?别那么计较,徐老板。”沈赞好笑地看着他,“今天你的火气特别大,谁惹你了?我不信云柳能惹到你。”
徐梦澜被他这么一说,脸色一正,佯作无事,道:“谁能惹到我?那他本事太大了。”
沈赞合着双手,轻轻地揉搓着,怪冷的,“有人啊,不是有个人成天坐在店里等你吗?”
徐梦澜朝大堂中央望去,孟廉方还在与那位蓝衣公子聊着,都快一个时辰了,两个人喝了点茶,一动不动。那位蓝衣公子风度翩翩,举手抬足间充满高雅的气息,相貌也是俊朗不凡。想不到孟廉方还有这样的朋友,哼。
“那位孟公子对你可是一片痴心,难道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他?”沈赞游说着,心想自己果真爱管闲事,可这闲事也是自己最亲近的好友的。
徐梦澜倚在栏杆上,眺望着楼下那两人的背影,冷笑道:“痴心?真是笑话,你不看看从刚才到现在,他和那位公子聊得有多投入,连水也不喝一口。”
那位公子?沈赞疑惑着,把目光投向大堂。
与孟廉方同座的,是一位身着水蓝色长袍的年轻公子,背影挺拔硬朗,青丝高竖,露出的侧脸有着明朗的线条。沈赞一瞬间有些窒息,为什么这颜色如此眼熟?为什么这背影如此眼熟?为什么这侧脸似曾相识?
沈赞讶然,“是……”他,贺玄?!
还以为自己烧糊涂了,沈赞猛地甩了甩头,再看,便确定了。真的是他,为何他会在这里?对啊,孟廉方是礼部郎中,成天呆在这里不务正业,他的顶头上部自然来找麻烦。
未想到这一层,沈赞不禁头疼,苦恼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阿赞?”徐梦澜狐疑地问。
孟廉方正讲着,忽然间瞥见徐梦澜在那头的楼上看自己,心神一动,又发现锦筠公子竟也站在旁边。
“大人,你瞧,那锦筠公子正站在二楼看着我们呢。”孟廉方颇为惊喜道。
贺玄一听,顺势转过了头去,看向二楼,红纱笼罩下,一张白皙的脸露了出来,眉目清秀,乌发披肩,孱弱动人。
“……沈赞?!”贺玄猛地起身,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楼上的人忽的转过身子,疾步走入了内堂,隐去了身影。
快得让贺玄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大人,怎么了?”孟廉方有些奇怪贺玄的反应。
贺玄没有回答他,一拂衣袖,迈开大步朝那楼梯走了过去,雷厉风行,上了二楼,便越过徐梦澜想往内堂走。
“等等,公子,”徐梦澜一把拦下他,“里头可是锦筠公子的住处,想要进去,先给钱。”
贺玄这才正眼瞧了徐梦澜,问:“那人是锦筠公子?”
“正是。”
“多少银子?”
“一万两。”
“什么?”
徐梦澜戏谑道:“拿不出?那赶紧下楼和那位孟公子再喝两杯吧。”
贺玄知道徐梦澜在故意为难自己,沉下气,道:“方才我见那位公子长得很像我的故人,所以想求见一下。”
“你的故人?我们锦筠可没有你这么显赫的故人呐。”徐梦澜反讽道,“今天你是见不到锦筠的,他缠绵病榻多日,怕是还要调养一段时日才能再接客。”
贺玄敛下那双沉静的黑眸,低低道:“是么?那冒犯了。”
说着,便转身下了楼。
徐梦澜看着他的背影,疑惑悄悄地爬上心头。
沈赞喘着气,面色奇白,坐在床榻上心神不安,难道他看见自己了?一定是,不然不会冲上来。
徐梦澜进来时,看见沈赞呆呆地出着神,那副魂飞天外的模样,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