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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大约只有孟廉方清楚,徐梦澜对他从不言爱,两人不过是搭伙儿蹉跎日子,并无其他意思。
徐梦澜这人性子冷,能蹭上他的床,孟廉方已是庆幸。
一个冷傲,一个卑微,从不平等,注定不会有结果。徐梦澜坐着马车,百无聊赖地想着,待他掀开车帘时,已出京城,身在郊野。驭马的老伯是他多年的仆从,此次回金陵,亦是带他回乡养老。而开青楼的娘亲,怕是早已不认得他这个儿子。
离京越远,徐梦澜越是恍惚,头顶的天阴测测的,貌似要落雨,马车疾驰在官道上,片刻不歇。他隐约感受到了沈赞当初离去的心情,他想金陵了,想归根,但那人……那人没必要舍弃一切跟他走,因此,他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默默地走了。
或许不多时,那人就会幡然醒悟,重新找个女子度日。
呵,那样也好。徐梦澜惨笑一声,也不觉此时自己的形容那般凄凉。
“老板,天要落雨了,前头有个茶馆咱避避雨吧。”老伯在帘外叫道。
徐梦澜道:“无妨,那就过去吧。”
他们停在一家郊野的茶馆外,徐梦澜下了马车,掸了掸袍子,钻进了小茶馆,一时间,茶馆内的乡野汉子们噤了声,大约是从未见过如此俊秀华贵的公子。
徐梦澜毫不在意,和老伯落座,要了壶茶,静静地喝了起来。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瞬间而下,幸而算得准,不必再泥泞的路上奔驰,指不定车轮还会泥陷。
周边的村野汉子说起了国事家事:“近日皇上清减赋税,造福百姓,真是皇恩浩荡啊!”
“那也是从江南那边儿实行呐,都说是为了安抚长江以南的百姓,生怕他们随着在逃的金威大将军又造反呐!”
“唉哟你这么一说啊,我倒是想起金威大将军还没被捉住呐,可怜呐可怜,一世英名毁在这上边儿,他要是不随他老爹谋反如今肯定权势熏天呀。”
“老爹造反,做儿子岂有不管之理?这是孝呐,你懂啥!”
“愚孝、愚孝啊……”
“哈哈哈,臭老头还懂这个啊……”
几个汉子笑作一团,一旁的徐梦澜听着听着,心下一片凄凉,他想起沈赞写来的信,说明了一切,萧霆真真是作孽呐。
喜欢他这么多年,如今倒是不想了,只是可惜,他竟也会这么糊涂,当初拒绝他时可完全不糊涂呐。年少时情根深种,年近三十才醒悟,徐梦澜不禁也笑自己痴傻。
“老板呐,我去瞧瞧马车里有没有被淋湿啊。”老伯起身担忧地看着外面。
徐梦澜点点头,不甚在意。
雨幕庞大,都快看不清外头的野景,徐梦澜喝了半晌茶,忽见得外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往这边走来。
小二眼尖,赶紧喊道:“淋雨的公子,赶紧进来坐坐呀。”
那人狼狈之极,抹了一把水,气力全无地走了进来,他衣发皆湿,吁吁喘着气。
徐梦澜一见他,猛地起身,身下的长板凳喀拉一下掀翻在地。
“你……?!”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苍凉之极的孟郎中孟廉方,他竟会追到此处!
徐梦澜曾料想过孟廉方会寻他,只不过自己还未迈出几里地,这人就追来了!
“你不曾想我会追来……是吗,梦澜?”孟廉方无视周遭怪异的眼神,直直地走到徐梦澜跟前,目光戚戚地望着这绝情的人,“几日前我便发觉你不对劲,整日走神,今日赶早跑来,却发觉你写了诀别信,与我断绝关系,呵、呵呵……”
徐梦澜忍不住道:“我写了信不假,何时说要与你断绝关系?”
“可你抛下我要回金陵!你、你……”孟廉方一肚子委屈,却也是什么也不能说,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指责徐梦澜的无情,这人原本就是这般,不是吗?
徐梦澜问:“你如何来的?”
孟廉方愣愣地看着他,答道:“我坐的马车陷在后头泥地里了……”
“啊……好吧,等雨停了,我想办法找人将它拉出来,你坐车回城里去吧,现下你衣服湿透,去我车上换件衣裳吧。”徐梦澜恢复了冷面,冷静地应对道。
他走过来,拉住孟廉方的衣袖,将他拖去马车那儿,而后者抑制不住愤懑,拉住他的手,颤抖道:“为何要走,为何不与我说!为何……为何……”
为何毫不在意他?难道他真的从未对他有过一丝情意么?
孟廉方深知自己的榆木,当初死缠烂打的招数还是沈太傅教导的,如今少了谋士,他一人真的是举步维艰,堪堪应付,每次厚着脸皮搂住徐梦澜时,心中都在打颤,深怕怀中的人有一日无情地将他踹开,说叫他滚的话。
徐梦澜见他一个大男人眼中血红,含着热泪,颇为可怜,心下乱成一片,只好直言道:“我当初来京城,不过是闯荡,如今想归乡了,便回去了,可你本在京城做官,又不能随我走,莫非你愿意抛弃功名利禄?呵呵,别逗了,我知你不会那般愚蠢,做出这种事情的……”
“我会!——”孟廉方粗声打断他,翻腾的怒气憋闷在胸口终于爆发,他喝道,“你怎知我不会为你辞官?!你怎知我不会学贺相那样,随着心爱之人远去?!可你什么都不愿与我说,我知你定是对我无意,但、但你若是没有意中人,可否留我在你身旁照顾你?爱护你?我什么都、都愿意!”
待他说完,茶馆内的众人登时小声议论起来,大约是在说竟是两个公子情爱纠缠,令人震惊呐。
徐梦澜自然是动容不已,他算是又明白了沈赞当初坐船离去时,在船舱里见到贺玄时的吃惊了。
他爱他么?
不得不说……是爱的吧。若有一人甘愿做到这步田地,那他的真心还需怀疑么?
“你……”徐梦澜垂下眼帘,痴痴地笑了,“你这人啊……”
孟廉方忽见他笑了,心下又是紧张要命,“我?”
徐梦澜牵过他的手,“跟我去换衣裳,然后再说。”
孟廉方还是任他摆布了,老伯给他们送了伞,徐梦澜道了谢谢。
马车内孟廉方背着徐梦澜换衣,只觉得后背火辣辣不自在。
“待雨停了,我们就去拉出你的车,送你回城。”徐梦澜靠在枕垫上,懒懒道。
孟廉方心中凄凉万分,虽是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他无力回转,即便他已做了辞官的准备,都无法留住徐梦澜的心。
“嗯……我明白,虽然你不会爱我,带我走,但我仍是无悔无怨结识你,梦澜,是你令我有勇气走出怯懦的囹圄,我很感谢你的……”
孟廉方做了最后的道别,他一个大男人咬着牙抑制住眼眶的泪,也是丢人之极。
徐梦澜一惊,似乎明白孟廉方在想什么,于是嘲笑道:“你似乎认定我会弃你而去了?你还真是傻瓜,大傻瓜!”
徐梦澜傻傻地回身,不解地看着徐梦澜。
“既然你要辞官随我去,我为何不成全你呢?既然你都死皮赖脸呆在我身边近两年,我又何尝舍得扔下你呢?”徐梦澜直直地与他对视,破天荒道,“我一直是个冷情的人,从不曾许谁靠近我,你是第一个,你应该明白这是何意,孟廉方,我陪你回京辞官去,你敢么?”
孟廉方简直不敢置信他听到的话,他怕他理解错了,又自作了多情,“……你同意我随你走了?”
徐梦澜最终还是绷不住,在孟廉方胸口捶了一拳,无奈道:“是我该多谢你,愿意随我走,你个傻瓜。”
孟廉方确实是个大傻瓜,他竟然哭了。
而马车外,雨似乎也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篇番外……
56。番外三 后会无期 END
徐梦澜回了金陵,开了家酒楼,人称还是徐老板,不过却不是皮肉生意的老板了。孟廉方辞了官,随他来了金陵,当了酒楼的掌柜,斯文书生成了商人。然而他却很是快活自在,没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他不再那么郁郁了。
酒楼开张一月,宾客满座,人声鼎沸。
这年天降瑞雪,金陵城银装素裹,酒楼外的积雪时时要派人清扫,否则挡了酒客去路。
要说这日日常客,非如风书院沈先生莫属,每每下课,他总是多绕几条街,来到澜风酒楼喝酒,这儿的酒醇香浓烈,一等一的上品。
都说沈先生是位好老师,满腹经纶,教书有方,甚得众学生爱戴,虽然……虽然他有龙阳之好。
说到沈先生的龙阳之好,那是金陵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沈先生那男伴,正是金陵太守贺玄,贺太守在城东有一处宅邸,沈先生也住那里,两人皆未娶妻,怕是……也不会娶妻了。
幸而两人风骨清高,为人和善,百姓们议论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沈赞踏进澜风酒楼,寻了一处角落坐下,孟廉方看见他,赶紧过来打招呼。
“太傅大人……”
“打住打住,这都过去两年了,你就不能改口?”沈赞不悦道。
孟廉方慌张道:“沈、沈公子……是我嘴笨,老是忘记。”
“你不仅是嘴笨,脑袋也笨。”身后传来冰冷嚣张的声音,沈赞一看,来人正是酒楼老板徐梦澜。
“徐老板,生意真好啊。”
“承蒙你光临啊。”徐梦澜挑起眉梢,看着裹着绒衣的沈赞,“太守大人倒是舍得,给你做了毛皮大衣披着,生怕你着凉,自己倒是单衣上阵。”
沈赞疑惑道:“什么叫单衣上阵,他怎么了?”
徐梦澜凑近孟廉方的耳朵,嘀嘀咕咕一番,打发了他,然后自己坐下来,和沈赞说道:“近日,江安王病危,被送回了金陵等死,这事你知道吗?”
沈赞一听到“江安王”二字,立即肃穆起来,“自然,他被软禁两年,没被处死算是大幸。不过……这和贺玄有什么关系?”
徐梦澜冷笑:“江安王本就身体不佳,两年前这么一折腾,更是元气大伤,他快死了,皇上念他好歹是皇亲,就送他回封地了。太守大人前几日去接人,从我楼前路过,雪刚落完,他还只穿着官服走动,看他呵着白气,真是令多少姑娘心疼呢。”
沈赞听他话中有嘲讽之意,很是不爽,反驳道:“他把皇上赐予的披风送给了我,我何尝不是揩了钱替他买了斗篷,只不过做官的穿得华贵,难免遭人闲话,他说只多平日里穿着回家。”
徐梦澜酸溜溜道:“瞧瞧你们恩恩爱爱,真是瞎了我的眼。我倒是知道皇上有心召他回朝,不知他会不会答应呢?”
沈赞见徐梦澜这厮老是和他斗嘴,道:“不知孟郎中是否后悔与你来了金陵呢?人家本是高官厚禄,平白无故被你这厮给欺辱骗来了金陵,真当是不幸。何况,他知道你曾经喜欢萧霆真的事么?要不要我与他说说?”
徐梦澜脸登时黑了,站起来道:“他的事不劳你操心了,至于萧霆真,他已经从我心里滚出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沈赞目送他气呼呼地离去,心想,两年了,或许大家都释怀了吧。
离开澜风酒楼时,雪又洋洋洒洒落下了。
沈赞披着贺玄送的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是,他已经将那处宅子称作家了。自从他从沈府搬出后,竟比沈惜秋还要早离开沈府。如今沈如风也成家了,兄妹三人偶尔聚聚,唠唠家常也是不错的。
江安王的事他当然听闻了,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