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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听到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几个人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如此,”王杰希放下鼓棒,“现在异种不止被本能驱动,还有别的因素在影响它,如果它不想让我们进去,那再怎么召唤也没用。”
所有准备和异种大打一场的人听到这个结论,都不由得十分泄气。林敬言道:“我们先把这些仪器运回去藏好,别让调查员查到你们头上——老韩,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你们先走。”韩文清说,“我还有事要问叶修他弟。”
叶秋就等在地下室门外,被从里面出来的韩文清逮了个正着。
“你们没进去?”他挣扎着往门里看了一眼。韩文清把他拉到一边,问:“你说实话,叶修和五号之间的相互影响到底有多大?”
叶秋说:“也没多大,至少我哥说不太严重。”
“你还不明白你哥?”韩文清盯着他,“别人哭着喊着叫苦的时候,他也就最多哼唧两声。他说不严重就真不严重?”
“但你总得相信他能扛住吧?”叶秋毫不示弱地回瞪他,“我们没意义的安慰又有什么用?他都已经花那么大力气忍耐了,难道不该尊重他的坚持?”
“我不管他坚不坚持,”韩文清说,“我只要他活着回来。”
叶秋沉默了一会。“你想知道这个干什么?”他问。
“你知道召唤仪式失败了,我得看看别的办法。”韩文清说,“他是不是不仅会被五号影响,自己也会影响五号?”
“理论上是。”叶秋皱眉,“但他对五号的影响又没有用,五号只是个残缺的裂缝——你要做什么?”
韩文清转身就走:“做个实验。”
叶秋一怔,赶紧伸手拽住他:“你别冲动啊,不然我哥回来非得找我算账不可!”
“放心。”韩文清说,“他回来就没空找你算账了,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叶秋:“……”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这是什么意思,韩文清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上。
酒吧里面灯火通明,搬运的搬运,毁灭证据的毁灭证据,还有全程跟踪联盟调查组蓝雨一日游随时汇报动向的,每个人都在忙碌。韩文清登上楼梯,从后门出去,之前林敬言把车停在了巷子里——他每次也都停在那个地方。
他抬起头,从二楼那排窗户里分辨出了叶修卧室那一扇。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渐渐温暖起来的家伙;他还记得第二次他驶到窗台下面,正对着的那扇窗子打开,叶修扒着窗框伸出头和他对视,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冲他笑。
那扇窗现在紧紧关着,碎掉的玻璃已经补好,不会有人再从里面大喊“今晚不用给我留饭”了。
他发动车子,从小巷里倒出来,然后开上了城市的街道。路过附近那所大学门口的时候,他下车买了一盒章鱼丸子,又继续向前。夜色正深,积雨云阴沉地挤在天空的一角,月光把它们染上了凹凸不平的灰白;韩文清降下车窗,冬夜里的风驱走了车里最后一点热度。
他沿着城郊公路,向南边驶去。
河岸附近有一处城市里著名的烂尾工程,原本这里要修一座桥,可刚开了个头就因为地质以及各方面的原因被叫停了,现在那里只留下了一小段桥面。通向那个方向的路口上拦着歪七扭八的路障,因为基本没人过来,就算是外地人也会在看了旁边的告示之后掉头离开,那些路障已经很久没人维护过了。韩文清绕过它们,从灰土飞扬的路上开了过去,在这个角度上,正可以看到不远处在月下奔涌的河流。
他车里的屏幕忽然响起了警报声,是导航仪与监测仪在一起鸣响,嘈杂的音调震耳欲聋。韩文清却似乎显得挺满意,他关掉了仪器,径直向断桥的尽头冲去。
黑暗的路面在飞快缩短,他已经听到了江水的声音从前方扑面而来——在车子冲出断桥的一瞬间,他紧紧握住了方向盘。
但他既没有下坠,也没有落入水中。韩文清只觉得眼前暗了下来,天空上不再有月亮,一片雪飘落在了他的风挡玻璃上。
他把车灯开到最大,谨慎地观察四周,发现自己置身在树林间,周围的景象看起来有点熟悉,但因为反正都是树,他一时间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面前只有唯一的一条路,他沿着这方向开了过去。
叶修把手里的镜子放在一边。镜子上出现了几道裂痕,有一块碎掉的镜子掉了出来,深深扎进了他的手臂里;叶修皱着眉头把它拔出来,用染血的手在上面按了一会,很快血就止住了。
“你干了什么?”他问。
镜子里的他趴在那个缺口边,声音从中间传过来:“你的老相好,掉进裂缝里头来啦。”
叶修:“……”
镜子里的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不是让你不要把任何人吃进来吗?”叶修一指头弹在镜子上。
“这又不能怪我!”镜子里的人被弹了个跟斗,大声抗议,“这是本能啊!”
叶修道:“我不是已经暂时拦住你吃人的本能了吗?忍一忍又不会饿死!”
“不是我!”镜子里的人扒着缺口,“是你啊笨蛋!”
“你说什么?”叶修看着他。
“那个人,他开着车,要往河里冲了。”镜子努力形容,“你不想让他死,你的本能里是这么说的……我控制不了,只能把他吞进来,都怪你!”
“明明是你太蠢了!”叶修怒道,“他的车是水陆两用的啊!”
镜子:“……”
叶修:“……”
镜子里的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丢下一句“反正你快过来找我”,就消失在了镜子里头。叶修瞪着恢复成普通模样的镜子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把它放回了口袋里。
他这时候忽然感觉有光扫了过来,他转过身,发现那是两道车灯,正穿过树林向这个方向接近。
车在他面前停住了。叶修深刻地理解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句话,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和从车里出来的韩文清打了个照面。
“好久不见啊老韩。”他干笑道。
韩文清上下打量他,视线在他手臂上的伤口停留了几秒,又移回到他脸上。
“单刷副本,挺有能耐啊。”他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就欠着吧,”叶修一副准备赖账的表情,“反正你欠我的章鱼丸子不是也没还……”
他停住了,因为韩文清回过身,从车里拿出了一个纸盒。韩文清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两排丸子,加了双倍芥末。
叶修:“……”
韩文清挑眉看着他。
“好吧,”叶修接过纸盒,“不过解释这种东西,也不用我自己来……你看。”
韩文清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发现树林的一侧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光。那里矗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建筑,韩文清花了几秒钟才辨认出来,因为它和日后破败的模样差的实在有点远。
二十年前的嘉世研究所,就在他们面前。
一辆车无声无息和他们擦肩而过,停在了路边。无论是从车上下来的人,还是从研究所里赶出来的那些白袍研究员们,都好像完全没有看到站在这里的韩文清和叶修。几个人先后下了车,然后他们从车里领出两个小孩子——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其中一个神色不安地拉着旁边孩子的衣角,被拉着的那个反手握住他的同伴,露出了个安抚的表情。
“那是你?”韩文清皱着眉头问。
“是啊。”叶修目送着他们进了研究所,往前走了几步,在灯光回头冲他笑道:“欢迎参观我的人生回顾之旅,不收你门票。”
第六十四章
叶修和韩文清刚走进研究所,那两扇金属大门就在他们背后关上了。
研究所的走廊里灯火通明,却有种挥之不去的阴冷。那样的感觉有点类似实验室或者医院,建筑里的活人虽然不少,活人以外的东西却更多,它们的挣扎与不甘像陈年的积灰一样盘踞在墙壁和砖缝的阴影里面。虽然知道这里的人都看不到他们,两个人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叶修靠在一个房间前面听了听,转动把手打开了门。
这是一间简陋的会客室,刚来到研究所的兄弟两个并排坐在硬邦邦的沙发上。他们还穿着同样的衣服,小小的叶修抓着弟弟的手,挺直后背看着周围的一群大人。一个研究员翻了翻记录本,尽量和蔼地问:“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我叫叶修,这是我弟弟叶秋。”小叶修说。
“这样啊,来,你们先把这个披上。”研究员给他们一人一件白色的外袍,上面分别用很大的红色和蓝色数字印了编码,“这样就不会弄混了——叶修,你是哥哥吧?先跟我们来做个检查好不好?”
因为站在研究人员的另一侧,韩文清能看到,不少人在这个时候都不着痕迹地提起了戒备,还有人手里的仪器指示灯已经开始闪烁。小叶修看了看他们,放开了叶秋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啊,”他笑着说,摸了摸弟弟的头发,“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淘气哦。”
研究人员似乎都松了口气,簇拥着小叶修走了出去。见到韩文清有点疑惑的表情,叶修解释道:“这次的事情后来我才明白,如果当时我表现的不那么顺从的话,他们很有可能把我直接判断为危险异种,然后就地处决……幸好我平时还看起来挺乖的。”
韩文清的神色有点复杂:“你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考虑到我本来就是个危险分子,”叶修无所谓地说,“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他们出了这个房间,叶修又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这间房间里却没有窗户,看起来是个地下室。
“这不是真正的研究所,只是我当年回忆的一个集合。”叶修边往里走边说,“这就是五号裂缝的样子——你应该已经知道五号是什么了吧,叶秋这卖队友的小混蛋肯定什么都说了——它收集了我人生中所有留下印象的重要时刻,把它变成了一趟旅途。”
“它为什么要这么干?”韩文清看着他,“你可不是什么文艺的家伙。”
“因为我们要合为一体,”叶修笑了笑,“这些都代表着我要抛弃的过去。”
他们小心地沿着地上相接的线路前进,从发出轰鸣的塑料管上面跨过去,整个地下室如同一个拥挤而有序的机械王国,无数仪器在连成一片的嗡嗡声里运转着。叶修绕过一座柜子之后就停下了脚步,韩文清快走两步来到他旁边,然后他也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裹在一件实验袍里的叶修正躺在角落里的铁床上。他看起来比刚刚会客室里地样子大了一点,不过仍然年幼,瘦而布满勒痕的手臂露在宽大的袖子外面,随着旁边仪器上波动的图形而不自然地痉挛着。很多研究员在周围忙前忙后,不时有人低头照看一下叶修的状况,然后报出“生命体征完好,波动正常……”之类的信息,但没有人把他忍耐的状况放在心上。痛苦,在实验室里,从来不时什么要考虑的因素。
铁床上得叶修没有出声,也不知道是疼得太厉害还是在强忍,他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房间里天花板上的霉斑。
叶修久久凝视着年幼的自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韩文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脑子一热就伸出手握住了他——叶修的手非常凉,几乎在被握住的那一刻就紧紧地回握过去,力气大的连韩文清都觉得骨头发痛。
但他没有放开,就那么由着对方抓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床上的孩子终于昏了过去,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