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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什么都没有说过。”海姆达尔其实很想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在强颜欢笑,更没有压抑情绪,他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父亲和叔叔显然都误解了他之前的反应,他的茫然不是因为这件事带给了他某种冲击,而仅仅是因为陌生和距离感造成的别扭。
就像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艾薇?马尔福这个母亲一样,说句不孝的话,幸好这位女士已经亡故,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他没有同这位女士一起生活的经验,虽然里格与她共同生活了六年,但他不是里格,所以他没法让自己为其伤心难过,更谈不上缅怀。一个通过麻瓜照片认识的母亲,要他拿什么来缅怀?!
至于这个西里斯?布莱克……那就更无足挂齿了。
“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对现在的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海姆达尔心平气和的说。
两个斯图鲁松被问得哑口无言,原来一直纠结的是他俩。
海姆达尔突然下了决定,他丢下一句“稍等”然后冲回房间,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跑回来。手里拿着艾薇?马尔福的日记本。毫不起眼的一本皮本子,非常普通。
海姆达尔神色如常地举起日记本。“我刚刚看了后面的。”他如释重负地说。“如果迷情剂的作用确实如传说中那样有效,那么这位西里斯?布莱克先生确确实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感谢梅林,一个西里斯就够折腾了,还好没再蹦出个其他什么人。海姆达尔第一次为艾薇偏执的爱情由衷的鼓掌。
隆梅尔摸着下巴,挑眉看向自己的弟弟:“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斯诺却神情严肃的皱起了眉头:“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除了我们三人,没有第四人在场。”斯诺?斯图鲁松当机立断:把里格交还给那家人?没门!
隆梅尔不置可否,他回眼看向海姆达尔:“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就当不知道?”
“就当不知道。”
“好!”隆梅尔一拍大腿。“走走走,今天基金会的人设宴招待我们,儿子,跟爸爸和叔叔一块儿去白吃白喝吧!”
海姆达尔:“……”
吩咐希娜给几位师兄递送了口信,海姆达尔厚着脸皮跟在爸爸、叔叔身后蹭吃蹭喝去了。没有他以为的豪华大餐,糖耗子基金会举办的就是一个众乐乐的冷餐会,地点选在组委会专员的帐篷里。
隆梅尔和斯诺有意保护他,不让他过早接触成人世界,所以一进帐篷就施行了放牛吃草政策,把他领到人少的偏僻角落,让他自己寻摸东西吃。
海姆达尔十分听话,扭头琢磨起长桌上的食物,研究哪些可口、哪些味道古怪,威尔士绿龙终于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冷餐会没有提供全素的沙拉。海姆达尔开怀的敞开肚子,抄起吃食就往嘴里塞。
在和几个熟面孔简单寒暄之后,隆梅尔和斯诺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冷清的角落。今天的冷餐会是为各国魔法部派来的慰问专员们举办的,再加上圣诞临近,聚会也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隆梅尔顺手拿起一碟点心,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充斥在口齿间的味道让他蹙起了眉头。之后,他面无表情地抬起眼,虽然没有参与到人群之中去,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那里,静静观察场中人们的面部表情。
斯诺默默喝着淡淡的酒水不发一言,他不时转头看向某个角落,时刻掌控男孩的方位。
点心的滋味虽然谈不上美妙,隆梅尔还是吃下了第二块,然后他说:“我记得你和卢修斯?马尔福是同事吧?”
“他当然跟我不一样,福吉先生很欣赏他。”斯诺的反应不咸不淡。
隆梅尔仿佛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兴趣,他饶有兴致的说:“在你看来,这位马尔福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斯诺警惕地看了一眼兄长,“能问问你的动机吗?”
“里格算不算理由?”
“你的父爱来的晚了点。”
面对弟弟的责备,隆梅尔哂然一笑:“但至少还是来了。”
就脸皮厚薄程度来说,斯诺从来都是自叹弗如的。“他是一个精明狡猾的人,也是个汲汲营营追求名利的政客,马尔福家在他的钻营之下蒸蒸日上。他永远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选项,还有……据说他曾经是一名食死徒。”说到这里,斯诺叹了口气:“隆梅尔,就某方面而言他跟你很像,所以我不希望里格与他们家过多的接触,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父亲就行了,没必要再来一个凑热闹。”
隆梅尔迟了一分钟,才答道:“很不幸的告诉你,精明狡猾的马尔福先生现在就站在我们右前方大约十步远的地方。”
斯诺吃惊的转过头,隆梅尔没在开玩笑,那确实是卢修斯?马尔福,此刻他正故作亲切地和哈桑?穆斯塔法说话,让斯诺担忧的是,马尔福只消转转眼睛,就能看见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的里格。
“你怎么不早说!”斯诺觉得隆梅尔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有什么好躲的。”隆梅尔不以为然,觉得他小题大做。“只有干了坏事的心虚的人才总是躲来躲去,你能保证躲过了今天就能避过以后的每一天?他们总有碰面的时候。”隆梅尔扯住焦急的斯诺,不让他去人为的干扰。“一切交给老天怎么样?不是快圣诞节了么,看看耶稣基督是怎么安排的。”
斯诺气急败坏的说:“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
隆梅尔报以微笑:“圣诞快乐。”
今年耶稣基督一定很繁忙,因为祂没有理睬斯诺心底的祷告。
就在斯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卢修斯倏然转回身,脸上出现了吃惊的神色,一个罩着完美面具的男人忽然神色大变,这只能说明他看见了足以令他摘下面具的人事物。海姆达尔显然就是那个措手不及的促使者。
令斯诺有些意外的是,卢修斯没有马上行动,他沉着眉眼,似乎在思考,他的眼睛好像在找寻什么紧紧盯住里格不放。这个发现让斯诺心惊不已,他觉得卢修斯正在一点一点剥开蒙住眼睛的白纱。
斯诺着急了。
“也许我们的思考方式存在盲点。”
斯诺没有丝毫反应,但是他的耳朵正听着。
隆梅尔续道,“或许并非所有的马尔福都对艾薇漠不关心,也或许卢修斯?马尔福就是个例外。”
“你到底想说什么?”斯诺有种不好的预感。
隆梅尔扬起嘴角,“别忘了,这是神的旨意。”语毕,他朝海姆达尔那里走去。
这时候海姆达尔正在大口大口的嚼着一份水果派,隆梅尔突然凑到他耳朵边上说:“卢修斯?马尔福在这里,而且,他也看见你了。”
海姆达尔张着嘴,下意识回头张望,被隆梅尔阻止了。
“别回头,一旦目光接触上了我们的谈话就不得不终止。”隆梅尔轻声耳语。“虽然我们之前做过一些讨论,但那是针对布莱克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问题是你将用何种身份来面对卢修斯?马尔福。”
海姆达尔慢慢咽下嘴里的东西,“我曾经对他承认我是国际魔法师联合会芬兰席分会主席的儿子。”
隆梅尔莞尔一笑:“事实上你确实是。”他观察着海姆达尔。“你想和他相认吗?”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马尔福家和布莱克家是两码事。”
“这就是你的回答?”
“顺其自然不好吗?难不成跑到他面前说,嗨,你还记得艾薇?马尔福吗?对,别怀疑,我就是你妹妹艾薇的儿子。”海姆达尔做了个怪相。“一定要这样?”
隆梅尔拖起他的手,转过身来,领着他大步朝卢修斯?马尔福走去。
“那就交给神来决定。”
海姆达尔被他拉得措手不及,一边小跑一边吃惊道,“你信教?”
隆梅尔忍不住想笑。“圣诞快乐。”说话的同时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卢修斯?马尔福十分镇定的站在那里,表现得不会为任何东西所动,如果忽略掉那攥得发白的指关节的话。那个男孩和记忆中一样,但又好像不太一样,头发的颜色、熟悉的眉眼轮廓、甚至于不经意间投来的目光都令卢修斯唤醒了心底的某些东西——曾经困扰他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一种类似于迫切地想要领悟却不得其所的失落感。
随着那对父子的渐行渐近,卢修斯决定将这些暂且搁置一旁。
隆梅尔伸出右手:“马尔福先生。”
“斯图鲁松先生。”卢修斯握住了那只手,并带着强迫的冷静说道,“能在这里与您会面是我的荣幸。”说着,他低头看向海姆达尔,笑容里包裹着真心实意的欢喜。“还有你,小斯图鲁松先生。”他把右手递到男孩面前。
海姆达尔轻轻握住它,“您好,马尔福先生。”
这时候,隆梅尔的眼睛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了,或许是个人,也或许是其它什么东西,他朝卢修斯抱歉地颔首。在离开前,他极为客气地宣告:“对不起,失陪一下。”不露声色地看了海姆达尔一眼,然后抽身离去。
他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吗?海姆达尔自然洞悉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是何含义,他老是被他老子“抛弃”,入学那会儿是这样。
卢修斯由衷的感激那个带走隆梅尔的缘由,他渴望和男孩单独交谈,他想搞清楚悬在心里的困扰是什么。“德姆斯特朗怎么样?”他捡了个亲切又安全的话题作开头。
海姆达尔保持微笑:“很好,那里很不错。”
卢修斯可惜的叹道:“德姆斯特朗原本是我的第一考虑,我很想把德拉科也送去那间学校,遗憾的是未能如愿。”
“因为马尔福夫人舍不得是吗?”
“你知道?”卢修斯垂下眼睑,下意识地摩挲手杖顶端做工精美的蛇形杖头。
“德拉科说的。他很幸运,我曾经当面这么告诉他,他的母亲很爱他,他应该为此感谢梅林,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幸运。”
卢修斯神情一紧,前臂肌肉因双拳的捏紧而紧绷起来。“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就很不幸?在我看来斯图鲁松先生对你很不错,”说到这里他悄悄深吸口气。“而你的母亲……”
“她已经不在了。”
卢修斯一惊,定睛打量海姆达尔脸上的神色,想从上面找寻到蛛丝马迹。
海姆达尔沉着回应:“我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在我六岁那年。”
“我很抱歉。”卢修斯低语。
海姆达尔扬起了眉毛,“您不用说抱歉,事实上这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当海姆达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他才猛然发现所谓的‘顺义自然’不过是一腔空话。其实我想让他知道?还是说我潜意识里认定与卢修斯?马尔福相认对我有利?海姆达尔飞快地进行着自我分析。
卢修斯却因为这一席话愈发困惑起来,他应该忽略掉无法理解的莫名言论,适时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同样是一名有教养的绅士必须具备的美德。卢修斯踌躇着,他发现自己该死的介意极了,为此,他感到困窘。
海姆达尔明亮的眼睛黯沉下来。“您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吗?”一个长长的停顿之后,声音再次响起:“叫艾薇?马尔福。”
卢修斯感觉自己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他努力不让自己失态。“是的,我有一个妹妹。”他咬紧牙关回答。
海姆达尔拔开目光,不再与其对视。“隆梅尔?斯图鲁松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事实上我是由斯诺?斯图鲁松收养进他们家的,据说母亲去世前曾写信请求斯图鲁松家收留我,在魔法界替我保留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说到这里,他又抬眼看向卢修斯,眼中溢满了笑容。“很抱歉现在才告诉您,卢修斯舅舅。”
卢修斯上前一步并伸出了手,之后又为自己无法抑制的激动感到窘迫。
海姆达尔第一次如此感性的接触到日记本之外的“付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