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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赌博。
“革命总要有人牺牲。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们已经把我的计划毁了。”她上身向后倾,靠在椅背上,“就当我是个精神不正常,只知道做白日梦的疯子吧。”
一个人二十出头,未涉世事的女人,竟然是反动组织的主谋。这个年纪的女人本应沉溺于爱情给予的甜蜜,或为迷茫的前途而忧愁。究竟因为什么,她才会有如此异想天开的举动?
“你不像是热衷于权势的人,”冰室双手交叉,胳膊轻轻搭在桌边,“能跟我讲一讲,你出于怎样的考虑,要以身犯险,拿到这批武器吗。”
“没有武器,就没有话语权。”
“话语权有那么重要?”
“是的,”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于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有了话语权,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改变现状。”
冰室很佩服她的敢想敢做,但无法完全认同她的观点。改变现状的方法有许多,她却选择了最残酷的一种。
“我无法反驳你,因为我无法预测还未发生的事。可如果连当前的幸福都守护不了,又何谈未来?”
她不屑地撇了冰室一眼,“只有目光短浅的人才会在乎当前的幸福。”
“好吧,我承认自己不如你聪明勇敢。”冰室不想再与她争执,因为这对自己没有好处,“说起来,那天的爆炸事件,其实是你在测试新武器的威力吧。”
“对,测试结果很理想,所以我对它的到来很期待。”
“抱歉,没能让你如愿。”
在谈话过程中,冰室时不时做着记录。他需要把这份记录交给他的委托人,也就是晴子的父亲。委托报酬隔天就会打到他的银行账户上,冰室决定把这笔钱捐出去。
是的,他所处的这个城市病得不轻,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去医治它,就依然有重生的希望。人类的历史少不了战争,但大多数人都是向往和平的。换种角度来想,安定惬意的生活,又会让人丧失掉威胁感,变得懒散,放纵,毫无责任心,并把这份安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拒绝改变,拒绝冒险。
世间万物皆有利弊,究竟怎样做才是正确的,谁也说不准。
想了一路,也纠结了一路。当他来到紫原家,想取走行李并向紫原告别时,发现紫原竟然也在收拾行李。
“怎么了?”话刚说出口,就看见屋内站着一个陌生人,冰室立刻想到他就是房子的原主人,藤原先生。
紫原装了满满三大包的零食,除此之外,还有些日用品。看来他没少往这折腾东西。
“你是……”藤原先生对冰室的到来显然很诧异,他上下打量着冰室,最后视线定格在冰室手臂的纱布上。
“您好,我是紫原的朋友,今天来帮他一起搬家。”为了避免做多余的解释,冰室决定说个小谎。
“哦,这样啊。但你的胳膊好像受伤了,没关系吗?”
冰室笑着摇头,“没什么,他只是希望我能陪他一起搬家,并不需要我帮他抬重物。”
上了年纪的人果然很少会产生怀疑之心,藤原先生与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后,便回屋休息,留他们两人在大厅。冰室借机将他近些天所住的房间收拾干净,把自己的行李箱与紫原的零食放在一起。
“你叫搬家公司了吗。”冰室问。
“还没有。”紫原不急不缓地答道,好像这次搬家跟他没什么关系。
“那我回去取我的车,你先在这等着,一会儿我来接你。”
“好。”
冰室准备亲自送这位朋友回到篮球队的宿舍。虽然紫原有许多怪癖,但一想到要分开,确实有些舍不得。如果有时间,冰室会买票去现场观看紫原的比赛,再请他出来吃美味的点心,恩,他应该不会拒绝。
然而,当他们抬好行李上了车,正准备启动引擎时,冰室问他目的地是哪儿,紫原竟回答:“随便”。如果出租车司机听到了这句话,便会带着客人满城兜圈子,反正无论去哪儿都能拿到应得的报酬,但冰室可没时间开车带着他到处跑。
“你之前的宿舍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紫原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我不回去。”
“为什么?”
“不喜欢那里。”
冰室继续耐心地与他解释道:“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想去哪儿,我就没办法开车。”
紫原很随意地说:“那就去你家。”
这让冰室有点为难,平日里他很少会带朋友去家中做客,更别说长期居住。
“我经常不回家,只留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无论出于何种考虑,他都不能留紫原在家。一来不习惯家中突然多出一个人,二来不想让紫原干扰他的日常工作。
谁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紫原自顾自地闭上眼,向后一躺,“到了叫醒我。”
他完全没给冰室拒绝的机会,冰室叹了口气,或许紫原就是上天安排给他的新伙伴,怎样都甩不掉。他只能暂且接受现实,踩着油门将车缓缓驶出,“好吧,记得付给我房租。”
辛苦的解决了一系列事件后,不仅一分钱都没拿到,还被迫“收养”了一位超级能吃的客人,简直是自讨苦吃。不过,转念一想,作为欺诈师的他似乎从未成功骗过紫原,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如今能继续与紫原相处,就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冰室是个不服输的人,认定了什么事就一定要做到。既然紫原有着超乎常人的第六感,就必须要再试着挑战一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攻破紫原那道防线,成功骗到他。
想到这,冰室准备把它当成是对自己的锻炼。
旅途中,紫原因为口渴而醒了一次,冰室将未开启的矿泉水递给他,“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啊?”紫原一阵莫名,不懂冰室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晴子有问题,说不定我就没办法再跟你见面了。”
冰室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倘若没有紫原提醒,他的脑袋可能早已经被子弹打穿。
紫原打开瓶盖一口气将水喝光,“我乱说的。”
这下轮到冰室傻掉,“你说什么?”
“我说,我那些话都是乱说的,我根本就没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亲密。”
冰室想不到他竟然会被一个普通人随口乱说的谎话骗到,这更坚定了他想要还以颜色的决心。可是,紫原说谎的动机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紫原不隐瞒,坦荡荡地回答:“因为看到你跟她在一起有点不爽。”
这太不可思议了,紫原无心的一句谎话竟然救了他的命,还帮忙破了案,不过这理由似乎有点奇怪。倘若因为轻信了紫原的谎言从而抓错人,自己可就要出洋相了。冰室暗自苦笑,不知紫原到底是他的福星还是灾星。
无论是福是祸,都躲不了避不开,只能迎难而上,逃避并不是他的风格。
开着车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天气出奇的明媚,他不禁放慢了车速。如果战争爆发,必然人心惶惶。不知多少家庭要破碎,多少建筑要被摧毁。而现在,虽然城市的环境有些不尽如人意,但至少大多数人是幸福的。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冰室转过头看着紫原的睡颜。
“我叫冰室辰也,记住了吗。”
紫原抿了抿嘴,睡梦中隐约听到一个声音传进耳朵,他的身体无法对声音做出回应,只是在心里默念着。
冰室辰也,冰室……辰也。
浮躁的社会,该去相信什么,祈祷什么。
用纯洁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便没有黑暗。被阴霾覆盖的天空总有一天会变得晴朗,一切总会变好。
其实,它并没有那么糟。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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