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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发带在小倩的手中轻轻的舞动着,简简单单的动作,似曾相识的场景,却让越清风的心一抽一抽。
伸出右手压在自己的左胸口,突然的越清风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来。
“小姐?”手中玉梳子落地,察觉有异小倩连忙上前。
整个心脏似乎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越清风一下子趴伏在面前的梳妆台上,然后伸出左手一下一下敲击起被自己压住的心口来。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来人,来人啊!”
屋内的烛光一下一下的晃动着,看着越清风那惨白的不正常的脸色,小倩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就在整个国公府都被越清风吓着,连同里面主屋越盛德都被惊动时。在公主府,朱巧昕静静的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此刻的她早就已经穿好了朝服,就待时间一到便出发。
殿外静悄悄的,黑漆漆的。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越清风虽然有些茫然但却不曾有后悔的意思。
缓缓从宽大的紫色衣袖下伸出右手,轻轻的触着放在案上另外一侧的青色发带和几根长长的青丝,朱巧昕沉默许久后终于缓缓的垂下了自己眼帘。
一双眼平静无波,无痛,无怨,无悔,无恨。只是在满屋子温暖的烛光下,此刻的她尽管周身华贵明亮,但却无端端的多了一种让人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冷意和孤寂。
这孤寂出现在她身上似乎有些违和,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和茫然。但是很快云峥便缓缓的走到她的侧面轻轻跪下低声道:“公主,快到卯时了!”
抚着发带的手轻轻的落下,朱巧昕侧头静静的看他一眼。然后缓缓的站起仔仔细细的整了一下被自己弄皱的衣摆,便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主子!”云行和罗恒一同上前弯腰见礼。
轻轻颔首,朱巧昕径自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大步走去。
云行和罗恒看向紧随而来的云峥,看着他们慢慢的摇头示意无事。云峥连忙带人跟了上去,而云行和罗恒尽管心中担心但也只能跟了上去。
马车在一片寂静中缓缓的动了起来,掌灯的宫娥太监全部都静悄悄的。而后方护送的侍卫也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天空渐渐的有了一丝亮色,从四处各个街道驶出的众人全部都小心回避起来。
看着那走在最前面的公主銮驾,知晓一切的九门提督宇正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极快的转身向着另外一侧而去。
就在百官的马车轿子终于到了皇宫门口时,平时早就应该打开的午门此刻却还是紧紧关闭着。
众人全部都有了意外之色,尽管这样但大家却还是静静的等待着。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私自妄动,事到如今大家只能静观其变。
从午门外冲出许多的御林军将百官全部都围了起来,直到此时此刻众人这才真正的确认大事不妙。
“公主,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带人突围出去………”看着公主銮驾边明显比别人多的御林军,云峥眉头微皱一动不动。云行不动声色的将身子移到马车的右侧,而罗恒却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直接上前出了声。
“不用,等着。”
“可………”
重重的吱呀开门声,打断了朱巧昕和罗恒的对话。
外面在一片寂静后突然有了嘈杂之音,就连一向稳住的罗恒都好似倒吸了一口气。
“皇上有旨………”
太监尖尖的声音隔着不厚的锦帘传了进来,耳边似乎还有熟悉人的闷哼声。
身子一震,容不得多想朱巧昕连忙伸手猛的掀开了面前的帘子。
“建元四年女官,玄武殿三品侍中越清风。不顾尊卑王法残害国舅致死,罪责滔天,天地难容。但今现念其往日救驾之功,特免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故从即日起”
耳边的声音像是平地起在身边的一道巨雷,一下子便让朱巧昕完全的没了主意。看着那跪在午门门口一身单薄的越清风,朱巧昕疯了一般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双脚刚刚触地,不待朱巧昕起步,后方刚刚还在跟她说话的罗恒便一下子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
几乎就在同时云峥云行两人,配合默契的挡住了他们两人。
飞快伸出两指点在朱巧昕的脖间,罗恒紧紧的捏住她的右手,让她彻底的靠在他的身上,然后小声哀求道:“主子忍着,忍着,门楼上的弓箭手全部都对着我们,所以求您了主子,大局为重!”
朱巧昕双眼中先是闪过满目的意外和震惊,随即似乎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但是很快却又满是纠结和复杂。
看着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云峥满脸的不信和震惊。听着后方罗恒的哀求声,云峥慢慢的移开了挡在朱巧昕面前的身子。
早朝的天空慢慢的亮了起来,耳边全是国公大义灭亲,墨刑,流放等词。朱巧昕待看清已经站起的越清风后,一张脸一下子便全是土色。
“我是女子,巧昕我骗了你。”
“我已经努力了,但是只要我是女人,他们便有无数的理由反对你我。”
“你给我种上满院子的月桂可好?”
“跟你在一起,你什么都没给我。我累了,所以算了吧。”
“你是堂堂卫国长公主,本就不该喜欢我,本就不该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巧昕,等有时间我们便一起去巫山站在凤凰崖看看日出可好?”
整个午门外越来越亮,橘色的光线越来越强烈。强的刺眼的日出,照得的朱巧昕双眼刺痛刺痛的。
蓄满眼眶的泪水终于一下子流了下来,眼中雾蒙蒙的看着被铁链拖着的双手的越清风。看着她右侧额角上的血渍斑斑,看着她目光扫过自己无波无动仿佛不相识的摸样,朱巧昕的一颗心越来越冷,越来无助。
“姐姐”无声的呐喊着,见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又眼睁睁离自己越来越远后。见她一直一直都不曾回头后,突然的喉间一股腥甜被罗恒制在怀中的朱巧昕,一下子彻彻底底的倒在罗恒怀中。
“主子!”
“公主,公主。来人!”
“主子,不要吓我,来人传太医。”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清风一直向前的脚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无视周边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衣御林军,无视手腕上那拽的紧紧的铁索,越清风还是转过了头。
那人被团团围住,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瞧不了。轻轻的叹气,想起自己对祖父的保证,她只能缓缓的再次转过头。
“你的亲娘是个傻女人,一次宫宴就让我脸面扫地。朱家皇族其实也就那样,我不是没有给你娘亲机会,但他娶得还是别人。好在他罪有应得早早死了,我才算是松了口气。但何曾想到你娘亲竟然那般的傻,不光拼死为一个负心汉生下孩子,还自己轻贱学什么殉情。她这样谁知道,谁心疼还不是我。罢了,要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怎么会留你至今。如今你都这样了,也算报应。拿着这些东西去见皇上吧,朱家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他还没有糊涂到让你死的地步。至于今后,今后不要再来越府了,我越家留不住你,也不想留你。”
满脸的恍惚,到了如今越清风都不知此刻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她最后的这个多余的决定。
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如今已经终于安静了下来的心脏,咬唇继续上前,越清风低头慢慢的苦笑了起来。
原来自始至终一切都是不应该,原来祖父曾经派人追到公主府出格行径。不是出于对她的不满和担心,只是因为这样太荒唐了。
是啊,太荒唐了,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事。
“你,你,来人给孤在她脸上,不……是额上刺上愧字。让她知道什么是耻辱,什么是罪孽深重,什么是羞愧。越清风,给我离开皇宫离开郾城离开长公主。从今以后但凡我有一口气,你便终生都不能再踏进郾城和长公主府一步。这,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不知廉耻不顾人伦的女人,孤,孤简直是大开眼界!”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有人猜过清风的身份,虽然不是特别的对,但是巧昕还是要叫清风姐姐。所以我在这里默默给猜对的同学点上一个赞。
第37章
建元六年四月;越清风最终还是在众人的非议下离开了京师郾城。
而就在周后听闻自己亲弟死讯,闷闷不乐伤心不已,惹的武帝几乎就要大开杀戒时。
外面突然有小太监来通报,说太医院为长公主问诊的陈院士在外求见。
知道他肯定是为长公主的病情而过来;所以即便不耐烦。但武帝还是很快的安抚好情绪激动的妻子,连忙走出了内殿。
“臣太医院陈逸致参见吾皇;吾皇万岁!”陈逸致将头垂的低低;尽管双手满是汗渍,但总算声音没有什么异样。
返身向上坐在殿内雕龙玉座上;挥手让左右都退下后。武帝沉声不悦道:“长公主她到底怎么了?到如今都已整整三日了,不要告诉孤到了现在你们还是束手无策弄不清她到底为何呕血晕迷数日。”
听着武帝语气中的气愤;下面跪着的陈逸致身子一顿。但很快他便微微抬起头看着上面小心翼翼道:“启禀皇上,公主她;她是发病了。”
刚刚还靠在玉座上的身子一下子挺得直直的,武帝眼神闪了闪神色不明道:“可是确认了?她,她还不到二十啊!”
“微臣起先也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给弄错了,但太医院的其他三名院首也得了出相同的诊断。”
后背全部都已经汗湿了,陈逸致咬牙低声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皇上不信可急招民间大夫为长公主诊治一番。”
没有听出陈逸致话语间的异常,武帝只是被突然的消失弄的一下子乱了方寸。
“怎么可能!”低声自言自语着,武帝从玉座上站起慢慢的一步一步向下走来。
朱家皇族从开国至今两百余年的时间,子嗣越来越少。近百年情况更是日益严重,世人只知他们人丁不旺,却不知比起那个来朱家一直都存在的心疾才是更加折磨他们的存在。
小心翼翼的护着,暗自期盼着。但谁都不知这身体中暗暗存在的恶魔会不会觉醒,会在什么时候觉醒,这样的日子其实连想一想都觉得是煎熬。
先帝四十五岁过世已是难得的长寿和幸运,先帝的弟弟前江南王却是十九岁便早早的过世了。而他们那一代皇室只有他们两个直系,这样情况下朱家血脉又怎么能兴旺的起来。
如今的朱家直系只有他们兄妹三人,再近一点便是如今的江南王朱郑堂。再远一点即便有几口但也都人数不多。
到了如今除了身子一直不好的弟弟,他们三人都一直健健康康的。有时武帝甚至都期盼着,希望他所知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荒诞的传说而已。
前几日越清风说她犯了心疾可能时日不长了,当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是老天在惩罚她的大逆不道□□放荡。但是短短几日过后,当此时再次听到这两个字眼后,一时之间连武帝都觉得残忍。
这几日他一直都暗暗的埋怨着自己的妹妹,这几日他几乎时时都有一种要将她赶得远远的冲动。可是如今待听到她小小年纪便也得了这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