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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小太监看着对方,都冷了表情,更有人直接就扔下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往外冲。
不一会儿,整个偏殿里就只剩下那小太监一人。
这小太监回头看了看已经被遮掩了面容的少年一眼,叹了一口气,抬脚就往另一个床褥走去。
经了昨日那么一遭,对于今日的情形,他早有所预料。
所以,他虽然一个个拉起被褥将面容遮掩,却根本就没有像方才查看那个少年一样细看。
也正因为这样,他并不清楚,在这一整个偏殿的死人里,其实还夹杂着几个昏昏沉沉却依旧存活的生人。
虽然他们的身体一如尸体一样冰冷僵硬,虽然他们的呼吸微薄到几乎没有,但他们确实还是活着的。
小太监在整个偏殿里走了一圈,回到牧叶身前不远处站定,看着安安静静的偏殿,忽而觉得,太冷了。
他也只站了一会,转身就出了偏殿。
当那小太监离开,牧叶忽而睁开眼睛,目光定定地看着遮去了视线的被褥,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不过片刻,他又闭上了眼睛。
那小太监在偏殿外站了一会,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领班太监被一群粗使太监簇拥而来,而那些粗使太监手里,还各拿着一个担架子。
不用看便可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他迎上去,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领班太监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好了,你们都进去吧。”
他在那小太监身边站定,便不再动了。
那群粗使太监应了一声,有平日里有几分脸面的多说几句,逗得领班太监笑意越剩,这才往殿里去了。
领班太监对这小太监倒是态度很好,他笑看着小太监,问道:“怎么站在这里?这么冷的天,你到那边去避避风也是好的。这一冷着了,可就不好。”
那小太监已经镇定了下来,对着领班太监的笑脸,他也笑:“这不是看着您来了吗?我也就等了这一会儿,总不好让您再到那边找我吧。那小子如何使得啊?”
领班太监往日里可看不见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小太监,如今对他好脸色,还不是因为他昨天入了七皇子殿下的眼。
别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往后会如何,就算前程都明了了,在这宫里,对人也还是客气点好。
两人又互相吹捧了两句,那小太监才在脸上露出了点踌躇。
领班太监看他这样,笑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若真有什么事,你且不妨与我说一说。”
那小太监又犹豫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公公啊,里面的这些人,会送回各家吗?”
里面的那些人,有侍卫有太监,他想问的,其实还是那个小太监。
如果真能发归各家,这小太监的尸体,又该交给谁?
领班太监嗤笑了声,很不以为然:“还以为你要问些什么呢!”
他看了看周围,见这地儿,就剩他们俩,说道:“怎么可能送回各家!”
他略微停顿一会,脸上也有些踌躇,然后才一脸小心地说:“你可听见,这宫里有送尸体回家的?”
“你在这宫里时间不短了,没听说过吧。可你也该知道,这宫里,平日死的人也不少,这些人,都哪去了?”
“遇上事儿的,都是一张破席子裹了,扔到乱葬岗里去的。如今这样碰上这病的,也都是烧了化灰的。”
“现在是七殿下心善,给了一副薄棺,不比往日,但要想让家里人再见一面,那也别想了。”
那小太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然后,两人就转了话题。
而这时,刚刚进去了的那些粗使太监也都抬着一个个担架子从殿里出来。
那小太监见了,不免分出一丝心神关注。
忽然,他叫住两个粗使太监,冲着领班太监说了两句,就往那两个粗使太监走去。
领班太监见状,有些稀奇,但他只在原地走了两步,就又站稳了。
那小太监走到那两个已经站在那儿的粗使太监面前,笑道:“两位且行些方便,到了那边,帮着立个木牌子。”
他话说着,又往两人手中各塞了一个荷包。
那两人看了看那边的领班太监,又不着痕迹地掐了掐手中的荷包,顺手塞回袖子里去,脸上带着笑,道:“小事一桩,交给我们,你放心。”
话说过了,那小太监也退开两步,看着那两个粗使太监抬着那个担架子慢慢走远。
那个担架子上的被褥有些松散,露出一片布片,看那眼色布料,正是牧叶身上穿着的衣服。
两个粗使太监抬着担架子,一路出了宫门,宫门外,已经有骡车在等着了。每一架骡车上,都有一副薄薄的棺材。
收了人家的钱,就不能不办事对不?再说,自己领班也都默许了,真要不做,那可就不好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担架子放下,抬了那被褥放进薄棺里,那力道,对比其他人来说,确实算是轻拿轻放了。
他们盖上薄棺,亲自上了骡车,赶着骡车就往外走。
路有点远,这两个粗使太监闲着没事,就说起话来了。
两人东聊西聊地说了一堆,忽然其中一人有些奇怪,他看了看后面的薄棺,问另一个人:“你有没有觉得,这担架子,比起以往的。。。。。。有些轻了?”
另一人正漫不经心地赶着骡子,心中另想着事儿,见同伴说起这事,就随随便便地答道:“没有啊。你想多了吧。”
那人见同伴这样说,再一想,也是,怎么可能。
他摇摇头,这事就放下了。
一整天忙忙碌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幕降下,这偏殿就没人了。
也是,今天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谁胆子那么大,愿意到这边来。
而就在这死寂的殿宇中,一道人影倏忽闪过,没入黑暗中,再也寻不到丝毫踪迹。
又五六天过后,沈澜在一处书馆里出来,随意转眼,忽而定住。
他唇角弧度越渐加深,笑意自心头上涌,眉眼弯弯。
他抬脚便往边上一处喝茶的摊子走去,在一个座位上落座。
他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落魄少年,缓缓道:“我与兄台一见如故,不知兄台可否随我归家?”
那落魄的少年一身书生装扮,闻言微微抬眼看着沈澜,眼中笑意真切柔和:“自然。”
你的身旁,永远都是我的归处。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今日中秋,祝各位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第四十章 游学
沈府正院的书房后,隔出了一个屋子,里头放着的,多是沈济林这些年亲手制作的模型。
因为是一生心血所在,故而很少有人能够自由进出这里,就是沈明章和沈明路也不例外,但沈澜却是其中之一。
如今已是午膳时分,沈济林和沈澜却还是泡在这里,丝毫没有要去用膳的意思。
吴老亲自提了食盒从书房进来,他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仔细打量着全神贯注的一老一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悄悄地接近沈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抬眼看来,低声道:“六少爷,该用膳了。”
沈澜也不恼,但他只是点点头,继续摆弄手中的东西,一直等到告一段落了,才放下东西走到桌子旁。
那里,吴老已经将各种菜肴摆放好了。
过不了多久,沈济林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用膳。
在这里用膳,并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所以两人不时还会相互讨论。
饭毕,沈澜帮着吴老收拾桌子。
看着吴老提着食盒出去,沈澜重新回到桌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他低头看着清澈透亮的茶水,忽而抬头,定定地看着低头喝茶的沈济林。
“祖父,我想出门游学。”
沈济林听得这话,冷不防被水一呛,沉沉咳了几声,等到舒坦了才抬头看着沈澜。
“游学?不行!”
沈澜并不奇怪沈济林的反对,但他主意已经拿定,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沈济林瞪着双眼看着沈澜,坚决不答应。
笑话,如果放他出去游学,他才刚刚有些眉目的研究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能帮忙的人,就这样放跑了,怎么可能!
对于沈济林的反应,沈澜早有预料,但要他放弃却真的不可能。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沈济林眼睛都酸了却还梗着脖子硬撑,坚决不先退让一步。
沈澜看着这个倔气的老人,心中低叹一声,放缓了气势。
这个老人帮了他,更是用了真心待他,他是真的很尊敬他,并不愿意惹他生气。
见沈澜退让,沈济林更加坚持。
“祖父,我如今所学都是从书本得来,始终是浅薄了些,如果能出外游学,增长见闻,定然能够大有长进。”
沈济林哼了一声,道:“大有长进确实不假,但你这次出去,再回来定然就要参加科举了吧。”
参加了科举,自然就会进入仕途,哪里还有时间钻研这些东西?
“别拿好话来诓我!”
他看着沈澜张口要说话,立时又加了一句。
沈澜沉默,随后却还是坦然地道:“祖父,你我所学,为的都是百姓,若不参加科举走上仕途,如何能做到?难道祖父要将这些东西,统统闲置在这里,招尘惹埃?”
沈济林沉默,顺着沈澜的目光扫视这屋子里的成品,神情也有些和缓。
这些成果,若不能用在百姓身上,他再如何钻研,又有什么用处?
不过徒劳而已。
但是,沈济林还在坚持:“这些东西我们可以交给你大伯他们。”
沈澜笑笑,直接拒绝:“祖父,这些东西确实有用,但要怎样用,还得看着地方来。再说,如果真的能交给大伯,它们怎么还会在这里?”
是的,如果他们家有人能够看到这些东西的价值,找得到可以让这些东西发挥功用的人,沈济林又怎么会让它们在这儿闲置?
沈济林面露挣扎,却还是勉强道:“不行,你入了仕途,哪里还会有时间钻研这些?”
杂学,虽然不受主流读书人的喜爱,但也是学问,需要花费大量时间钻研,更需要资质。
在他看来,沈澜在这方面就很有天赋。自沈澜进府以来,他这里的研究比起往日算得上是一日千里。他老了,需要继承人,而他的儿孙,不是他说,真的是没有一个有资质的。
他多年以来浸淫在杂学里,也有过不少同好,但这么多年走来,除了他就没有一个人在坚持!
他也经历过科考,也知道仕途锦绣,如果不是仕途失意,他也挣扎不出来,继续自己的研究。
别看沈澜一直醉心杂学,但他的学问也很好,性子更不执拗,就算不能平步青云,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还是能够做到的。到了那时,沈澜公务繁忙,哪里还会有时间有精力去研究杂学?那他的继承人岂不就没有了?
沈澜看着沈济林,面容沉稳,眼神坚定。
“祖父,我们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东西如果不能用于百姓,那我们还费这个心力干什么?轻轻松松的喝茶聊天,对弈弹琴不是更好?”
沈济林沉默,他的视线在这个屋子里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
那边的第三本册子,是他当年花费了整整三年功夫走遍杂学大家的书房,尔后又用了近八年整理收录而成的《田间纪要》。
为了它,他曾在郊外的田庄子里磨了四五年,曾经一身书生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