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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傲天见他神情犹豫,出声道:“你不必有疑,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沈公子说说话罢了。”
小二见二人衣着不凡,那少年锋利英挺,贵气逼人,小哥儿蒙着面纱,眉眼却温柔和善,确实不像什么坏人,这才道:“二位这边请。”
两人跟着小二一路往楼上去,李傲天跟在许砚然身后护着他,却没想这楼梯只上了一半,身前的人却停住了脚步,再不肯往前,李傲天诧异地低头看向他,许砚然突然抓住他的手,红了眼睛,颤声道:“傲天哥哥,我们走吧,什么都不用再问了······”
李傲天一时的手足无措后,未及开口,只见手里的人松开他,径直跑向楼梯拐角处乱糟糟的杂物堆,伸手就往里扒开,李傲天忙上前抱住他,“然然,你要什么,我给你找,当心伤着手!”
许砚然忍着眼泪从缝隙里拣出散落的零碎物件儿,心疼地抱在怀里,眼泪哗哗地就掉了下来,一会儿就哭湿了脸上的面纱,李傲天忙给他把面纱取下来,又拿袖子不停地给他抹泪,边上的店小二看见那哥儿脸上的疤,眼中有一瞬的诧异,终是很有眼色的什么也没说。
听见动静,从房中出来的人,皱眉看向垂首立在一边的小二,“这是怎么了?”
哭得伤心的许砚然抬头看向楼上的人,借着李傲天的手蹭干了眼泪,尽管心中难过,却仍是不失礼数地道:“打扰沈公子了,我们这就离开。”
李傲天看了眼那个亭亭玉立的青衣人,虽不是天姿国色,却也清秀可人,只是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很不可爱。
许砚然抱着一堆脏兮兮的小玩意儿不撒手,李傲天也只有小心地跟着他往楼下走,待他们下来时,沈玉也已经到了二人身后不远处,淡淡地开口提醒道:“小公子,你似乎带走了我的东西。”
许砚然步子一顿,回过头来,“你既不稀罕,我拿走又何妨?”
沈玉沉默良久,终是点点头,“替我向许公子问好。”
许砚然定定地看着他:“问好?你觉得他会好吗?你若当真希望他好,他现在就不会昏迷不醒,生死难料。”
沈玉神色一震,身子晃了晃,堪堪扶住手边的栏杆这才站稳,半晌颤声道:“出了什么事吗?”
许砚然抿着唇不说话,李傲天见沈玉那样子,也不像是真不在乎许砚骐,叹息一声开口道:“他受了重伤,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怎么会······”
许砚然看着手里落满灰尘的物件,又是落寞又是悲伤地道:“你糟践他的心,他就糟践自己的命。”
李傲天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下来,把人按到凳子上,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接过小二递来的布巾擦干净,许砚然从他手里拿过干布,一件一件把东西放到桌上,他轻抚着手里的木簪子,低声道:“这个东西,他刻了整整一夜,刻废了几十支,才得了这一件,手上划了好多血口子,他一定没跟你说吧,他也一定没跟你说,这串琉璃珠子,也是他亲手磨的,一颗一颗磨出来,磨得一手的血泡还问我你会不会喜欢,这把扇子也是他亲手画的,自从他弃文从武以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做些事情······”
沈玉紧锁着一双秀眉,强自平静地道:“二位公子请回吧,我知道许公子对我好,可是我配不上他。”
许砚然一把拉住身边的李傲天:“那你觉得我配得上他吗?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他,可我就是喜欢他,所以我死也不放手,你比我漂亮,比我有本事,什么都比我好,为什么连我这点胆量都没有呢!”
沈玉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李傲天听着自家小夫郎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又是高兴又是生气,刚准备说话,却见许砚然已经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道:“你别插话,我知道你非我不娶。”
李傲天一听乐了,忍不住笑起来:“然然,你听谁说的?”
许砚然脸上一红,嗫嚅道:“子恒说的,无忧也说了,他们说是你说的。”
李傲天大笑着点头道:“没错,是我说的,记住,以后就跟人这么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老子娶夫,干别人鸟事!”
许砚然瞪了他一眼:“傲天哥哥你又说粗话。”
李傲天尴尬地笑了笑,“你瞧我,这不是一时高兴吗?”
这个岔一打,气氛倒不似方才那样凝重,李傲天拉了他的手:“时辰也不早了,你该说的都说了,沈公子待会儿也要开门做生意了,我们走吧。”
许砚然点点头:“走吧,爹爹一个人照顾大哥也忙不过来,我得回去看着,指不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又搞什么小动作。”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沈玉只是沉默,小桔很是担心地道:“公子,你为什么不解释,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你扔的······”
沈玉摆摆手,没有答话,“叫大家都准备准备吧,一会儿客人就该来了。”
许砚然坐在马车上问向身边的人,“傲天哥哥,你说沈公子会想通吗?”
李傲天沉吟道:“这样你还想他做你大嫂?”
许砚然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沈公子很好,他能一次把大哥彻底拒绝,说明他有主见,不是那种欲擒故纵,贪慕虚荣,做事拖泥带水的哥儿,我把东西从那里扒出来的时候,他面上又是惊讶又是安慰,说明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那里,而且看样子他自己也找过,我想一定是人家不要,我哥就顺手扔了,虽然他一直忍着,可是知道我哥伤得严重,还是立即就露了情绪,站都站不稳,一下子就把嘴唇咬破了,就是我听说的时候,也没他这么惊慌,我后来说那些话,他虽然一句也没吭,可是手攥得死紧,手心都被自己掐出了血,我个子小,他站得高,手藏在袖子里,但还是被我看见了,明明那么在乎,却什么也不说,碰上我哥那个有话倒不出的,真没办法。”
李傲天越看越觉得自家小夫郎聪慧无比,心里很是高兴,但想起他刚才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又有些生气地道:“所以你就贬低自己去刺激别人?”
许砚然拿小小的肩膀蹭了蹭他的胳膊:“我说得那么有底气,哪点儿像贬低自己的样子?”
李傲天若有所思地道:“有人好像刚刚跟别人说他喜欢我了呢。”
许砚然脸上一红,眼神在车厢里乱瞟一通,不好意思地道:“谁呀?谁说了?我怎么没听到?”
“呀呀,我好像听见了呢,难不成是我在做梦?”
许砚然定定地看着他,“难怪你说你听见了,原来是白日做梦。”
李傲天哭笑不得地道:“感情我想听你说句喜欢我就是白日做梦啊!”
许砚然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李傲天坏心一笑,抱住他的小肩膀,偏头就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故作感慨道:“然然,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刚才亲你了!”
脸上温热的感觉尚在,从脸上蔓延到耳根酥酥麻麻的反应,让他半边身子都不觉软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被人轻薄了,许砚然顿时羞红了一张脸,狠捶了他几下,“你坏蛋!”
李傲天嘿嘿傻笑了两下,也觉得自己占了人便宜,嘴上却不承认道:“我什么也没做,白日做梦而已嘛。”
两人笑闹了一阵,许砚然又不禁难过起来,自责道:“我真坏,大哥伤成那样,我却还在这里说笑······”
李傲天安慰地拍拍他的手:“放心,大夫不都说了,大哥已经没有危险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也紧张那么多天了,你再不笑,就长成苦瓜了,我娶一只苦瓜回家干嘛?”
“呸,你就会逗我!”
作者有话要说:
☆、柳暗花明
许砚骐此番元气大伤,勉强能下地走时已是秋末,虽然弟弟对他好一番鼓励,可是想起那人清冷淡漠的神情,他心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底气,顿时又跑得无影无踪,不忍爹爹和弟弟日日小心翼翼地照顾他,伤势刚刚有了些起色,他便回了军营述职,犹豫了很久,还是在同样的时间不由自主地往如意楼走去,平日里他从没觉得绕这一大圈到底有多远,如今身体不争气,一路上竟歇了几歇,到了地方已是出了一身大汗,胸前的伤口也痛得他脸色发白。
小二见着傻站在街心,迟迟不进来的人,忙丢下手里的抹桌布迎了出去,“哎呀呀,许少爷,这外头风这般大您怎么不进去?”
许砚骐面上一阵尴尬,神色复杂地道:“我······我路过而已,这便走了。”说着竟是要转身离开。
小二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连声道:“这大晌午的,您想必也还没用饭,既然碰巧路过,就吃了饭再走吧!”
许砚骐刚欲出声拒绝,却见柜前端坐的人,已经抬头向他望了过来,四目相对,那人清泠如水的眸子是一如往日般的沉静,许砚骐犹豫了一瞬,终是对小二哥道了声谢,跟着他走了进去。
沈玉身边的小桔一脸笑意地冲他眨眨眼,许砚骐面上一愣,回了他一个尴尬的笑容,不自觉地望向那个习惯把他当透明人的沈玉,又不禁有些失落地移开了视线。
片刻,小二把饭菜张罗好,许砚骐伤口疼得厉害,心里别扭,也无甚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抬头却正见沈玉皱着一双弯弯的秀眉紧盯着他,许砚骐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眼面前比以往丰盛了许多却几乎没什么味道的饭菜,反应过来,忙又拿起筷子接着吃起来,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那人的脸色,果然比方才好了不少,他这里也咽得更加卖力。
照例上去付钱,沈玉收了银子,忽又抬头望向他,低声问道:“味道如何?”
许砚骐微微一愣,老实答道:“太淡了,吃不出什么味道。”
那人找了把碎银子塞到他手里,“重伤未愈不知忌口就算了,还嫌我的菜淡。”
许砚骐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
沈玉回给他一个难得的笑容,“为了吃顿饭,绕这么远,公子也当真不嫌累,北大街上的品月楼也是我沈记的铺子,若是公子有意照顾我家的生意,以后就去那里吧。”
许砚骐怔怔地点点头,张张口,却终究是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边上的小桔气得咬牙,却听也是有些无奈的沈玉微微笑道:“还真是个呆木头,小桔,你去与他说说,我明日的去向。”
闻言,小桔顿时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公子,你终于想通了吗!”
沈玉拨了几下手边的算盘珠子,“你再不去人可就走了,公子我嫁不出去,唯你是问。”
小桔心头大喜,忙蹦蹦跳跳地追了出去,拉住没走多远的人高兴地道:“许少爷,我家公子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许砚骐微微一愣,点头道:“明白,沈公子一片好心,担心我伤势未愈,不愿我绕远路。”
小桔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却见对方已是一副“我已经说完”的神情,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道:“哎呀,哥儿的心思少爷你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呢?你的军营离北大街那么近,可听说那曾经有什么品月楼?这是公子专门为你新起的铺子,你想见他,以后到那里就能见到了,无须再跑这么远的路,公子心里有你,你这次受伤可把他吓得不轻,想必以后那心肠也硬不起来了,你懂的吧?”
听罢,许砚骐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