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是!他不是我的耶耶!”安敬思的声音变得激愤了:“他只是用石头堆起来的石像!我至死也不会认一堆石头作耶耶!”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接着是何氏带着哽咽的呵斥:“放肆!不可对父亲不敬!你父亲是星宿下凡的天神!变作石像在此就是为了让我生下你,还给了你天生的神力,让你将来好成大器拯救苍生!你这个逆子,阿娘日夜教导你你还这样忤逆!快跪下向你天上的父亲磕头认错!跪下!”
“我不跪!”安敬思的声音也已带着哭腔:“什么狗屁神力,我一点都不稀罕!我只想做普通人!阿娘口口声声说他是天神,为何从不现身给我看?又为何让我们过得这么不好!你说啊!到底为什么?!”
安敬思吼完这一句便跑了出去,屋外只剩下何氏低低的哀泣声。
而屋内的杜堇早已从床上坐起身,被亲耳听见的那些话狠狠惊倒,错愕地难以回神。实在想不到,安敬思竟被亲生母亲逼着认石像做父亲,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可听那何氏的言语辞令又不像有癔症,怎么看,安敬思的存在都像是她年轻时犯下的糊涂账,为了不给人笑话,更为了让儿子对自己出身少些自卑,才编设出神像是他父亲这样的谎言。
太不可思议了,难为安敬思打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等何氏走后,杜堇便去外面找安敬思,可她才来不到半月,对附近根本不熟悉,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只好放弃。
直到傍晚天快擦黑时,安敬思才慢慢地从外面回来。他脸上除了疲倦没有其他异样,见到杜堇做好了晚饭,便露出欣慰的微笑,伸手想摸摸她的头,被她一下子避闪了开。
虽然他们已经搂过抱过,还同床共枕过,但不代表杜堇习惯了与他亲昵。她斜眼瞥他:“别误会,本来我只想做自己那份,没想到失手做多了,所以才会便宜你。”
平时杜堇说这种话,安敬思都会兴致十足地与她拌嘴,可这次,安敬思竟因她的话怔了下神,垂下视线默默夹菜吃饭。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但杜堇还是看见刚才他眼中闪过的一抹伤害。
杜堇装作没看见地低头吃饭,可舌尖泛起的苦涩让她食不知味,心里充满了浓浓悔意。明明这顿饭就是为了他才做,明明很想安慰他让他开心些,可自己这张臭嘴偏偏软不下来!他娘的你干脆去死算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原来手艺也不差。”
安敬思忽然出声,杜堇一抬眼,就看到了安敬思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还有那略带宠溺的眼神。
觉得好吃,以后我可以多做给你吃。
杜堇多想这样回应他,可她只僵硬地应了声嗯,便垂下脑袋继续扒饭。眼眶越发胀热,赶在泪水落下之前,吃光碗里的饭,快步走向了灶房。
杜堇一遍遍用冰冷的水冲去眼中的滚滚热潮,分不清自己是太过惭愧,还是太过感动,实在不知以后该以什么面目见他。
这夜,杜堇怎么也睡不着,不住去望那个隔了张桌子睡在一张木板上的人。他枕着手臂背侧着身睡,这个姿势从躺下去之后就没再动一下,呼吸声轻而平缓,看来白天不知跑去了哪里,将他累地这么呛。可这样更好,让她终于可以好好看着他,用视线抚摸抚摸他。
望着安敬思宽阔的背部,还有好看的后脑勺,杜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身材皮相一流,成年之后,定是个俊逸超凡的祸害。忽然想起他抱着自己睡的那一晚。当时她虽然是发烧意识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能看见东西的。那张紧抿的薄唇,那迷人的喉结,还有那扇子般浓又直的睫毛。或许是第一次与男子靠那么近,当时的震撼紧张教她实在难忘。
而此刻,她有种想钻进他怀里的冲动,重新看那晚所看到的一切。或许,等到夜再深一点,她可以偷偷溜过去瞧上两眼……
思忖到此,已明目张胆地趴在床边看人家睡觉的杜堇便喜不自胜地笑咧了嘴。
就在杜堇得意的时候,那一直背对着她静静睡觉的安敬思徒然朝她的方向翻身坐了起来,杜堇一个没防备,被当场抓到自己痴笑着偷看他的模样。
第10章 不能丢下小羊羔〔捉虫)
杜堇嘴上原本的甜笑,慢慢变成了犹如死人的笑,那双轮廓极深的大眼,在黑暗里透着鉴人芒光,像极了暗夜里潜伏的野狼,充满了戒备警觉,仿佛只要他稍稍动一下即会恶狠狠扑咬过来。被这样盯着,本想出言逗逗她的安敬思便霎时蔫了。
他知道这小家伙想亲近他,可每次主动上去,小家伙就会受惊退避。就像现在,明明已经被他抓到在偷看,却没有表现一般人的害羞慌张,反而如仇地剑拔弩张,让他实在捉摸不透,更无从下手。
这小家伙的脑瓜子究竟拿什么做的,怎么就装了这么多古灵精怪的东西?他只是想将她当弟弟疼爱,怎么就那么难呢?
难道她已和其他人一样,害怕他了?
失落的安敬思万没有想到,其实杜堇整个身体已软地像只虫子,若是把她衣服打开,甚至会从里面飘出热热的白气,嫩肤又红又酥就像一只刚煮熟的虾子,完全觉悟了要被活吞的命。
罢了罢了,既然都被逮个现成了,也就只好投降顺服做他的人了……
屋内静地像时间停止了般,他们各怀心思,谁也不知该怎么打破窒息的沉默。
看着安敬思愈加冷清的神情,杜堇澎湃的内心也逐渐止息,像刚经历过一场龙卷风地空落狼藉。
“堇儿。”
杜堇屏息再次望住他,只是这次她将所有的热烈都敛去了。
安敬思顿了一下,问道:“明日我去放羊,你一起来吗?”
放羊?哦,对,他是牧羊儿。原本以为要被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是邀她去玩,心软绵绵一片,咽了咽口水,在黑暗中讷讷应声:“嗯。”
安敬思没料到她会答应地这么干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忘形地一咧嘴,无声笑了起来。杜堇最受不了他这种真挚到透着点傻气的笑容,尤其那两只白白的虎牙,将他的俊容衬得迷人又可爱,只望一眼,就不想再移开视线了。
见杜堇的神情又开始不自然,安敬思瞬间明白是自己的傻笑困扰到她,忙抿起嘴:“那,明日我喊你起床。”迅速瞄她一眼,发现她还在看着自己,心就一甜,脸上不敢再得意忘形,慢慢躺回去:“你也快睡吧,记得把被子掖好。”不过他没再背过身去,而是平躺着将脸朝杜堇这边微侧过来。
杜堇发觉他朝这边睡,狠狠吓了一大跳!因为每晚睡觉她都有注意安敬思的动静,他一向背着她睡,偶尔会平躺,但绝对不会面向着她。所以当他突然来这么个动作,杜堇几乎吓得屁滚尿流,心肝乱颤!他眼睛紧闭,神态平静,可杜堇就是毫无安全感,仿佛他有透视的能力,盖着眼皮一样能看到一切,即使将被子盖到了头顶,严严实实将自己卷了两层,杜堇还是能清晰感觉从后投射在她身上的芒刺,扎地她心烫心慌。
安敬思微微掀了掀眼皮,瞄见床上那个像只虫子缩卷贴墙的小人儿,嘴角就闪过忍俊不禁的笑。看来驯服这个小郎是个长期艰苦战役,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
竖日清晨,杜堇睁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跟着安敬思出了门。
安敬思的家在村郊的一片竹林旁,屋前是一大片稻田麦地,远远眺望就能看见一大片高低起伏的山地平原。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平原旁边,一户饲养农畜的农场。
来到农场,杜堇疑虑着安敬思会怎么向农场里的人介绍自己。他八岁开始放羊,那他和农场里的工人小厮定很熟络,可没想到,只见安敬思向他们颔首行礼,不见他们的理睬回应。甚至有个赶羊的留须中年人看到他来,大声朝羊群吆喝挥鞭:“赶快绕开绕开!再不绕开你们脑袋就立马开花!!”
跟在后面的杜堇看到安敬思高瘦的身影僵了下,然后边让出道边朝杜堇伸出了手,用刚好够她听到的音量道:“堇儿过来。”
杜堇假装没看到他的手,环臂走过去站到他身旁。其实安敬思自己也讶异自己的动作,显然潜意识里把杜堇当成了自己人。
自己人……安敬思抿了抿嘴压抑差点溢出的笑声。
数百只绵羊如波浪一样咩咩淌过,杜堇从没一次见过那么多的羊,有几只羊凑拢过来探头探脑嗅她的手,吓得她把手提在下巴僵住不敢动。安敬思看她那怂样不由嗤笑,正想帮她赶走羊,那赶羊人就一声吼来,吓地杜堇狠狠抖了一下。
“王八羔子!牲口就是牲口,就爱往畜生堆里凑!再不走我抽你!!”边吼边朝空中挥了个响鞭,羊儿便一下子遛入羊群堆中。
奶奶的!这不是拐着弯骂她是畜生吗?!
杜堇气地牙痒,正想上前质问他什么意思,就被一旁的安敬思拉住:“他不是说你。”杜堇一讶,还没反应他话里的意思,就听安敬思朝那个走过来的放羊人道了声:“高师傅早。”
什么?还向他问好?安敬思你也太没骨气了吧!
那个叫高师傅的人望都不望这边一眼,伸出肮脏的尾指掏了掏耳朵,然后一脸厌恶地朝手指呼呼吹了两下,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什么人啊!杜堇嫌恶地瞥了那人一眼,回身想问安敬思那人耳朵是不是塞满了耳屎听不清人声,却发现他已走出去很远,没法,杜堇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来到羊圈处,安敬思让杜堇在外面等他,杜堇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拱门里窜出大群绵羊,密密麻麻,像极了倾倒出来的珠子,溜溜地齐齐滚向杜堇。看到那么多的羊涌过来,杜堇的机灵顿时被羊吃掉了,怔忪僵硬地直直站在路中间,任由羊儿们咩咩涌过。
很快,安敬思高大的身影从拱门处出现,他背着个前后各有两个袋子的毡布包,手挥鞭子,口里低低吆喝着赶羊。他一抬眼,就看到像根柱子立在羊群中的杜堇。杜堇见他终于出现,失措发白的脸上便一急,痛苦地望住他,要他打救自己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这家伙怕有毛的东西?安敬思暗暗揣测,口里大声吆喝让羊儿跑快些。羊终于走完,杜堇大松口气,看到安敬思走过时脸上强忍的笑意,虽然气可又没脸说什么,只能蔫蔫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安敬思无疑是放羊能手,近四百只羊,竟能一直保持不散地将它们赶到十里外,还尚存一些新鲜草根的山地。
杜堇就不行了,走不到一半的路,就累得像条狗。她越跟越慢,眼看安敬思和羊们已经要上了另一座山,她还在这山顶上坐着喘气。
“你快点儿!别跟丢了!”
山下传来安敬思的呐喊声,她痛苦地哀叹一声,蔫蔫起身追过去。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慢慢与安敬思拉开了距离。她向十几丈外的安敬思大喊:“还有多远啊?”
安敬思回过头喊:“很快了!再坚持一下!”
这句话刚才已经说过两遍,可见安敬思在忽悠她。杜堇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脱开靴袜,哎哟哎哟地察看自己可怜的脚上有多少个水泡。
安敬思远远看见她的动作,停下来喊:“怎么了?”
“我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算了!”
安敬思一听,当即向她跑过来。杜堇看他过来,吓得急忙穿袜穿鞋。虽然早习惯了男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