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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大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伸出手碰了碰那张细皮嫩肉的脸,移至眼角,这幅模样的李晏铭他还从未见过,平日里他对他不是横眉冷对,就是戒备恼怒,何曾这般温顺过?
“怎么还哭上了?”
他的语气无奈,还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李晏铭的眼角湿湿的,眉间愁绪纠结,怎么抹都化不开的样子。
宋老大瞅了眼身后城主府的大门,又瞅瞅怀里醉成一滩烂泥的李公子,若无其事地把人从家门口带走了。
他是最晚出来的人,其它蹭食的人填饱了肚子早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只剩下大闲人宋老大一个。他前脚刚跨出大门,后脚那管事的立马重重关紧了大门,送瘟神似的,连门前两个白布灯笼都不点上。他耸耸肩,毫不在意这种势利小人,只是奇怪那李家公子都没回府,也没见个人担心等门的,又看着李晏铭醉醺醺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感慨大户人家总有一堆糊涂账。
城主府离宋老大的小破窝远着呢,他也不嫌麻烦,扛着人虎虎生风地回了家里,直接把人扔到自己那张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李晏铭似乎被磕着了,哼了哼,翻个身对准墙壁。
宋老大呵呵一笑,自觉躺到了床的外侧。
本以为能吃吃豆腐,过过手瘾,睡个好觉,没成想,宋老大一想到身旁那人和自己发生的那堆事,就心神荡漾,越躺越精神,最后大半夜的完全没了睡意。
他轻手轻脚起床下地,拐进了一间更破更小的房间,里面一堆杂物,杂乱不堪地随意摆放着,一个破了半边门的柜子歪歪扭扭地摆在墙角。他一笑,在黑暗中摸索过去,打开完好的另一扇柜门,蹲下身,将柜子底部的木板掀了开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洞。
宋老大身手矫健地钻了进去,没一会,头顶一脸灰,爬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小盒,笑得好不荡漾。
重新回了房间,李晏铭正仰躺着睡得正熟。宋老大点了一根蜡烛,房里亮起了淡淡的光芒,昏黄柔和,照得睡梦中的李公子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还有那么点乖巧的味道。
宋老大打开手里的小盒子,里面躺着一方砚台,做工精致,成色俱佳。他哼哧哼哧捣鼓了半天,取出一根竹筷,蘸了蘸捣鼓好的墨汁。心里琢磨着该往哪儿写字比较好。
这宝贝可是十年不褪的灵墨,一笔下去甭管白水猪油怎么都洗不掉了。
什么地方既不用担心被外人看了去,又能不被正主自个儿发现呢?
后背?摇摇头,男人打个赤膊不少见,万一李小公子哪天把后背露出来让人瞧见了怎么办?大腿?摇摇头,李晏铭一洗澡一低头就发现了,还不得和自己拼命呀?
左思右想,思虑良久,宋老大的眉毛皱紧了。
有了!
他忽然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一俯身,将睡得正熟的李晏铭翻了个身,头朝下屁股朝上的趴着。
大手猥亵般地在浑圆挺翘的臀部揉了揉,三两下把人裤子给扒下了,露出白花花的臀肉来。宋老大啧啧嘴,遐想了片刻,便回神提笔,对着那右瓣屁股刷刷几笔,龙飞凤舞,提笔有神。末了,对着那湿漉漉的字迹哈了几口热气,才满意地点点头。
映着惨淡明灭的烛光,李公子雪白雪白的臀肉上歪歪扭扭地布着一个小小的”明”字,笔法软绵绵毫无章法可言,倒像是小儿涂鸦,好比白纸上被泼了猪血,暴殄天物,惨不忍睹。
这始作俑者还一脸欣赏自得之色,当真是无耻之极,无赖之极。
“这才是留一明的手笔,瞧这笔锋,瞧这字迹,那是寻常人能比的吗?”
终于心满意足的宋老大随手将灵墨扔进了床底,一溜烟钻进了被窝,还故意不帮人把裤子拨回去。
一夜好梦。
第二天,老远就听见宋老大的屋子里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声。
宋老大正做着美梦呢,不留神只觉天旋地转,浑身上下都仿佛被车轮碾了一遍,惨叫着从梦里惊醒过来。一睁眼,就瞧见李晏铭寒着脸,眉头蹙得死紧,一副要生吃了他的模样。
“阿晏,大清早的谋杀呀?”
他揉着背,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何处?”李晏铭声音凉凉的,满眼是毫不掩饰的嫌恶。那油腻腻的床单,灰扑扑的墙壁,还有一股子霉味,简直在挑战着他的极限。
“我家。”宋老大老实地回答,眼神管不住的偷瞄眼前人松垮垮的裤子,尤其是腰间那半截露出来的软肉。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老大扭捏起来:”昨晚,你……喝醉了。”
“与你何干?”
宋老大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小姑娘状:”你抓着人家的衣袖,死活要跟着我走。”
“这不可能!”李晏铭立马否决,”我跟头母猪走也决计不能和你走!”
“……”宋老大捧心。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李晏铭抖着手指对着他,咬牙切齿,用力提了提裤子。
腰上的软肉不见了,宋老大有些失落,”我能对你做什么呀,咱俩该做的不该做的不都做了吗?”
“无赖……姓宋的,你简直就是……”
“就是什么呀,阿晏,你昨晚不是在我的床上睡得挺香的,大清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叫谁阿晏?!”
“当然是你呀!”
“闭嘴,不准这么叫!”
“行行行,我不叫不叫。这总行了吧,阿晏?”
“……”李晏铭胸膛起伏着,显然也是被宋老大的厚脸皮给震住了,斟酌着词句:”如若我以前有冒犯之处,还请宋老大既往不咎,从此只当路人,咱们……两清,如何?”
“好呀。”宋老大满脸喜悦,”咱们两情相悦,甚好!”
“滚你的!”李公子一声怒叫,抬脚踹了过去。
宋老大伸手笑嘻嘻接住:”阿晏,腿酸了?”
面对这样的无耻之辈,李晏铭又气又急,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姓宋的,我自认从未招惹过你,你先是三番两次拳脚相加,又在大街上羞辱于我,甚至……”说到此处,仍觉难以启齿,只咬了咬牙,”你为何处处欺压,蛮不讲理?”
宋老大愣了愣,眼神飘了起来,嘴里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调儿:”还委屈上了?”
说罢,就瞧见李晏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对着他,眼里的光复杂至极。宋老大在这样的目光下,鬼使神差放开了他。
李晏铭不作停留,转身离开。
临走前,重重甩门,就听见”彭”的一声,直震到了宋老大心底。
☆、李公子离家
后面几天,宋老大都没再见到李晏铭。
无论是他常去的云鹤楼,还是城主府,宋老大都没有撞见他。
没过几日,就听见路上有人谈论着一件喜事:李城主老来得子。
他回想起上回在素宴上见到的身材圆润的中年男子和他身旁那位身材不错的女人,想,这把年纪都能生孩子。
李成耀近五十的年纪,几十年来只有李晏铭一个儿子。无论家里女人再多,愣是生不出第二个。因而无论李晏铭名声再臭,脾气再冲,他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忍着顺着护着。现如今,快半百的人了,家中姨娘峰回路转竟然有喜了,据大夫诊断,少说也有两个多月了,还用秘法算过,十成十的儿子,可把李城主高兴的,吵着嚷着打算把舞妓出身的姨娘扶正。
宋老大听着满不是滋味的。又不是没有过儿子,高兴个什么劲儿呀。
又想,这几天李晏铭没出现是不是和这事儿有关?
刚准备去探听探听,又听见人议论起另一件大事来,先是沈大人、吴员外被盗,再是李濂之死,如今城里又死了个人,吴子泰。
他见过这吴子泰,平日里和李晏铭走得挺近,他冲进云鹤楼那次,被扔出包厢的就是他。
吴子泰是被人绑了巨石投进河里淹死的。河边一棵小树无辜被人在身上刻了字:“明”。
连续死了两个人,一时间宁城人心惶惶,大晚上的都不敢出门。不过也有人说,侠盗留一明从来只盗富人狗官,杀恶徒贼人,不会牵连普通百姓。谣言四起,五花八门。
宋老大对这些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脚步已经自动朝着城主府走去。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他利落地翻了墙,刚想朝着李晏铭的房间走去,却从侍女的交谈中得知,李晏铭在得知姨娘有喜之后便和李成耀大吵一架,离开府邸,已有多日未归。
宋老大皱皱眉,心道,阿晏跑哪儿去了?
撇撇嘴,自己这副满大街找媳妇的架势可真怂。
不过,联想起那个“留一明”的行为,死的都是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宁城说大不大,有头有脸的屈指可数,有头有脸还名声极臭的就更少了。他有些担心,李晏铭可能会被人惦记上。
召集了一堆小喽啰,嘱咐他们见到了李晏铭就向他汇报。
一小弟特激动,问:“老大,这回咋整他呀?”
宋老大特深沉地瞅了他半晌,发现是上回被李晏铭带人教训的全子。
全子笑得狗腿,见老大表情不对,忙讪笑几声,借口溜了。
最后是个专门蹲在酒楼附近的乞丐传来了消息,说李公子前两天进了广源客栈就没见他出来。宋老大当下就赶了过去。难得不踹门不翻窗,他斯斯文文地敲了几下门,却良久都不见回应。摇摇头,再次笃定,果然就该硬着来。
想毕,一脚踹去,毫不含糊。
一进去就闻见浓重的酒味,房子里一片狼藉,隐约瞧见床上的被窝里拱出一个人形。
反手关上门,宋老大大步走去,瞧着床上被被窝裹得严严实实,一条缝都不留的“大包”,双手不客气的放上去揉了揉。
“大包”扭了扭,传出被招惹不耐烦的咕哝声,而后被子一松,露出半双眯成小缝的眼,似醒未醒,“谁呀?”
许是还在迷糊,尾音上扬带着那么几分撒娇的味道,听得宋老大心神荡漾。
他凑上前闻了闻,李晏铭身上酒味倒也不重,不像喝醉了,倒像是睡糊涂了。
“阿晏,大白天的窝床上是在等为夫么?”
听见宋老大的声音,李晏铭的眼皮跳了跳,脸色还是迷糊,“姓姓宋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啧啧,都是同样的字,这语气语调不一样,就整个都不一样了。听听这睡迷糊时柔声细语的!
宋老大歹心又起,搭在被子上的手也不老实起来,这边捏捏,那边揉揉,游啊移的,就这么灵活地钻进了被窝。
宋老大的手还带着凉气,冷不丁碰上了肌肤,一下把李晏铭冻激灵了,他倏然瞪直了眼,完全清醒了,“姓宋的!”
“哎,在这呢。”
李晏铭啪得打掉他的手,“龌龊。”
“哟,还骂上了。我还真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你龌龊。”边说整个人慢慢磨到了床上,“听说你负气离家了,怎么没想过到我这儿来?毕竟我俩也有一番夫妻情义,我总归会收留你的……”
“你要脸不要脸?!”李晏铭推了推身上的宋老大,脸红脖子粗,一副羞愤过去的模样,“如果宋老大喜欢男人,满大街都是,又非仅我一个,何必缠着我不放?”
宋老大不客气地动手动脚,“那大街上五大三粗的男人哪个比你好看?”
李晏铭抿着唇,冷声道:“总有更好看的,城南柳园多的是清秀乖巧的小倌,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