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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小将军的?!”
苏密尔说得没有错,他真的没有好好照顾过他的爱人,从来都没有过。
在这段感情中,叶孤城十分清楚,他并没有付出许多,至少比起李漠臣来说,要少的太多了。
在李漠臣之前,他从未喜欢过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喜欢一个人。
记得初见之时,那人一身的桀骜不羁,好像天下间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看在眼里的,可到了后来,当李漠臣喜欢上他之后,原本的纯粹张扬中开始融进了谨慎与小心,哪怕是他眼中露出一点点的笑意,那人便会开心得像个孩子,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却是心甘情愿地雌伏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在他隐瞒了自己与南王之间的联系,被那人发现的时候,那个素来刚毅强悍的将军连眼睛都气得红了,到最后竟然还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出口,只因为“我那么喜欢你,又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甚至最后的最后,在临去前,那人仍是强打精神努力冲他微笑,口中轻声呢喃着“孤城,对不起”,对不起,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
叶孤城依稀想起很久,又或者也不算多久前的某一天,他坐在院中擦剑,而就穿着此时这件红衣的李漠臣懒洋洋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下,怀里抱着长枪,用空出的一只手抛玩着一个精巧的酒坛。
李漠臣极爱酒,可那日酒坛在手,他却没有一点儿要喝的意思,照他的意思,是说他酒量差劲得很,这难得的好时光,要是醉过去可就太不划算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笑了起来,又望着手中的长枪继续说道:“孤城,眼见着边关渐稳,我大概也该解甲归田了,不过除了打仗我什么也不会做,到时候可要靠你来养我了,马草和酒可要管够哟。”
那时候自己回答了什么,叶孤城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只记得李漠臣笑弯了一双桃花眼,点点星光倾泻而出,仿佛天上最明亮的星子都融进了那双眼中。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到那一刻该有多好,可惜……
叶孤城见过花满楼与苏密尔之间的相处,也知道李漠臣的朋友、那个容貌艳丽,性格却单纯的波斯青年是如何地被花家七公子放在手心上呵护疼宠。
就如同他今日在百花楼时所见到的那样细心而又体贴。
可这般近乎于甜腻的温存,在他和李漠臣之间出现过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似乎也只有在床笫之间,耳鬓厮磨之时,他望着身下人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的身躯和因氤氲着的朦胧水汽而恍惚显露出了些许脆弱的眼眸,才会隐约产生几丝淡淡的爱怜。
李漠臣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他的温柔。
那个连父母相貌都不清楚的人,自有记忆的那天起,过得便是辛苦的日子,后来入了天策府,上阵杀敌,不知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无数的新疤换旧痂,疼痛便成了最习惯的感觉。
天策的将士是东都之狼,横枪立马,一杆长枪可裂云穿空、所向披靡,纵然是死,他的脊背也不应该有哪怕只一寸的弯曲。
这是坚持,也是骄傲。
所有的敌人具对他恨之入骨,军中的兄弟袍泽间有义气有信赖,可能够给予他温柔的人,却从来都不曾有过。
他便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并不需要那些柔软的情绪,更不可能再去索求些什么。
于他而言,即使他爱的人总是孤傲冰冷,可只要呆在那人的身边,就已经足够温暖了。
而在叶孤城心中,那个人坚强又高傲,不需要他细致温柔的保护,那个人随性而洒脱,不需要他无时无刻的关注,那个人爱他至深,永远也不会从他的身边离开……
这样的想法,虽不曾付诸于言语,却是他潜意识里真实存在过的。
所以他勤修剑道,为了复国的大业而忙碌,却在无形之间忽视了身边的人,而现在,他完成了叶家的祖训,可心却已经变得空了。
爱人分明就在他的身边,双眸轻阖宛若沉睡,然而他却觉得自己伸出的手,已经再也无法碰触到那苍白的面颊。
亲眼目睹所爱之人在自己的怀中闭目而逝的痛楚,锥心刺骨,比起这样的疼痛,嘴边因内力激荡而溢出了鲜血早已算不得什么了。
苏密尔说李漠臣会醒过来。
不管这话听起来有多么的可笑,叶孤城都愿意相信,即便他很清楚,床上躺着的人,早已失去了一切生命的迹象。
他一生不信天命,可这一次,他由衷地希望会有奇迹发生,能让他的爱人再次睁开双眼。
“漠臣,抱歉,我真的没有照顾好你。”
叶孤城弯下腰,将那具冰凉的身体拥到怀中,而红衣散发的年轻将军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漆黑如墨的发丝遮住了毫无血色却仍然英气俊美的侧脸,依稀还是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情景。
然而此刻,他的爱人却不会再仰起头,用那双桃花盛开的眼眸望着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慵懒中带着点儿孩子气的笑容。
闭上了眼睛,叶孤城将李漠臣垂落在一旁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那只手并不柔软,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因着常年挽弓执枪,指腹手掌间覆着一层厚茧,带着刺骨的冰寒,却让他一握住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漠臣,你会醒过来吗?”
“花满楼,你说小将军他会醒过来吗?”苏密尔的眼圈通红,嗓音中还残留着哭过后的嘶哑。
花满楼知道苏密尔此刻有多么的伤心。
在这个世界,苏密尔与李漠臣初次相见之时的欣喜若狂,花满楼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还因此而吃过一次醋,也是因为李漠臣的出现,他才明白自己对苏密尔的感情。
可现在,那个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年轻将军就这么去了,连他都难免有些伤感,更别说苏密尔会有多难过悲伤了。
他也很想安慰苏密尔说,李漠臣一定会醒过来,但这种没有根据的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依靠着奇迹而得来的希望,又有几分是值得相信的?
没有得到回答,苏密尔也没在追问下去,他了解花满楼的想法,事实上,他自己也未尝不是这样想的。
即使先前那般信誓旦旦,可这样的关乎生死的事,他如何能保证得了?
心中一阵钝痛,他微微收紧了与花满楼相握在一起的手,推开了百花楼的门。
样式各异的红色请帖散落了一地,那是因为离开时太过匆忙,忘记了关窗,而被风给吹散了的。
先前苏密尔还在和花满楼商讨他们的婚事,不曾想……
苏密尔弯下腰,和花满楼一起把地上的请帖一张张给拾了起来,收成一摞。
看着手中捧着的鲜艳喜庆的红,他轻轻叹了口气,语带歉意地对花满楼说道:“对不起,我们的亲事可不可以……我现在实在是……”
“我明白。”花满楼上前把人拥入怀中,轻拍了几下苏密尔颤动的肩膀,“我知道你同李将军之间的感情好,没关系的。”
“我和小将军……”苏密尔卸下了全身的力气,靠在了花满楼的肩膀上,“相识也有很多年了。”
他阖上双眼,慢慢回忆了起来。
“我十八岁那年,跟着教中派遣的商团一起去了中原,那是我第一次离开西域,对中原的一切都懵懵懂懂,别说是什么规矩禁忌、文化礼仪,就连官话都说得磕磕绊绊,一点儿也不利索。
刚到中原没两天就同隔壁算命的纯阳道长因为羊肉串的问题而吵了起来,不过在开打之前就被巡街的小将军给阻止了,而且因为我人生地不熟的,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都是小将军在帮忙。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认为小将军是个好人,就算后来知道小将军既不温和也不善良,之所以那么乐于助人都是天策府要求的,好像说是连微笑都要让人产生亲切感,要维护天策府的形象什么的。
小将军说,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对于我和道长这样总是惹事的,就算不来个断魂刺,也要踩上一脸马蹄印才解恨。
虽然小将军看起来傲慢又随性,可我觉得,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就像兄长一样……
……”
苏密尔说了很长时间,而花满楼始终静静地听着,听着苏密尔与那位将军之间的过往。
如果是平时,他定会看玩笑地装作吃醋,借机逗弄一番可爱的猫咪,但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只是紧紧拥抱着怀中的人,无声地给他安慰。
第92章
自从那日以后;苏密尔每日的行程就多了一项——到皇宫去看望李漠臣。
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在有一天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时,可以看到李漠臣像从前那般挑眉浅笑,而不是毫无生气地躺在寒冰制成的棺材中。
也不知是苏密尔的暗尘弥散使用的愈发成熟;还是叶孤城默许了他的行动;总之每次他都非常顺利地摸到了李漠臣安置的那间冰室;之后就趴在边上等着看李漠臣今天会不会苏醒过来。
可惜多日过去,李漠臣仍是无知无觉地躺在冰棺中;一点儿生命的迹象也没有。
盯着那张憔悴苍白的俊脸,苏密尔心里难受的很;眼圈一红;便有几滴泪珠落在了李漠臣的脸上。
他慌忙伸手去擦,可指尖传来的肌肤冰冷的触感更让他感到满心的悲伤,只得别过头捂住眼睛,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阵阵压抑的呜咽声。
只顾着自己伤心的苏密尔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一只手还放在李漠臣的脸上,而这一幕,好巧不巧被进来的叶孤城撞个正着。
因为爱人的情况伤痛不已的叶孤城眸光深沉,周身沉重的寒气冰冷刺骨,本来颜色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更是漆黑一片。
叶孤城当然知道这个哭红了一双猫瞳的波斯青年与自己爱人之间的关系纯洁得像是他日常喝的清水,可就算李漠臣心里是把苏密尔当做弟弟看待,而苏密尔喜欢的人是花家的七公子,这般动手动脚,实在是太过逾越了。
于是,苏密尔在第二天再度试图潜入宫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一扇大门无情地阻碍了前进的道路。
被拍了门板的猫咪愤而挠门,在没有起到实际效果的情况下果断地从身后抽出了双刀。
推不开的话,就劈开好了。
“苏密尔。”温柔中含着淡淡担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同时手腕也被人轻轻握住,“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来探望李将军吗?怎么一副要劈门的架势?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握上他执刀的手,苏密尔转过身,满脸的愤怒已经收敛了回去。
“花满楼,那个姓叶的太过分了。”他瞥了瞥紧闭的门,语气很是不爽,可因为面对的是花满楼,里面又带着的点儿微弱的委屈,“我是来见小将军的,又不是来看他,他凭什么拦着我?!这时候还那里来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对于叶孤城的想法和行为,花满楼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叶孤城大概只想同李漠臣单独呆在一起,并不希望还有其他人在场,也许与苏密尔所说的占有欲也有些关系,但也并不仅限于此。
若是他也与叶孤城面临相同的境遇……
花满楼用力摇了摇头,暗自责怪自己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