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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很高的价钱,却答应把赚到的钱全部交给他们。
“帮我吸引到更多的顾客,已经是很大的利润了。”那个叫木彦的大姐姐最后这么说。她把那袋樱桃放到小妹妹的手里,拍拍她的头。“现在我们是生意伙伴了,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这下可以放心吃了吧。”
夕阳映在两个少年开心的笑容上,日光的金映着樱桃的红,木彦忽然想起儿时那枚红豆雪糕。都是那样踏实而心安的感觉。
爷爷,这就叫富有的感觉吧。
第10章 微微的故事
时光轮转,有时飞快,有时缓慢。而太阳也终于一天炽似一天,仿佛为木彦手里忙乱的工作状态做一个凑热闹的注解,忙乱烘烘,烦躁难耐。
然后,某个傍晚,倾盆大雨,毫无预兆。
当木彦从二楼的沙发上舒服地蜷缩到几乎要睡着时被噼噼啪啪砸在玻璃上的雨点惊醒。小竹和小天已被她早早打发回家了,周五一个下午的盘点结算和小小的闷热十分消耗人的精力,做完最后的清洁工作,两个小姑娘已经有些苍白的疲惫了。木彦把两个小客户从【柏味】送来的尚未卖出去的甜点都给她们两个包了,又给每人包了自己在二楼小小的冷柜里屯的新西兰大盒牛奶,外加出差盯现场的同事带来的牦牛肉干小袋装。这些足够她们两个的晚餐和周末休息时的零食,省去了自己热火镣灶回家做饭的再次辛苦。
然后她关了一楼的大门,上楼颠了颠手里一摞做到一半的演示资料和她从图书馆抱回来的参考书目、地图册、地理杂志等,按次序堆在沙发旁阔大木几上,然后是铅笔、白芯笔记本、调出半成品效果图的笔记本电脑、一盒冷牛奶、一水晶盘奶油草莓。木几一圈底灯打开,父母收集的原矿形状各异,透过玻璃面在整齐摆放的物品之间的缝隙射出冷冽星芒。
一切都井然有序,木彦撕开盒子,灌了一大口冰牛奶,含着一颗草莓慢慢嚼着,按照笔记本上记录的要点开始查阅资料,进入工作状态。
只有在毫不凌乱的状态下,她才能集中注意力工作。上学时也是如此,她的桌面、甚至学生公寓的寝室,都是数一数二的整洁利索。她完全不明白那些伏在书本乱摆、卷子堆叠的桌面上还能下笔写字的同学是怎么做到的,同理那些外出时衣袂飘飘的女同学在寝室可以好几天不叠被子也是足以让她摇头惊叹的。天气稍微一热起来,那些外出穿的一套套衣服哪怕仅仅是穿着下楼进菜市场买了点水果、或是走得急微微出了点儿汗,她都必须换下来马上洗干净然后自己冲个澡。她甚至不介意把收拾屋子做卫生的活儿全部包揽,仅仅是因为她不信任别人做的能有她自己来的干净整洁。早在上学时她的室友们四年下来早已熟知她这个习惯,以至于偶尔放假后知道木彦快要归校时,室友们总会特意把假期几天造的乱糟糟的寝室七手八脚地收拾一遍。
其实这也是每次来店里,她总是要早早放了小竹小天的小小原因之一。无论她们两个小姑娘在客人看来已是极其的心灵手巧、手脚麻利,她们收拾过后的屋子,在两人离开后,木彦总是要自己再独自悄悄收拾一次。她的眼中,总有一些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有待收拾。可能盆栽的叶子需要稍微修剪一下,可能纱帘的穗子扫上了微微的灰,可能客人看过的书再放回架子上时顺序错了……这点尤其令她难以忍受,甚至仅仅是客人把玩过的冰纹茶杯放回时把手没有对准中心的茶壶。
她自知这点脾性略略过分了,但同时庆幸一路走来遇到的朋友都是十分包容于她,并未略加嘲笑和不屑。于是这个在她看来也自觉甚至算个陋习的习惯得以保留下来,不论如何辛苦,总要做到让自己心里舒服,不留一点死角。
这场劳动之后她才回到楼上,按照计划这才加班查资料。困倦终于从略带闷热的天气中膨胀出来,笼罩了她,即使是冰牛奶加草莓的冷冷甜香也无法将她从这种困倦中拉回来,身下的沙发又是如此的柔软舒适。终于她把书反扣在木几上,合上电脑,抱着一个麻布小枕躺了下去,没用一分钟便沉沉睡去。
她很久没有做梦了,规律的生活总会像一台大型收割机,在你反应过来之前就收走了你的时间、杂念和梦境,吞吃掉你的人生。所以一些不算过分的无常变化,其实是必不可少的闹钟,一路设置在未知的前方。例如正在裹紧棉服缩头走过的街角,忽然抬眼看见的一树梅花;例如出差在外的夜晚迷路到一个陌生的山坳,看盘山公路下的黑暗水面上点点橘色渔灯,似幽暗冥界;例如偶然买到的一条批帛正好可以搭配一条从未穿过闲置多年的长裙,走在街上,微风吹着裙摆,想起多年前也是那个夏天,那个少年不好意思地递上一个纸盒,打开来温润平滑的刺绣在热烈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总是因为这些意外,你才会如惊醒般停下匆匆的脚步,回头看看一些险些错过的风景。
比如这场大雨前夕带来的疲惫,再次让她陷入睡梦中的光影幻觉。梦境犹如夕阳倒映的湖底,那些模糊而纠缠的细节片段像是滑腻的水草,松松缚在她的四肢和脖颈。在梦中她不再是一个瘦弱矮小尚未长大的中学生模样,她已经成年,身体修长有力,于是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但每当想要向上浮出便会被紧紧勒住。她努力睁大双眼向水面上望去,却只能依稀看见一个漫天金色细碎阳光,依旧穿不过冰冷的水面。她想回头扯掉这些水草,回身却并未看到什么水草,只有一个苍白的少年,纤弱的手指抓着她的脚踝,眼中满是无助和恐惧,全无日常的平和。
日常?木彦在水中模模糊糊的想,为什么会记得这人日常的样子?我们很久以前认识么?
她伸出去的手,带着疑问停在两人中间,看不见的暗流推着她的手缓缓晃动。
长久的沉默中,那个少年的眼神终于黯淡下来,他的手从她的脚踝上松开,竭力伸长,触到她蜷曲的长发,在手心捻了捻,最后,拉到她的眼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的世界归于一片黑暗,黑暗中浮起一丝细细的哭声。她忽然想起那双眼睛的淡淡琥珀色,那份永远掩埋在苍白笑容下的悲伤。永无休止,怎能忘却。她的心急速坠落,急急撩开长发,眼前却早已消失无人。
她的慌乱与绝望挑起滔天的巨浪,水流陡然变得汹涌,她被卷入一个漩涡,天旋地转,只剩那丝哭声夹杂在震耳欲聋的水声里,若隐若现却清晰可辨,鬼魅一般缠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散,她快要不能呼吸。
木彦猛地坐起,水声凛冽依旧,原来是窗外瓢泼大雨。
梦终于醒来,她长出一口气。早已汗湿的长发缠在颈间,于是将乱发用力拨开,扯开胸前两颗扣子,扑到窗前,迎着潮湿的水气大口的呼吸,像一只复而归海的鱼,重获生命。灯光依然温暖安定,但她的不安再次放大,因为她分明听见楼下有隐隐的哭声。
细细的,却又满含委屈的孩子的哭声。木彦竭力抑制住砰砰的心跳,屏住呼吸,用发圈拢起浓密汗湿的头发,走到隔断书架前蹲下,从最底层取出一把宝剑。更少年时她玩儿cosplay做过、买过许多道具,转眼过了那个肆意的年纪,多数都已转手,只剩几样经典的存在自己手里,无论开价多少都不会卖掉。却从没想到,在这个大雨的、带着诡异哭声的夜晚,她会再次取出这些老伙计,给自己壮胆。
柔软的毯子覆盖了楼梯,她屏住呼吸,在那丝哭声中一步步下楼。今天是小迷彩打扮,黑T恤迷彩裤黑色军靴,原本是今天上午盯建筑现场,按照施工守则规定必须穿戴成这个样子的,工作结束时已经很晚,好在现场灰尘已经不多,室内空旷透风,衣服还算干净,于是并没有回公司更衣室换衣,直接穿了回来。处理过的皮靴硬头沉稳而坚硬,如果真的踢出去,怕是妖怪也要喊声娘吧。木彦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为数不多的恐怖电影和小说,做足了各种心理建设,终于半跪在柜台后,探出头看向门口。
大门关得好好的,透过低低的雕花木沿包裹着的钢化玻璃能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正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大声哭着。本来哭声是传不进来的,但刚才她一时兴起擦了窗上的玻璃,忘记别上卡子,估计是刚才暴雨狂风时窗子被吹开,小姑娘的哭声这才能传进来。木彦这才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身校服和放在门前台阶上的书包。有些眼熟啊,好像是那天。。。。。。从柏味买了点心在她这里和几个同学一起吃掉的小姑娘。听小竹小天说,自那天几个小姑娘发现了她这个地方后就成了常客,甚至木彦这阵子为数不多地几次进店也几乎都能看到她和几个朋友在窗边的位置,有事甚至抱着参考书。小姑娘们也见过她几次,想必知晓了她的店主身份,见到她来时都会对她笑笑。
恐怖终于消失地无影无踪,木彦自嘲地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打开门。吓了一跳的反而是那个浑身湿透的小姑娘,特别是一扭头看见她手提利剑的样子。木彦赶紧反手把剑扔在柜台上,向小姑娘俯下身子,大声对她说话,让她进屋。
小姑娘抬起分不清泪水还是雨水的脸,呆呆看着木彦,不知是似乎反应过来可以信任这个算是半个熟人的店主大姐姐,还是冰冷的雨水浇透了她薄薄的校服裙子冷到无法自已了,总之最后,这个小姑娘终于停止了哭泣,跟她进了屋子。
小姑娘进屋时已经在木彦店里的地板上踩出了一个一个的水脚印,衣服也在滴水。看到地板湿漉漉一片,她抱歉地说不出话来,木彦也没有直接问她为什么会哭,只是把小姑娘带到卫生间,给她找出干毛巾和檀香皂,叮嘱那个叫微微的小姑娘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不然会感冒。她甚至叮嘱小姑娘用烘干机把内衣也要烘干再穿上。自己则走到柜台后打开一个隐在墙上的暗橱,找出自己给小竹她们新订做的制服裙,亚麻夹真丝白底蓝花长袖小立领抽绳束腰长裙,腰间一朵蓝色印染牡丹,又在楼上暑假底层翻出一双自己玩儿古风cos时订做的一双月白色缎面厚底小绣鞋,都是只穿过一次就洗刷干净塞上炭包扎在收纳袋里仔细收藏好的,十分的干净齐整,号码也差不多合适。木彦下楼来,敲了门,把衣服鞋子递进去。她擦完地板不一会儿,小姑娘红着脸走了出来。
木彦笑着递上一杯热牛奶,示意她一起坐下来静静心神。小姑娘十五六岁,正是竹子拔节般的青翠年纪,修长柔软的身材,白皙干净的肌肤和脸庞,衬着这条白底蓝花裙子,头上紧紧裹着酒红色的毛巾,末端露出漆黑的湿发,却偏偏又是害羞又是生气的低头小口喝着牛奶,俨然一个不自知的小美女。
青春年华。真是残酷的四个字啊,木彦在心里感叹道,便问:
“微微,为什么会在大雨天的晚上跑出来呢?”
小姑娘抬起头看了木彦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紧紧抿住嘴唇,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眸又泛起一层雾气。
“考试没考好?”木彦问出一句古板得连自己都随之要发笑的话,小姑娘摇摇头。嗯,有反应就好,她微微一笑。
“和同学处不来?”木彦忽然发觉上学时被掩埋的八卦天分一夜之间活了过来。
依然不对,木彦叹口气:“跟家人吵架,离家出走了?”小姑娘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