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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晓鸥和我,还有你,我们四个,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木彦最后关上窗户,宁静重新笼罩了这个空间,她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洁白的花瓣,终于下楼,回到她那属于人间的世界。
春日终于踏着彩色的长毯,盛大降临。
温度、微风、日照,仿佛一瓶混酿的葡萄酒,比例得当时,它便会成为馥雅芬芳的绝世佳酿,待时间之手细细的滤去瓶底那凛冽的酒渣,脱去残冬那柔软的木塞,砰然一声,轰然溅起玫红色的酒花,毫无预兆地绽放在街旁、窗外、桌边,特别是女孩的耳际和发梢。哪怕再冷漠淡薄的人,恐怕也不会抗拒这一个永远没有错误的组合,那是不会再来的青春,无辜而蛊惑。
木彦套上一件灰色的制服式外套,解下手腕上那方暗粉色的亚麻手帕,胡乱地扎起头发,看着眼前进门的几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子,努力让自己身上的社会味道淡一些,再淡一些,微笑着站在柜台后:
“欢迎光临,请随便坐。”
小竹和小天被她派回南方采办春茶,一来店里需要,二来需要送给一些亲戚朋友,三来也放她俩一个春假,忙碌了这么多天,小女孩们就应该穿得漂漂亮亮去满是绿色的地方游玩一番。于是店里只剩下她自己,不过幸好刚开张,几个零散客人她还是完全应付的过来的。
而这几个女孩子显然是第一次来到店里,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不约而同的轻呼出声,眼神里带着略微夸张的赞叹勒了勒书包的肩带,四下打量不够,木彦从柜台上抬起头笑笑,安静地等着。她们最终选择了一张靠窗的带碎花木椅坐垫的方桌,坐了下来,木彦为她们拿过一张简单的软饮单,价格比她小时候在街上喝的也就稍稍抬了一些,刚刚把这些手工现冲的热饮手工费赚回来而已,于是几个小女生果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痛快地都点了大杯。
接下来就该打开书包摸出一套卷子或是笔记本了吧。木彦取出热好的牛奶,暗暗地打了一个小赌。
如她所料,几个女孩子果然开始一遍抱怨一边打开了书包:
“我们老张头啊,真是疯了,居然把我和大熊猫分到了一排,还挨着!”
“我更惨啊,这次地理分数好不容易及格,没想到历史居然降了20分,昨晚给我妈一通训。”
“考试也就算了,你们知道吗那个徐丽丽居然排到了校园团的小提琴首席,你怎么不争一争啊,我看见徐丽丽的妈请学生会的范老师吃饭呢,她一加分,你俩成绩又那么近,你不吃亏啊!”
那个叫微微的女孩子专注地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什么来,一副红色的框架眼镜在她白皙的鼻尖上略略下滑,也顾不得去推一下,眼睛里闪着期冀的光芒。
“不管她们。来来来,看我最新的发现!你们绝对没有吃过的纸杯蛋糕!这货已经不能用纸杯来形容了!看!”
“哇~~啊啊啊~”其他三个女孩同时叫出声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木彦正装了一纸袋自己烘烤的小点心送给她的第一批客人,等她走到跟前,看着被几个女声不断拿手机拍照的一盒点心,愣住了。
好的食物个人有个人的评价,比如木彦在网上刷顾晓鸥一个隐秘的欧洲照片集时,就看到过很少的几张食物图片。
顾晓鸥很少在网上发生活照片,无论是旅途、酒店、权贵家族招待所、半夜迷路的街头、普通人眼中同行的帅哥或其他任何可以成为高档【博资】的东西。她只是把这些照片分门别类的存放在一个隐秘的文件夹里,不定期的上传到一个网址,然后打开一个联络人list,告诉这么有限的几个人去看。木彦在list上排第一个。
这堆照片很杂,但却很少有食物的图片。很少并不意味着顾晓鸥不怎么吃东西,恰恰相反,在木彦的印象中晓鸥同学除了上课在打盹之外,课间和课下几乎没有嘴巴闲着的时候,那时她大概没有什么闲钱买一些高档零食,甚至一桶薯片也会很珍惜,但爆米花牛奶软糖等等价廉美物量多的小零食几乎是没有断过。后来她去了欧洲,疯狂游走在下至十几平方的小披萨店和上卢浮宫旁配备小爵士乐队的这种一般不让拍照否则身边同食的权贵们会不高兴的高档餐厅,在时差的难受状态下依然可以一口气消灭一块all done的牛排,和体重是她三倍的男人们吃同样大小的德国超级大汉堡也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刻钟而已。但她从来不拍照,第一她觉得矫情,因为以道法自然的角度去分析,食物的命运只在于被吃掉,第二,也是最致命的一条,她等不及。用她自己的话说,看见眼前摆着一盘吃的,第一反应不是动筷子或者叉子,那就说明这个人还不够想吃。
所以能看见顾晓鸥能给食物拍照,木彦特地多看了几眼。两块点心,都是比小窝头小,比大红枣大,黑乎乎一团和白乎乎一团,下面都是一个锡纸壳,唯一的亮点是上面一片金箔,一片银箔。照片背景是一本比辞典厚的酒单,代表着脚下庞大的酒窖,远景同样竭力躲开了就餐的食客,玻璃幕墙外是冬日阴霾天空下的塞纳河,河对岸是一丛光秃秃的树丛,巴黎圣母院那一簇利剑似的钟楼冲天而起。后来木彦问顾晓鸥那顿饭好吃么,对方回短信说正在一个什么小巷子里吃烧鸭子,点心什么的早忘了,就记得那顿便饭三个人吃了一万块,不饱,几个人最终跑到香榭丽舍大街的老佛爷搞了一顿中餐,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大杯扎啤,两碗白饭,爽到眼泪直流。
综上,那俩点心可以算作她见过的小小牛逼的伙食之一。
但眼前这个,显然是另外一个极端。木彦可以肯定这份点心很便宜,但她确定如果顾晓鸥在的话,下嘴之前肯定也会先拿手机拍一张照,为这个照片单独建一个文件夹,然后打开那个list发送通知,等待这几个朋友留下各种呲牙咧嘴的表情符号。
就如同眼前这几个小女孩所做出的表情一样。
四块甜点,却并没有装在普通盒子里,而是罩着一层透明塑料方盒,上面扎着一条银色的缎带,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用蛋卷硬壳搭成的一座小小城堡,上面镂空的地方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影影绰绰的食物:一小块刚烘好的鸡蛋糕还带着微微的热气,被切成一个王冠底座的样子,屋顶耸起的塔尖却是一方鲜奶油,女孩子试着动手取下奶油方块放在蛋糕上,才发现下面是空心的,里面一只巧克力雕的小鸟,嘴里叼着一串鲜红的樱桃,摘下来正好点缀在奶油上,鲜艳欲滴,一看就是新鲜的水果,而不是糖渍到甜的要命的蜜饯樱桃。小鸟巧克力看起来是纯黑巧,含在嘴里应该有种苦涩的甜香,与蛋糕比是另一番滋味吧。
几个女孩子赞叹着动手做完最后这几步,并分享了那几块其实并不是很贵重的蛋糕,脸上的表情仿佛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木彦捏着手里的纸袋子,里面的点心曾经是她小小的骄傲,但面对那个巴掌大的蛋糕宫殿,现在她感觉自己是个住在小木屋的穷人。
她只好努力微笑一下,装作是过去翻动靠墙架子上的书,悄悄把纸袋子的点心塞了进去,然后尽量做出不经意的口气问道:
“咦,这点心挺好玩儿的啊,哪里买的?”
正在大口吞咽的那个叫做微微的女孩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在街那边的一个小铺子,转过拐角就是了。那个做点心的大哥哥好帅啊,除了我哥哥,他是我见过最帅的了。”
其他几个女孩子迅速的吞掉嘴里的蛋糕,两眼瞪大,双手托着下巴惊呼道:“不会吧!居然是个帅哥哥做的!居然比你哥哥帅!一会儿带我们去看去看!”
微微无奈地放低了下巴:“你们几个大色狼,明天模考哎,转过街角再回来起码40分钟,今晚的笔记不要背啦?我可不想被我哥冷炼。。。再说那个大哥哥我只见过一次,平时总锁着门,好像不是全天营业呢。我买这个蛋糕也是赶巧了。”几个女孩唉声叹气的垂下了头。
“不过。。。明天模考完下午放学早,我们再买了点心过来这里吃?”
“好耶~~”
木彦回到柜台后,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笑着看着几个女孩结完帐离去。
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连风都带着甜味。那个时候,他们四个也想这样,背着大大的书包,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放学后聚在爷爷的杂货铺里,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吃的,一遍背书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大大的笑声比爷爷烟袋里的火石擦出的火花还要明亮。
那时,他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像那块用了很多年仍然看不出变小的火石。火石会被岁月磨损,暗淡,破裂,平淡无奇的度过这一个轮回。
但她独独没有想过,那块火石会消失不见。忽然之间,一夜之间,措手不及。木彦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地以为她找到了那块火石,激动地流出泪水,然后醒来,回到现实,泪水更加汹涌。
她慢慢重新走回到架子旁,翻出那袋小点心。温度消失了,仿佛青春燃烧过后的灰烬,冰冷软糯。她沉默地换下衣服,关掉灯,锁上门,看不到出租车,她漫无目的地朝家的方向走了出去,边走边打开袋子,拿出一块碎掉的点心慢慢地嚼着,想着一些事。
街灯和车灯渐次掠过,当那块点心吃完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转过了那个拐角,对面一排精致小巧的铺子,其中一间的窗口亮着一块发光小黑板,清淡至极,反而尤为显眼。
第7章 柏味
【柏味】logo是一颗小小的树苗,不知为什么,明明和食物没有任何关系,却意外的亲切契合。
她心里微微一动,这棵小树她在那几个女孩子带去的点心袋子上看见过,那根银色的缎带被遗忘在角落,她收拾东西时捡起来看了一眼,缎带上一角,就是用绿色的笔细细地画了这么一颗小小的树苗。
光滑的不锈钢网格窗被半拉到窗台上方一厘米的地方,这件收拾地干净利落的备餐间灯还是亮的,一侧的木格子门却落了锁,看不到主人的影子,木彦有些好奇的低下头去看着弧形的玻璃柜台,格子上已经没有多少点心了,生意很好的样子。只在一个角落里,有一方小巧的蛋糕尚未卖出去,大概是它的样子太过简单了吧,只是一汪蓝色果冻涂成的湖泊,湖边一栋华夫饼拼成的小房子,几坨奶油上撒了草绿色的抹茶粉,做成矮小树丛的样子,最精致的是蓝色湖面上一只小船,巧克力细细雕成,木彦似乎能感受到那份荡舟湖上的悠闲,湖水清亮,微风扑面。一个小小的蛋糕,却仿佛格林童话里孩子误入的魔法森林,每一样东西都是美味的食物,可以尽情的吃掉。
怎么这家的蛋糕都是这么孩子气啊。木彦微微皱眉,不解地想。但是,元浅一定会喜欢吧,他那样孩子气的男生,这样孩子气的蛋糕,呵呵。木彦有些笑意,决定站在这里等主人回来,买下那块蛋糕。
她俯下身子,慢慢踱着步子,看着那些用浅色木条隔出的格子,明亮的玻璃倒映出自己一头黑发扎着帕子的脸,没有上妆的皮肤由于充足的睡眠和劳作后流出的汗水变得更加嫩滑有光泽,木彦有些欢喜的轻轻跺了跺脚上一双金白色相间的运动鞋,原色亚麻长裤和灰色的T恤让她看起来不比几个学生年龄大多少。一番欣赏后,木彦也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自恋,便又重新去打量这间小店。
不大的一间屋子,仔细铺着一层原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