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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本鬼子太可恶了,连自己人的药品都要限制,简直不是人!”我忍不住骂道。
“你一会儿说我是人,一会儿又说我不是人。我到底是不是人?”他揶揄道,温柔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陡然明白他在故意捕捉我话里的漏洞。“你是神,行了吧。”我嗔道。可一想到这是他有意转移我注意力使出的计策,我更觉难过。“你不要装作一点儿不疼好不好?我宁可看到你真实的表情。”
他摇摇头,轻笑,陡然“嗷嗷”叫起来。“太疼了,受不了啦!”表情甚是夸张。
我轻轻擂了他一拳,不想大腿受过枪伤的地方却忽然抽搐了一下,似在提醒我曾经的伤害。
该死的鬼子!我的仇恨再次溢满胸腔,心也随着仇恨的蔓延变得苦涩。
唉,春树,你为什么不是百分百的中国人呢?
“怎么这副表情?好像你也有哪里疼。”他立即问我,永远都这么心细。
“旧伤,已经好了。”我小心翼翼放下他的胳膊,帮他把衣袖放好。可一想到他身体里流着日本人的血便极不是滋味。
这方面我承认自己狭隘——没法不狭隘。
“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被鬼子的子弹射死了。哪还有命站在这里说话?”我带着怨恨说道。
我面前站着的不就是一个日本鬼子吗?看着熟悉的春树,心里突然堵得慌。
“什么,你中过弹?伤哪里了?”他忘了自己的伤痛,紧张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对我说起?”那神情仿佛立即就要查看我的中弹处。
提及此事,尔忠国的身影随即浮现脑际——心再次绞痛。
“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恢复得相当好,几乎连伤痕也没落下。”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心硬如铁的女人,在某方面比邹淼玲杀日本人时更心狠。
我一点也不好,对他来说简直是邪恶的魔鬼。可他为什么还是选择对我好?傻不傻?
“拾伊,你一定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情。都怪我不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他又自责起来。
“这是命,不是你的错。谁也无法与命运抗衡。”我喃喃说道,竭力抛开那个人的影子,然而,他顽固地胶着在我的脑海里,带给我如潮水般涌来的思念和思念着的痛。
我无法阻止自己落泪。他还活着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春节了,离家的人都想尽办法回家与亲人团聚,他为何迟迟不归?
“如果你想痛痛快快哭一场,我不介意借肩膀给你。”池春树怜惜地看着我,似在等待我的接受。
“春树,我也想像你一样坚强,但是我没用,我想说我很难过,太难过了。”我痛苦地看着窗外那一树绽放的腊梅花——它活得好坚强啊。它会哭吗?如果会,那么它哭泣时是什么样儿?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他揽我入怀,轻轻摩挲着我的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令我悲从中来,终于 “哇”地哭出声来。
哭够了,也哭饿了,他拉我出去吃饭。
我的眼泪鼻涕抹了他身上一大把,但他说不介意,因为我请他吃晚饭就能弥补他的所有损失。
“拾伊,”他一边走一边说,“下次我也哭时,不要吝啬你的同情心。我要么不哭,哭起来会比你更决堤。”
“你在笑话我吗?”我问道,跨进位于巷口处的一家小面馆。
“没有。但是,你哭的样子实在太丑了,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哪有你这样的朋友,当面说人家丑的,还加‘实在’两个字。”
“真心朋友,不必虚伪。”他说,温柔地笑。
与池春树道别后回到住处不久,房东太太便来看望我,问我是不是想家了,因为她听见我的哭声。
我顺着她的意思说是的,暂时回不去了心里难受。房东太太说她相信我是个好姑娘,并说我一定能找到汉口的那个亲戚,也一定能回得去。
当晚,我跟房东太太学会了烙饼——在两分钟内利索地将一张饼烙得又香酥又美观。闲聊时房东太太跟我说起鬼子刚占领汉口那会儿的可怕行径:将时钟拨快一小时,每天下午5时至次日上午7时为宵禁时间,发现行人不问缘由便当场枪杀。鬼子还划分难民区、安全区,汉口很多房子就是那会儿被烧得一点不剩。来汉口谋生的人得万分小心,若携带了违禁物品不是被打个半死就是被杀掉。
沦陷区的老百姓不仅受鬼子欺压,还得受警局、联保处、保长、甲长这些汉奸的盘剥,日子过得异常艰辛,生活苦不堪言。
“慢慢熬吧。”房东太太最后长叹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慢慢熬吧。房东太太的这句话令人心酸,然而后面那句话却令人神往。
尔忠国,尔大哥,你一定要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你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
大年初四便被通知上班,大冷天的也不让人消停。虽然格外冷清的生意令人惆怅,但有邹淼玲作伴,倒也不觉得太憋闷。
她没事便拿我开涮,将她的风流韵事悉数抖落给我听,还美其名曰为了将我引上正道,她必须尽到当姐姐的责任,做到诲人不倦。她解释说因为我妈不在身边,春树又忙,疏于调。教我这个玉古董,她才义不容辞地担此重任。
我半真半假地告诫邹淼玲她更适合毁人不倦。
大年初六,邹淼玲的女英雄史上又刻下光荣的一笔:第七个鬼子报销。
“这是咱们合作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次。”邹淼玲如是评价,尚心有余悸,皆因我们合作干掉这第六个鬼子时出现了点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期待着的国庆长假就要到来了。(*^__^*)
预祝大家节日快乐!!!
117
117、第七个死鬼 。。。
这个鬼子中文说得挺溜儿,来舞厅时点名要舞女大班紫海棠陪他跳舞,说紫海棠长得像他妹妹。
邹淼玲没能勾搭上这个鬼子,原本已做放弃考虑,但这个鬼子后来的表现让我俩有了可乘之机。
他来舞厅之前灌了点酒下肚,跳到一半时酒精发作,手舞足蹈、又唱又叫,害得其他舞客没法正常跳下去。
忌讳他是日本人,护场子的保镖连哄带骗请他回去休息,没成功,只得将他送到一处雅间尽管在那里发酒疯。
发酒疯的鬼子命令紫海棠过去伺候他,大家都明白这鬼子没安好心,紫海棠微蹙眉头正打算前往应付,恰恰她的一个常客也到了,指明要跟她跳舞。
为难之际,邹淼玲主动提出愿意替代紫海棠伺候日本人,并笑称可以多捞点好处费。
负责夜场的胡经理巴不得有人出面替他解决难题,因为这种事一般舞女没人敢接,都怕跟野蛮粗暴的日本人打交道。此刻看到她主动站出来,立即同意她进去试试,并再三叮嘱她千万别惹恼了里面那位大爷。
邹淼玲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日本人紧紧搂着她说要红玫瑰小姐送他回去。
上班时间私自离开舞厅跟客人走是不被允许的。胡经理虽然生气但知道她平日里就跟日本人走得近乎,此刻又有求于她,当然不便当着日本人的面说阻拦的话。
邹淼玲向我使了个眼色,又跟胡经理撒娇说万一她赶不回来会不会被扣罚薪水?胡经理说反正快到下班时间了,不必再回来。邹淼玲随即说不如让清荷也跟她一起走,多一个人路上好彼此照应。
胡经理知道我跟她两人交好,看了看手表后,挥挥手算是同意了。
邹淼玲一边向胡经理抛媚眼一边从日本人口袋里掏出几张日军用票来塞进他兜里说是孝敬经理的,随即拥着日本人往外走。
我穿上外套,拿上邹淼玲的手袋(藏着刀),到衣帽柜台领了日本人的棉大衣,跟了出去。
日本人是开车来的。邹淼玲让我陪日本人坐在后排座位上,她来开车。
日本人喝得稀里糊涂的,乐得有人帮他开车,搂住我便躺倒,手极不规矩。
我使劲将动手动脚的日本人推倒,日本人又嘎嘎笑着坐起来拉我。
“淼玲,你害死我了。”我一边奋力跟日本人展开肉搏,一边嗔道。
“放心,他是无害的,我刚刚试过,不会把你怎么着。”邹淼玲坏笑,“多半是自。慰过度,想祸害人恐怕先得预热半小时。”她低声说道。
“啊?这样噢。”我稍稍放了心,再次用力将日本人推倒,手触到他腰间别着的硬物。“He has a gun(他有枪)!”我惊道。
“Nevermind!(别紧张)”邹淼玲一点不惧怕,“我早知道他有,马上就到了。”她说着,将车泊在一个高高的雪堆和一堵高高的院墙之间。
四下里僻静无人,异常冷清。
“什么地方的有?”鬼子将手摸在腰间,疑惑地四处看看,挺警惕的,“不是这里,红玫瑰,你的弄错了。”
“没错,亲爱的。”邹淼玲扭过身体对他说,“我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一起玩玩怎么样,三个人一起玩。”她挑动着细长的双眉,一脸的淫。色。
“哟西——”这个鬼子不知道死到临头,兴奋地瞪大眼睛,使劲咽下一口唾沫。
“先给钱。”邹淼玲伸出手。
“有,大大的有!”鬼子握住她的手,直喘粗气。
“清荷,准备干活了。”邹淼玲笑着说,眼睛仍在挑逗鬼子。
一左一右,我俩架着鬼子下了车,邹淼玲伸出手来摸了摸鬼子的裤裆,“真TM没用!”她骂道。
鬼子嘎嘎嘎地笑:“有用的,有用的!”
“我看看是不是真有用,太君付了钱一定要有用才行啊。”邹淼玲说着蹲□来,让我抱紧日本人别让他跌倒,她则跪在地上去扒鬼子的裤子。
我箍紧鬼子的腰,防止他挣扎。鬼子兴奋得浑身颤抖:“嘴,嘴!”
“日你姥姥的嘴!”邹淼玲冷笑道,从手袋里霍地掏出刀,自下而上猛地捅向他。
我臂膀里的鬼子猛地一振,跳将起来,啊的一声惨叫同时爆发在静寂的雪夜里。
我被鬼子摔坐在雪地里。
“拾伊,快摁住他!妈的,还是抹脖子好使。”邹淼玲说着,拔出刀又往鬼子脖子里捅。
鬼子正在痛得满地打滚,邹淼玲一时间找不准脖子。情急之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劈头盖脸扎去。
鬼子的惨叫声在这静寂的夜空里传出去很远,令人毛骨悚然。
我使劲去摁鬼子的腿,被他的硬底皮鞋踹了好几脚。
“老娘不信弄不死你!”邹淼玲接二连三刺鬼子,但好像都没对准要害。
这会儿,鬼子的酒性完全被剧痛痛醒了,手摸到腰里拔枪。我扑过去,死死摁住他的手。
“不能让他开枪!”邹淼玲气喘吁吁地说道,一脚踩在鬼子的脸上。鬼子挣开我,去抱邹淼玲的腿 ,将她掀翻在地。
我双手抓了一大把雪塞进鬼子嘴里和脖颈里,阻止他大喊大叫。这种时刻,大脑只发布一个指令:快弄死他!
鬼子挣扎时,我掏出了他的枪,真想一枪打死他,但我没忘了邹淼玲的话,若开枪马上就会招来鬼子巡逻队。
邹淼玲捡起地上的刀再次扎进鬼子的身体里。
冬天衣服穿得厚实,邹淼玲这一刀没能扎深,鬼子仍在挣扎,极为恐怖地用日语叫喊着,比屠宰场公猪的惨叫声更令人悚然。
我的气力也耗去不少,帮不上更多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