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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乌金微微一怔,想起曾经在山坡上他发狂地抓住她瘦小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他就是所有的答案?
刘承训!
耶律乌金抬头看着青白的月色,他的眼里蒙上一圈圈朦胧的光线,直到微弱光线下的她也在这光圈中变得模糊。
“将军,可否放了他们?”印尤裳火一般光明的眼睛恳求地看着刘承训。
他的伤口又开始不住的疼起来,疼得几乎连五脏六腑都要变了形,刘承训却挤出一丝冷笑,“私闯营地者一律格杀勿论!”
士兵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拖走,印尤裳却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承训哥哥!”
刘承训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用力按在剑伤处,力气大得几乎能将伤口的鲜血都挤出,她居然知道他是谁,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而今她竟要为了另一个男人跪地求他!
“承训哥哥,只要你肯放了他们,尤裳这一世都是你的!”印尤裳的身体剧烈哆嗦着,仿佛胸中的气血在不断上下翻滚,她发红的眸子似乎就要坠出血泪来。
拖着耶律乌金尚未走远的白夜听到尤裳二字,匆匆回头望了一眼。
草原上的夜风呼啸着刮过,将帐篷顶上的刘字军旗吹得嚯嚯乱响,刘承训捧起她娇小的脸庞,映着月色温柔地望着她,“这一世,你本就是我的!”
“啊!”营帐外一声接一声惨烈的叫喊声,印尤裳回头望去,夜色下鲜血迸溅,成群的契丹士兵瞬间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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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他从吐谷浑王的身后探出脑袋。
“耶律乌金,她是印尤裳,从今往后,你待她要像待嫒晗一般,视若亲妹妹!”
耶律乌金点点头略微扬起嘴角带动两颊,浅浅的酒窝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他伸出一只小手握住她更小的手,“尤裳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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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尤裳不住地颤抖着,躲在偌大披风内的她似乎仍冷得发抖,刘承训伸手去碰她颤动不止的肩膀,残晓的月光下印尤裳缓缓抬起头,竟是流了满脸的泪,“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杀了他?”
她黑澄明亮的眸子泛着入骨的寒光,温热而低沉的声音直抵人心,就似三尺青锋,挥舞出绝美飘然的招式,实际却朝刘承训的胸口刺了温柔一刀。
“我是在保护你。”他眼中的情丝如水银般,渗得无孔不入。
印尤裳却将刘承训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她使劲从刘承训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保护?”她冷笑起来,“这样的保护,我宁可不要!”她的话仿佛含着一把锉刀,恨不能瞬间将他撕成无数片,碾为齑粉飞散世间,再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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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实际上白夜杀了所有的契丹士兵,却唯独放过了耶律乌金。
“快走吧。”白夜解开捆绑耶律乌金的绳结,将他口中塞的布团取出。
“为什么不杀我?”耶律乌金活动了下发僵的手腕关节,月光下白夜只是轻瞥向外面。
青白的月光逆向落在刘承训的乌发上,岑寂空旷的草原上他背身面朝夜色,耶律乌金看不见刘承训的表情,只是他有种令人望而却步的冷静。
耶律乌金双拳紧握,犹如忍受着莫大的耻辱,“刘承训,你今日不杀我,以后你定会后悔!”
刘承训不言不语,恍若未闻,只是背身继续望着一轮云间弯月,白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匹马,马唏律律的发出一声长嘶。
“我们将军是看在吐谷浑王的份上才放你的,你走吧,再别回来了!”
耶律乌金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望着刘承训孤清的背影,“刘承训,你等着,迟早我要同你决一死战!”
刘承训回头,侧过半张冷峻的脸颊,“我、等、着!”
“将军,耶律乌金此人不该放!”白夜将弓箭递给刘承训。
夜色下刘承训的眸子发出宝石般的光芒,他缓缓拉动弓箭,瞄准耶律乌金的方向。
“承训哥哥,只要你肯放了他们,尤裳这一世都是你的!”冰凉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不住滚落进臂弯里。
刘承训想到她,心猛地一紧,望着夜色下耶律乌金的马即将奔出射程,他终于松开了箭,箭如流星般竟是射向了天空。
白夜深叹了口气,只得望着耶律乌金的身影越来越渺小,直到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将军,没杀耶律乌金,这件事要告诉尤裳郡主吗?”
死一般沉寂的黑夜里,刘承训谈谈吐出两个字:“不必。”
他答应了她。
她这一世终究只能是他的。
由契丹前往中原路途遥远,刘承训只担心印尤裳会不适,特在军营内为她安排了两位侍女,处处为她着想,印尤裳却是漠然清冷,绝不同他讲半句话。
“将军,熏香准备好了,尤裳姑娘早已睡下。”侍女半弯腰谦卑地面向刘承训。
刘承训翻看着一本本军书头也不抬,只是喉间冷冷地嗯了一声,侍女刚踏出他的营帐,他却抬起如苍漠般无边的眸子。
营帐外的夜风刮起他的黑披风,刘承训掀开厚重的帘子,屋内的熏香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味道,一支红烛在白纸糊的灯罩内慢慢焚烧着,照得她的两颊微泛红润。
印尤裳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间胸口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刘承训安静而小心地躺到她的床榻上,她修长的睫毛如细小的折扇,在眼睑下投出胭脂色的暗影,刘承训不敢动,只是静静地躺在她的身旁,一寸寸地看着如婴孩般睡去的她。
印尤裳面朝他蜷缩着,刘承训低头靠近她,近得几乎一动唇就会触到她的唇,他却忽然停了下来,只是深吸了口气,将她发丝间的清香顺着鼻翼吸进肺腑中,每一寸都不住地撩人心扉。
“将军?将军?”侍女低声轻摇晃了下刘承训,“将军,该走了。”
清晨的薄日透过云层散出一缕曙光,刘承训翻身坐起拿上披风,掀开帘子大步离开她的营帐,在她的身旁他睡得太熟,仿佛这十年来从未睡得如此沉过。
印尤裳坐起来,望着微微晃动的帘子,门前他的衣角转瞬即逝,空气中仍有一蓬蓬醉人的熏香,她伸手去触摸身侧温热的锦被,菊花枕上尚留着他头型的痕迹。
数月来他夜夜命人焚催睡的菊香,只期盼能在她的身旁多待上一刻,却不知她向来睡得极浅,浅得连他的呼吸也听得异常清楚。
这天夜里他们驻扎在山西附近,几乎已到北平王刘知远的境内,沉闷的号角撕破静谧的夜色,刘承训顿时骨碌一下坐了起来,霍地将利剑拔出鞘,飞一般地冲出营帐。
营帐外一片惨叫,火光耀天,到处皆是金属间剧烈的撞击声,“啊!”一个侍女刚惨叫了声,便顺着帘子倒在印尤裳的脚下,鲜血顷刻溅了她一身。
印尤裳站在帘子前一怔,眼前举矛欲刺向她的士兵却倒了下来,倒下士兵的身后立着喘着粗气的刘承训,“快走!”刘承训伸手抓过印尤裳,不顾一切地厮杀着。
敌军发现主帅刘承训处处护着印尤裳,竟将她当软肋一般,不断挥剑刺向她,刘承训为了保护印尤裳来不及防范敌人,竟浑身上下不断受伤。
浓重的夜色毫无月光,刀光剑影闪得如同白昼,整支军队从边塞归来已是疲惫不堪,敌军又深夜突袭,竟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十年来在契丹耳熏目染,印尤裳虽会用剑,技术却不佳,她紧靠着刘承训,不仅不能帮他,反倒成了他的负担,“小心!”刘承训回手劈向她身后的士兵,另一个士兵趁机将剑扎向他,直将锋利的剑端刺进了刘承训的腹部。
印尤裳挥剑猛地砍下士兵的手臂,她望着浑身鲜血的他,竟是撕心裂肺地喊道:“承训哥哥!”
第9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刘承训微微一楞,火光下他的唇角勾出弯曲的弧度,转而咬紧牙关,猛然将腹部的剑拔了出来,血不住顺着他的伤口往外涌出。
燃烧的粮草焚起熊熊大火,几乎照亮了整片夜幕,敌军如万千巨蚁般蜂拥而至,“快带将军走!”白夜大喊着将中剑后精神恍惚的刘承训扶上马,印尤裳坐在马背上握紧缰绳望着挥剑的白夜,“你怎么办?”
“别说了,快向皇上求援!”白夜一把将匕首扎在马背上,马匹像发疯般地狂奔着,印尤裳紧握缰绳,扬剑从围堵的敌军中杀出一条路,带着刘承训径直逃入营地旁的树林内。
鲜血顺着刘承训的腹部汩汩地流淌着,犹如万只蠕虫在伤口上细细地啃食着,他眼前印尤裳的面孔逐渐变的模糊,他却始终不敢闭眼,仿佛一闭眼,她便会灰飞烟灭。
夜色弥漫的山林深处流萤扑扇,印尤裳的面前点着一堆火,她怀中刘承训的身体不住在发抖,“承训哥哥,你醒醒!”刘承训的脸色异常苍白,连唇也白的毫无血色,迷离的眸子只是紧锁着她。
印尤裳使劲撕下裙摆,紧紧缠住他流血的腹部,常年征战的刘承训身上留下许多伤口和疤痕,竟已成为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她宛若白玉的秀手不住地发颤,他的伤口血肉模糊,逃跑的路上,伤口周围的血已干,皮开肉绽地黏在衣服上,直看得人心惊胆战。
印尤裳担心刘承训会撑不住,她停马于漆黑的树林中,而夜晚的林子里寒气太重,她小心翼翼的在刘承训的身边生起一堆小火。
烈火前印尤裳的眸子像沾了浓重的露水,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光圈中央是他棱角分明的面容,终于一滴泪顺着脸颊坠落在他的伤口上,刘承训不由咝了口冷气,疼的瞬间清醒不少。
“你哭什么?”刘承训挣扎着欲去擦拭她的脸颊,可他的手还未伸到一半的距离,就疼的难以再抬起,印尤裳慌伸手同他紧紧相握。
“我当你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他气若游丝的一字字艰难地说着。
她犹如坠进万丈深渊般,只能感受到身体如瓷器崩然炸裂的痛,她将怀中的刘承训搂的更紧,“我就算再气,也不会不理承训哥哥。”
刘承训强扯出一丝微笑,他慢慢合上眼,同她十指相扣,肌肤相贴,“尤裳,给我唱首歌吧?”
他的声音很低,如同林间萧瑟的清风,每一字却都敲打在她的心上。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她的歌声婉转悠长,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轻云出岫般令人沉醉……
在歌声中,刘承训同印尤裳依偎在火堆前,不知不觉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但他们的手始终十指相扣,紧紧握着。
清晨印尤裳边哼唱边在溪水边洗手,只有听着她的歌声,刘承训才能确定她未走远。山涧泉水潺潺作响,清凉澄澈的溪水从她的指间带走凝结的血迹,溪水映出印尤裳清秀的容颜,伴着她的歌声,身后却传来鞋底踩在枯草枝上的声音。
印尤裳只是继续唱并不回头,直到溪水映出一把剑影,她猛然旋身相对,来人未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剑微微一滞,竟啪的一声同她手中的剑相抵。
两剑触碰之际,对面男人的心微微一颤,山风吹着四周的枝叶漱然有声,溪水哗哗流淌不止,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圈,恰好照在她娇美的脸庞上,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眸子,凌厉的眼神竟毫不退让。
“苏谨戎!”
名叫苏谨戎的持剑男人,一听到刘承训的声音,慌瞬间收剑回身朝刘承训行了礼,“参见左卫上将军!”
印尤裳提剑扶住虚弱的刘承训,两人之间亲昵的姿态无处不在。
“援军可已到?”刘承训说话间仍是紧握印尤裳的手。
“是,今早到的,敌军已被尽数杀光。”苏谨戎上前去帮印尤裳扶过刘承训,苏谨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