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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夜色下印尤裳同耶律乌金驾马奔向湖边,“嫒晗可真是的,为了那个萧焕连命都不要了!”
印尤裳顾不上耶律乌金的暗骂,只是不断地祈求千万不要出事,耶律嫒晗同她十年来如亲姐妹般相守,若是因她的纵容而丧命,这一世她定难原谅自己。
清朗的月色照得刘承训的脸庞犹如白瓷,他用手指细细抚摸着玉坠上的纹路,小巧的耳坠形如满月,碧绿温润中依稀带着他的体温。
三年前,最痛苦之时,他曾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鲜血染满整只耳坠,敌军士兵试图挥剑砍向他,他竟发疯地起身杀了所剩的敌人。他独自立于血雨腥风的战场上,踏过一具具的尸体,这只耳坠陪他戎马战场,出生入死。
连父亲也说他有着旁人所没有的孤勇。
可只有他知道,他的孤勇,是因为她的消失。
山谷间的歌声犹在耳际回荡,刘承训将碧玉耳坠重又塞回衣内,任它时刻紧贴着自己的皮肤,倘若非要杀到契丹境内才能找到她……
月光勾勒出刘承训丰神俊朗的轮廓,他轻挑起冷眉,露出漆黑泠然的眸子,那就杀吧!
不管是人还是鬼,哪怕掘地三尺,跨过奈何桥,他也要找到她!
印尤裳与耶律乌金刚到湖边,就瞧见黑暗中一对影影绰绰的恋人。
“嫒晗,快走!”耶律乌金大叫一声,正同萧焕缠绵的嫒晗听到厉喝吓得瞬间失了神。
芦苇荡内萤火扑扇流离,月色照耀下的一池湖水波光荡漾,面带白纱的印尤裳紧随其后,“嫒晗,快走,这一带有汉兵!”
耶律嫒晗失措地望着耶律乌金和印尤裳,她刚整了下凌乱不堪的衣衫,便被耶律乌金拽上了马背,“走!”耶律乌金说话间鄙夷地瞪了眼萧焕,萧焕拿着外衣徒步跑在他的马侧。
“哥,让萧焕同我骑一匹马,你跟尤裳一起。”耶律嫒晗不住地推搡着,只担心萧焕跟不上。
耶律乌金的鼻翼发出一声冷哼,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顷刻驾马而去,“奴隶不配骑马!”回头便冲印尤裳喊道:“尤裳,快走!”
月色下的湖水边有着深浅不一的水洼和脚印,印尤裳忽觉不对劲,正欲挥鞭跟上他们,芦苇荡内却忽然杀出一行士兵,印尤裳紧握缰绳拔出利剑,紧张地望着步步逼近的汉兵。
士兵如猎豹般围堵住道路,她的身后又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当真是毫无退路,尤裳挥剑背水一战,月色下剑戈相抵,闪出颗颗微小的火花,犹如四周飞舞的萤火虫。
剑起剑落,热血不断洒在她的衣衫上,身下的烈马也毫不示弱,嚎叫着奋起抵抗,月色照在湖水上翻滚出粼粼光波,士兵却逐渐后退着不再靠近她,印尤裳正欲趁机突出重围,谁料士兵却让出了身后之人。
他骑于高大的骏马之上,拨开细长的芦苇持剑而来,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入鬓的冷眉下两颗黑眸深邃若一潭池水,直淹得人无处喘息,他未着铠甲,姿态略显闲雅慵懒,可阴郁不明的脸庞上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帝王之气,恍若君临天下,直寒得人不敢靠近。
“是个女人?”他不屑的声音仿佛充盈着旭日喷薄的光焰和鲜血纵横的快感。
第6章 一别音容两渺茫
印尤裳怯怯地坐在马上后退着,她只觉连呼吸也变得冗余而痛苦,而眼前男子每靠近一步,她都痛得难以呼吸,犹如根根细密的刺扎在每一寸血肉上。
马蹄踏入池水中,已是无路可退,印尤裳扬起利剑朝他刺去,刹那间,轻风吹动遮挡面容的纯白色面纱,掀起纱帘露出半张消瘦的脸庞,月光悄无声息地洒落在她的肌肤上,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双眸,微咬的红唇透着浅浅的胭脂色,绝非惊为天人的美,却是如巫山云雾般清秀温婉。
一瞬间,刘承训握剑的手停在了空中,她的利剑却猛地扎进了他的左肩,鲜血顷刻汩汩地涌出,他闷哼了一声竟依旧只是痴痴地望着她。
他居然不还手,甚至连挡也不曾挡!
“尤裳!”远处传来耶律乌金的一声呐喊,她拔出沾满鲜血的剑驾马而去。
“放她走!”刘承训汹涌暗伤的声音,顷刻喝住成群的士兵,血仍顺着伤口滚落在他的衣服上,他却丝毫也感觉不到丁点的疼痛。
刘承训回头望着她消失在芦苇荡中的背影,喉间只是碎碎念出两个字:“尤裳……”后面的话他还未说出口,却已瞬间跌下马去。
好似十年前,他为了不让父王娶她,他故意坠马,那一刻,模糊的光圈中隐约可见她笑靥如花的脸庞,我希望以后能和娘,承训哥哥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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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求求你了,这件事千万别告诉父王,不然他会杀了萧焕的!”耶律嫒晗哭得雨打梨花地央求耶律乌金。
耶律乌金挑了挑浓密的剑眉,“你怎这般不知廉耻?居然还和那奴隶藕断丝连!为了救你,尤裳险些落入汉军之手,这次我是非杀了他不可!”
耶律嫒晗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任泪水将脸上的妆容打花,“哥,你就放过萧焕吧,我早就是他的人了,你若杀了他,我也不活啦!”
“你,你居然……”耶律乌金气得七窍生烟,拔出腰间的利剑便要冲出去砍萧焕,耶律嫒晗趴在地上使劲抱住他的腿,“哥,你要是杀了萧焕,尤裳姐姐也会受牵连!”
听到尤裳两字,耶律乌金顿时停住了脚步,“那奴隶关尤裳何事?”
耶律嫒晗抽噎着浑身不住地哆嗦起来,“昨夜是尤裳冒充我,我才能去湖边见萧焕,你若杀了萧焕,父王定会知道事情的原委,到时挨打的可就不只是我一人了。”耶律乌金持剑踌躇不前,耶律嫒晗慌继续劝说:“哥,你也不想尤裳跟我一起受罚吧?萧焕是奴隶贱命一条不足为惜,可尤裳姐若被你害的受罚,你怎知她以后不会记恨你?”
耶律乌金的眼前浮现出印尤裳那双如水清澈的眸子,心不由微微一颤,竟气得掀帘而去,耶律嫒晗吓得扑在萧焕的背上不住地啜泣,“嫒晗,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萧焕被绳子捆绑着跪在地上。
耶律嫒晗帮他解绑的手却是一抖,她恐慌的声音幽幽浅浅,“你,你是说我们,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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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声萧疏,营帐内玉炉焚着烟薰幽香萦绕,微弱的烛光在珠帘内摇曳不止,罗纱大床上的刘承训合目安静地躺着。
四周的士兵将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剑刺的不算深,只是碰巧扎在旧伤处,将军恐怕需要一些时日修养。”军医将注意事宜逐一告诉白夜。
白夜望着沉沉睡去的刘承训,他的手中扔攥着那只翠绿的耳坠,额头滴滴渗出的冷汗打湿了前额的发丝,褪去血色的唇一张一翕,白夜慌俯身去听刘承训的话,他如梦魇缠身般呓呓地念出两个字:“尤裳,尤裳……”
他的声音浅得似乎听不清,白夜叹了口气转身走出营帐,数十年征战中,每夜睡梦里刘承训都会喊着尤裳二字惊醒,该是怎样的女子,竟令他近十年的痴迷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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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印尤裳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桌上的匕首,铜镜中依稀出现他漆黑凌然的双眸,夜色的芦苇荡中萤火飞舞,她的利剑猛地扎进了他的左肩,鲜血顷刻汩汩地涌出,他闷哼了一声竟毫不还手,只是痴痴地望着她,犹如万年不变的等待。
当时夜色太黑,她瞧不清他的五官,只是隐约觉得他似乎……
“尤裳?”帐外传来耶律乌金的喊声。
印尤裳一晃神将匕首塞进抽屉内,铜镜中只有她那张消瘦苍白的脸颊。
“耶律乌金,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印尤裳紧跟上耶律乌金的步子。
草长莺飞的山坡上,几只蝴蝶振翅于星星点点的花丛间,走在前面的耶律乌金忽然停住脚步,“尤裳,我有话跟你说!”
印尤裳没料到耶律乌金会止步不前,一不留神竟猛然撞在他的胸膛前,他精硬的骨骼撞得她生疼,他如所有契丹人一样,高得只得令印尤裳抬头望向他,“什么话要跑这么远?”
耶律乌金低头望着她娇小的脸庞,一步步靠近她的身体,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顺着清风拂过他的鼻翼耳际,直撩拨得人欲罢不能,“尤裳,这十年来我们都相依相伴,直到前几日在湖边我以为你被汉军掳走了,你不知道当时我心急如焚,我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时我才明白你到底对我有多重要!昨天母妃说她准备在部落内为我选妻,我告诉她,我耶律乌金今生今世除了尤裳,绝不……”
“别说了!”印尤裳忽然打断耶律乌金的话。
耶律乌金一怔愣在原地,结结巴巴地问:“尤裳,难道你不愿意?”
五年之内我定会找到你!
想到他的承诺,印尤裳微微迟疑了下,抬起坚定的眸子望向耶律乌金,“我、不、愿、意!”
“为什么?”耶律乌金发狂地抓住她瘦小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索取答案。
风中夹杂着泥土新番的芳草味,她冷漠地盯着耶律乌金,正欲开口之时耶律乌金却猛地将她按倒在草丛中,“嘘,是汉军!”
耶律乌金同印尤裳趴在草丛内,他的手紧紧覆在她水润的唇上,山坡下竟是一行汉军缓缓向部落的方向前进,绿色的杂草间印尤裳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低起伏的山坡间回荡着队伍整齐的马蹄声,军队最前方的刘承训身着银色铠甲骑于骏马之上,距离隔得不远,只要几步她就能奔向他,但他却毫无察觉地踏马而去。
经过她所躲藏的草丛前时,刘承训忽然停了下来,他伸手捂住疼痛不已的左肩,伤口仿佛被一刀刀凌迟着,剜肉般疼得难以喘息,他微微蹙起一对浓眉,用力按在剑伤处,似乎只有这样的痛苦才能证明她真实的存在过。
刘承训的额前渗出一丝丝汗水,他回头望向她躲藏的草丛方向,天空中强烈的白光不停地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这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轮廓,他的眉目清晰棱角分明,眉间如同吹散的一点春皱隐隐夹带光泽流动,漆黑的双眸闪出千种琉璃的光芒,仿佛在同她遥遥对视着。
她就这样隔着草丛睁大眼睛望着他,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十年未见,是他吗?
许久他的视线又转移到别的方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每一寸土壤,“将军,有埋伏?”白夜见刘承训止步不前,慌上前询问。
刘承训没说话,只是转过头驾马继续前进,草丛中的耶律乌金只觉掌心下她的唇在不住地翼翼颤动着,眼见汉军已走远,他才将印尤裳扶起,“没想到汉军这么快就要到部落了,我们得快些回去才是!”
耶律乌金的话刚说完,却发现印尤裳修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你哭了?”她望着军队远去的方向,一排皓齿用力咬在红唇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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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裳姐姐!”耶律嫒晗欢呼跳跃着冲进印尤裳的帐内,“人呢?”
空荡的屋内毫无一人,耶律嫒晗无趣的正欲离开,却瞥见梳妆台半开的抽屉内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耶律嫒晗记得十年来印尤裳整日佩戴它,时常见她独自抚摸着匕首发呆,耶律嫒晗伸手将其取出。
小巧的匕首雕琢精美,镶嵌着颗颗圆润的南海珠,与四周的蓝宝石相映生辉,“真好看!”耶律嫒晗不由赞叹着,将匕首别在了自己的腰间,十七岁的耶律嫒晗有着一双含春水清波流盼的眸子,发髻上斜插一支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的笑靥极是璀璨耀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