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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忡地盯着那五个字,心头蓦然一跳,那股绵软的情愫缓缓涌起,充满全身。她慢慢地摁键,打上一个字,回复:“好。”
半个小时后,千叶站在了家门口,没等她把钥匙塞进钥匙孔,家门已经打开了,带着一身冰冷气息的她被人拉了进去,直接撞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清……清晨。”她的鼻子快被撞歪了,眼睛酸得溢出了眼泪。
但清晨的热情来得如此汹涌猛烈,甚至等不及她再说什么,头顶的阴影压下,唇上一片柔软。
千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夜空里无数朵烟花同时燃放,绚烂得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清晨的双唇覆在她唇上细细地辗转,温柔得小心翼翼,却仿佛有一股无穷的吸力。她心跳加快,浑身燥热。
清晨高大的身躯压过来,单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抵靠在门边的墙上,大门轻轻合上,锁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千叶娇躯一颤,稍稍恢复清醒,想开口说话,嘴一张,没想到清晨舌尖一挑,长驱直入撬开了她的牙齿。
柔软香艳的感觉让千叶毫无经验的霎时失了魂,双靥娇红,眼睑半眯半垂,神情迷惘,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她忘了呼吸,直到耳边一个蛊惑人的声音呵呵笑了两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大口吸气,喘得胸膛上下起伏,一张脸更是羞得通红。
抬眼望去,清晨的眼睛深邃黑沉,原本苍白无色的脸颊居然也有一抹绯红,他本来长得就漂亮,这下更是艳光四射。千叶只觉得自己被眼前的美色所迷,竟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的面颊。
清晨的眼眸颜色加深,眼中慢慢漩起情欲的风暴,但很快他便克制住,退后一步,笑吟吟地说:“我美丽的公主,欢迎回家。”
Chapter 9饭碗和自尊
网站有人肉,公司内部有八卦,这是铁桶一般的定律。
凌向韬整整病休了一个月,但是结算月薪时本该扣除的福利却保存得相当完好,只扣了奖金和提成之类的一笔金额。
千叶将人事部给出的工资结算表导入U盘,说心里没有一丝芥蒂纯属自欺欺人。凌向韬进公司比她晚,论年纪他比她小了半岁多,论学历,她已经毕业拿到学位证书,而他不过是个大四在读的实习生。
可这个社会很多时候并不是单单看重这些的……
千叶暗自叹气。
关于凌向韬的八卦早在他住院后没多久就被传得沸沸扬扬,总公司内部的BBS上爆出的内幕消息更是高潮迭起,堪比最狗血的小说。千叶常常对小说里描写的那种高干子弟嗤之以鼻,不是她看不起高干子弟,而是小说只能用来满足精神幻想,而不能活生生地摆到现实里来当范例,更何况她的生活本是平淡无奇,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一日三餐,每个月能翻着存折上增加的数字就是她最大的人生乐趣,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群离她太遥远。
正因为太遥远,所以自己的身边猛地被爆出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她发现,原来小说和现实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凌向韬的母亲姓向,H市市委书记——BBS上贴出了向书记的照片,履历,职务,应有尽有。底下的跟帖内容更加劲爆,还有人说凌向韬的祖父是中央军委什么什么的,父亲是哪哪的,一大家子的名单一个比一个惊悚,那帖子在公司BBS上飘红了几个小时,马上就被删除了,但这之后口口相传的八卦消息却是一个比一个夸张。
千叶对这些八卦并不完全盲从轻信,但聪明的她联想到那天在医院里的种种蛛丝马迹,马上明白过来,医院里给大家端茶递水的那个中年妇女绝不可能是凌向韬的母亲。
同样是人,可人比人往往更容易气死人!
千叶心里是不平的,虽然从理性角度,她知道自己的不平衡来得很没道理,可一个人靠着显赫的家世就能事事凌驾优越于他人,这种感觉让她这样努力却渺小的小人物感到了一丝悲哀。
愤怒的悲哀,以及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
“我去趟银行!”她关了电脑,站起来大声招呼。
“好。”财务主管头也不抬地应声。
这一个月,财务部每个人都忙得头昏脑胀,从上月末的圣诞节,再到这个月的元旦,一个节日连着一个节日的过,浓郁的节日气氛却让他们如陀螺般两点一线地转。上班,加班,下班,每天熬到八九点钟那是常有的事,每个人都知道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千叶是新人,第一次真实地体会到什么叫年关来临前的疯狂,她不是没有天分,不是自身不肯努力,虽然有凌向韬那样的异类打击到她奋斗的动力。但是,为了能在这个城市站住脚,无论她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她都在努力地呼吸,努力地工作,努力地用双手使自己的生活能过得更好一点儿。
一切为了生活!
“小叶子!”Brittany从办公室急匆匆地跑出来,叫住正要离开的她,“你来一下……年底总公司要盘账,你这几天把对账单整理一下。”
年底公司内审,这是很正常的事,千叶没太放在心上,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晚上照例留下加班,把十二月份的对账单整理装订成账簿后,她想起Brittany的叮嘱,于是拿着钥匙把柜子里的账单都搬出来归类。现在已经是一月份,虽然还没过农历年,但一切都得按照公历年份计算,去年十二个月的对账单很顺利的被整理出来了,除后面几个月是千叶装钉的,前面的都是小石整理的。
线穿的账簿有些松动,上下叠好的纸张参差不齐得仿佛一抖就会散。千叶叹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得空把装订线拆了重新钉过。
“小叶子还不走吗?”张阿姨拎起了包,看样子是准备下班了。
“嗯,就走。”不早了,已经九点多了。她抱起那些账册,准备收进柜子里,一本又一本,整整塞了一柜子。锁上柜门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丝怪异,总觉得好像哪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从公司坐车到家已经十点半,最近不仅工作累,这一个月和清晨同床共眠,她总提着醒,入眠极浅,时间拖久了整个人的精神状况也变得萎靡不振。
清晨没睡,客厅亮着一盏节能灯,灯光下搁着一本英文版的《twilight》,这套书他看了一个多月,好像永远也看不完似的。
“回来了?”
“嗯。”换上拖鞋,脱下羽绒服,她已经累得不想多说话。
“过来。”他向她招手。
“做什么?”她顺从地走过去,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修长有力的手指熟练地按上她的肩膀,无论是节奏还是轻重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她舒服得呻吟了一声:“你今天吃了什么?”
他没说话。
她继续问:“土豆?”其实已经不用问了,清晨的习惯完全是西式的,如果说惯于吃北方面食的千叶吃不惯H市精致的米粮,那习惯拿土豆当主食的清晨更不适应H市的生活习惯。
他们两个人,明明正生活在一起,有时候却又像是两个星球的。
千叶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如果清晨只是自己变着法的吃土豆也就算了,偏偏他除了会做西餐外根本不会使用任何中式炊具做饭。刚开始千叶陪他吃了一个礼拜的西餐,第二个礼拜她不得不借口加班在外用餐,到现在,这种借口似乎已经用习惯了。
无声的叹口气,她很累了,累得已经不想多去思考这种耗费脑细胞的问题。
清晨将她揽在怀里,鼻息拂在她的颈窝,发丝缭绕,皮肤有些痒,她迷迷瞪瞪地说:“清晨,过年你打算去哪儿?”
冰冷的皮肤贴上温暖的唇,他细腻缠绵地吻着她的脖子,一路往锁骨滑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声音低沉,魅惑得叫人心颤。
千叶上半身一阵酥麻,差点儿瘫倒在他怀里,勉强镇定地说:“我过年回家——我老家。”
“那我跟你回去。”
跟她回去?这可真不是开玩笑乱说的啊!他怎么跟她回去,这一回去见家长,岂不是表明两人的关系确认下来了?可是……他俩有这么亲密了吗?
她满脑子尽是胡思乱想,无法确定自己和清晨的感情有多深,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她和他的将来……将来,他们会在一起吗?他们两个,会有将来吗?
扭过头想去看他的脸,想去抓住那一份稍纵即逝的信心,想去……
回首,他的唇却紧贴上来,牢牢地吻住了她。她微微一颤,来不及挣扎便被他紧紧勒住了腰。
唉,算了,不想了,先这样吧。
反正,离过年还有段日子,而她……还得先应付没完没了的加班,以及总公司的年底审计。
思维骤然空了。
身体发软,手脚冰冷,手搁在柜子的门边,找准了钥匙孔却怎么也没法把钥匙塞进去。
她知道她的脸色不好看,可这会儿她也实在没心思再管自己好看不好看了,她的一颗心一直往下坠,往下坠。
“还没找到吗?”
连续开了两三个柜子,账簿翻了一打又一打,凌乱地堆在地上、桌上。
没有,没有……哪都没有。
最后,她灰心地转过头,眼神慌张地对上了一名审计员,“小……小石,可能是小石没交给我。”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尘埃里,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不自信的口吻在说话。成绩卓越的苏千叶为人虽然低调,但向来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充满了自信。
审计员露出疑惑的表情,口气不冷不热:“那你赶紧去问,三年的银行对账单是必须要的,你这里只有去年十二个月的,还得再把前年、大前年的拿出来对账。”
她无话可说,柜门钥匙也顾不得锁,急急忙忙地去找小石。
也许是千叶太心急了,询问得太过直接,直接到竟有点儿质问的味道,小石当即就跳起来了:“我怎么没交给你?交接单上列的清清楚楚,一样一样都清点过……”
小石给的出纳交接单细则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页纸,千叶最后的确在交接单上确认无误后签了字,但是……但是……当时的情形,当时自己到底清点了多少东西,她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而且不管交接时的情形是怎样的,关键是现在前两年的银行对账单找不到了。
千叶急得汗都快淌下来了,总公司下派的审计员正在Brittany的办公室里等着,财务部的同仁们为了应付这些上头来的不是领导的领导,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小叶子啊,你别急。”张阿姨慢声细语地充当和事佬,缓和千叶和小石之间过分紧绷的气氛,“你再去找找,没准塞哪个柜子里,毕竟是前两年的东西,指不定收哪个角落了。”
千叶也知道自己太过急躁说错话了,不管对账单找不找得到,现在公司的出纳是自己,小石不可能再替出纳承担任何责任。
她勉强自己扯出一丝笑意:“嗯,好,我再去找找。”
张阿姨努嘴:“小石你帮小叶找找呗。”
小石脸皮绷着,最后终于还是卖张阿姨的面子,稍许缓和了口气:“走吧,去把所有的柜子都打开翻吧。”
这一翻,就翻去了一下午的时间,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两名审计员开始不耐烦了,临走前再三叮嘱:“要是再找不到,那就明天赶紧去银行补打。”
一听说银行能补打,千叶的心稍稍定了。可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