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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虽说多少有些丢颜面,但尚算不得太丧德败行,实际情理上也说得过去,大家也不过就说一阵,随着时间过去,事情也就平息了。
但此后林、叶两家退婚,江文华与叶秋蓉订下婚约,叶秋蓉与林修之前有首尾之事再次传得沸沸扬扬。
富贵人家的私底之事总会千方百计遮掩过去,怎么就这么轻易被宣扬开来?更何况是这种男女私密之事?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失控,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借着叶家之事搅动时局。
等到叶秋蓉被诊出喜脉,情况丕变,犹如冷水锅中下热油。
林修半夜被人打伤,据传不能再人道,因此林家找上江家讨孩子,江家哪可能便宜林家,当即一碗凉药灌了叶秋蓉…
一出接着一出,一事连着一事,看似顺理成章,实则设计精妙,设局者将每个人都算到了,甚至可以说是算准了。
此等心计,委实令人心惊。
京城是聪明人才能待的地方,笨一点儿的人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叶秋萍无声地自嘲一笑,她想这么多干什么,无论什么都好,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江氏就算抹黑了她的人品,那又如何?她根本不属于这儿,这里没有她的家,更非故乡,对这个地方而言,她只是个过客,过客很快便会被人遗忘,况且江氏的算计也没有成功。
幸好明天她就要离开这座危险的京城了,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吁了口长气,微微地笑了。
轻轻掩上窗棂,留下一条缝,好让房里不至于太窒闷,叶秋萍解开了发髻,吹熄蜡烛,掀开床帷上床歇息。
在叶秋萍所住的客栈房间烛火熄灭之后,黑漆的街角转出两人。
一人朝窗扇轻笑了一声,道:「她倒是终于肯去睡了。」她又是因何无法入眠呢?
听那带着邪气和调笑的嗓音,正是玉子明。
另一个沉默不语的就是如同他影子一般的顾墨。
「咱们也回吧。」
顾墨安静跟上。
寂静无人的漆黑街道上,渐渐没了两人的身影,仿佛刚刚他们的出现,不过是一时的幻影。
玉子明回到华丽却始终让他觉得空乏的天官府,脚步不停,径直进了卧房,只觉一室的冷寂,即使是酷暑时节,仍从骨头缝往外渗着冷意。
这样的感觉,如同昔年他稚子之龄,于月光下站在那满是尸体的庭院之中一样的冷入骨髓。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说是悍匪劫财杀人,实际是官匪勾结铲除异己。
他自此流落民间,后被人收养,但心底的仇与恨却一直积压着,无法忘却。
养父母去世后,他继承了万贯家财,早早当门立户,以一己之力将那些觊觎家财的亲戚收拾掉。
此后,他在这世上便只身飘泊,即便在官场上能够呼风唤雨又如何?他总觉得人生好似少了一些东西,一些他想要却始终找不到的东西。
可如今,他好似抓到了什么,虽然感觉还是有些缥渺虚浮。
玉子明想起了叶秋萍那双略显淡漠的眸子,偶尔会闪过了然的嘲讽,明知他早已转醒,却不点破,还会借机让他自讨苦吃,就如同小孩子恶作剧的心态似的。
但照顾人的时候却分外温柔,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记得她的手带着温暧的味道,轻柔又小心。
她曾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嗅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汗味,一路背着那叫小米的丫鬟徒步赶路,她确实也是辛苦得很。
在农家的那一晚,他睡得异常的好,从未有过的好,好到他对延续多年的睡眠状况感到非常不满意。
龙恩寺内,她不知是巧合还是早有预料,偏偏就让江氏设计好的桥段无法如愿上演,加上老天又作美,他也就不介意送叶秋蓉和江文华一点儿小礼物。
效果——他很满意!
玉子明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头倚着床栏,手指勾玩着床帷长长的穗子,在寺院厢房偷看江、叶两人行房之际,她那羞恼到无地自容的窘态,欲怒不得的隐忍,都让他为之好笑。
做是人家在做,他们不过看看,有何无地自容?
她说,不管他想做什么,都与她无关,她马上就要离开京城。
她想走了。
可是…玉子明嘴角的弧度又上扬几分,他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呢?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让他生了兴趣的女人,是第一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女人,又是第一个让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女人。
如果这么轻易放过这样一个女人,玉子明觉得连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
不过要如何留下她,却真的要费点儿心思了。
翌日,京城四门戒严。
城门内外张贴布告,有重犯越狱,全城戒严,城门许进不许出。
看了一眼布告上的画像,叶秋萍和小米面面相觑。
「小姐,怎么办?」
叶秋萍无奈地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在京城再多留几日了,但愿人犯很快便能落网。」
「那我们…」
叶秋萍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摇头。「我们不回叶府。」
小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叶秋萍想了一下,又道:「咱们去买匹马,总是共骑,也不太好。」有时候未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小米赶紧道:「别买太高大的啊。」
叶秋萍不由失笑,往她额头戳了一把,笑道:「知道了,我给你挑匹温顺的母马。」
小米回以娇憨一笑。
叶秋萍受不了的笑着摇摇头。
主仆两人去了马市,挑拣了许久,最后才挑中一匹温驯的成年小马,花了十八两银子。
看着迅速扁下去的荷包,叶秋萍吐了口气,总觉得自己似乎天生就是个没钱的命,虽然不至于到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境地,但是到手的钱财总是不经意就花光了。
看着小姐面有难色,小米忍不住偷笑。
「还敢笑?」叶秋萍伸手要拍打她的手臂。
小米轻巧躲过,嘻嘻笑道:「小姐,你明明就不是个吝啬的,就不要总是摆出一副吝啬的表情了。」
这样真的很违和,就像小姐明明心善,却总要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不但违和,还矛盾。
当初独立挑了那处匪寨,别人要感激,小姐偏偏摆出一副冰山脸,说她只是因为不长眼的山匪想抢她,才来寻人晦气,根本不是想救人。
当时小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谁都别来烦我,本姑娘不是好人」的气息,可她就是觉得小姐的性子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死活都要跟着小姐,最后,小姐果然还是留下了她。
嗯,小姐经常喜欢干点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事。
小米觉得,其实这样的小姐还是很可爱的。
就好像小姐总是表现得对老爷漠不关心、冷酷无情,但是刚才听到有人说叶御史家正在处理家宅、下人,以及一些多余的车马小轿,小姐立刻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一下详情。
小姐其实还是担心老爷的。
身为贴心的丫鬟,小米觉得是自己必须出头的时候了,于是她很适时地开口道:「小姐,老爷真的要辞官离京?」
叶秋萍摸摸她的头,勾了下唇线,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天空,碧蓝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干净得刺眼,幽幽的道:「大约是心累了吧。」她的语气满是寂寥与萧索。
当年,父亲抛不开功名利禄,就算不甘也硬着头皮接纳了江氏,娘决然地带她离开,让江氏顶着贵妾的名头过了三年,才扔了张休书回去结束一切。
后来,江家掩耳盗铃一般,又嫁了一回女儿,这才让江氏成了正经的叶夫人。
哼,大户人家的手段。
江氏一定没料到自己千算万算,竟是这样的下场,她也知道父亲有多后悔,不过再多的后悔,都无法让这一切重新来过,他必须承担他的选择带来的后果。
「小姐,咱们也要离京,要不要到时跟老爷一道儿?」小米积极地给小姐递梯子,让她好下坡。
叶秋萍却摇了摇头。「我没兴趣去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小米很不赞同地蹙眉。「小姐——」
叶秋萍看了她一眼,凉凉地道:「我娘当年可比他凄惨多了,现在还在尼姑庵里修身养性呢。」
小米明白了,小姐这是替夫人打抱不平呢,不过…突地想到什么,她惊愕的问道:「夫人出家了?」
叶秋萍倒不瞒她,点点头。「嗯,娘说剪去三千烦恼丝,就此红尘无挂碍。为了爹,她连我这个唯一的女儿都顾不得,简直太冷血无情了。」说到这里,叶秋萍不免有些愤愤不平。
小米心下戚戚,握住小姐的手,安慰道:「以后有小米陪着小姐。」
叶秋萍却一点儿也不感动,「你也要嫁人的,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
小米振振有词地道:「嫁了人我可以当嬷嬷,一样能留在小姐身边。」
叶秋萍嘴角微抽。「难不成你嫁人之后还想让我养你一家子?」太狠了吧。
小米翻了个大白眼当做回答,意思是,小姐好讨厌!
叶秋萍懒得管她是怎么想的,将手里的马缰扔给她,迈步就走。「牵好你的马,咱们回去了。」
小米很快就振作起精神,追上去。「小姐,你真的不回去看看老爷啊?」
叶秋萍充耳不闻,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再多留几天看看,如果到时候老爹真的是轻车简从,她少不得还得找些江湖路子看护一下。
嗯,如果爹还有回头找娘的意思的话,她也不介意当回贴心小棉袄,替他提盏明灯。
至于青灯古佛的老娘再见到老爹会是什么感受…叶秋萍很不负责地想,哼,当年她老人家说出家就出家,也没理她这个做女儿的是个什么感受啊。
所以了,半斤对八两的事,她做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另一头,收到叶秋萍主仆要继续留在京城的消息时,玉子明笑了,倒是给了他时间继续筹划。
数日后,叶志天打点行装离京。
此时,京城戒严已全面取消,出入都已自由。
他却没有料到有人会在城外十里长亭等他。
「玉大人。」对叶志天来说,这绝对是惊吓。
玉子明一脸微笑地请他在亭内石桌前坐下。「本官特意来替叶大人饯行。」
「不敢当,在下不过一辞官之人,当不得大人如此抬爱。」他这摆明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玉子不以为然的回道:「不能这么说,咱们同朝为官多年,香火情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叶志天连道几声「不敢」。
等叶志天饮过三杯饯行酒,玉子明才状似不经意地道:「叶大人离京,怎么不见叶大小姐随行?」
叶志天心头一跳,认真的瞅着他。他是为萍儿而来?可他不是爱男风,对雷大将军一往情深吗?
虽说风传如真,还有无数的大小事件佐证,但是事关女儿,他半点儿不敢大意。
念头快速转了几转,话出口时,叶志天已换上一副失落的表情。「小女因当日之事愤然离府,如今仍未寻得。」
玉子明则是换上关切的表情。「怎么不再继续寻找就要离开了呢?」
叶志天叹了口气,眉间染上深重的落寞,或许是这十里长亭的离别愁绪让他有些放松,不经意间话便出了唇,「大人有所不知,小女性子刚硬,加之自幼不在跟前,便是要找,也是无处可寻啊。」
「你不担心吗?」
叶志天苦笑。「岂能不担心。」
玉子明打蛇随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