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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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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告诉娘知道。”
沈络点了下头,张口欲言。师良甫咆哮了:“沈嵁!”
沈嵁抬手阻止他:“事已至此,让我做完它。”又看沈络,接着道:“阿提回去吃饱睡觉,外头一有不好,就差他去四海镖局寻江百舸。拿我的印问四海借十名镖师,要狠的,不怕吃官司的。记住,无事时千万不可去!另外,关照底下人口风把紧。这几日府里闭门谢客,诸事皆等爹回来再做计较。我的病,一个字都不许漏!”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俨然家主风范。沈络听着记着,心头蓦然百感交集,眼眶一热,哑声道:“少爷,您千万听先生的话呀!”
别人说都不妨事,唯有沈络。他是从小看着沈嵁长大的贴心人,沈嵁当他是至亲长辈,他当沈嵁如子如孙,情分不一样,心意不一样。
沈嵁目光回避,低低应了声:“唔!我晓得了。”
沈络便不再说什么,拉着柳提走了。
空旷的厢院里寂静无声,师良甫和沈嵁一个站着一人静坐,久久地不言,似一场沉默的对峙。
终于,师良甫收敛了暴烈的脾气,克制着劝沈嵁:“那个内功,不适合,不许用,更不准练。”
沈嵁弯腰拾起地板上的筷子,搁在几上码成一双。
“也是迫不得已。”
“那也不行!死到临头就算是装孙子,也不许催动内功。”
“既然死到临头,为何不能拼一下?”
“你少拿我的话把儿!摸摸自己的心口,你的心都快跳爆了,可你身体里那股气还在横冲直撞,就是堵在胸腔里找不到出口。你闷不闷?疼不疼?”
沈嵁手按住心口,木讷点头:“疼的。”
“你疼,你他妈知道疼!你……”师良甫气得在叉着腰屋里乱走,“好好好,我最后管你一回。只你记着,下回找死,别装模作样回家坐好等我来。我不来!你呀,上外头随便找个地儿躺下死去。你死在外头没人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病最多是个猝死暴毙。你死在家里头,经我的手吃我的药,回头一个屎盆子扣我脑门儿上说我医死了人,他妈我没处喊冤去!少爷,沈大公子,沈爷,小可求求您了!一介布衣郎中不求富贵但愿平安,我上有老下有小凭本事糊口,您这么高风亮节舍己为人的大贤抬抬手,放过小的。小的怕死,小的伺候不起您这活菩萨!”
“又不是我选的……”
嗫嚅声低,师良甫一时听不太清,粗着嗓门儿吼沈嵁:“放什么屁呐?大点儿声!”
沈嵁犹是垂着头,叫人看不着他面容,声音闷闷的:“生在这个家里,当个虚实不明的少爷,担这些事,又不是我可以选择的。我也不是自己喜欢才成了沈家的儿子。”
师良甫听出了他的委屈,恍惚眼前就是个少年,一个孩子,逞强好胜,终究还是会难过,更会示弱。他有余怒未消,只是那些怒气里更多还是顾惜这个孩子人生路上赶得匆忙,太急于成长了。
呼一声叹一记,师良甫在沈嵁跟前矮身蹲下来,撇了撇嘴:“你小小年纪,心事忒重,管那么多累是不累?沈家沈家,沈家如今的当家人不还是你爹吗?你就做你的少爷,跟别的小孩子一样弱一些乖一些,缩在家里不出头,行不行?你死了谁高兴?你爹还是你娘?小少爷,未来路还长,别太早把命搭上,不值得!”
原是一番好意,语重心长,可师良甫料不到,他的好意落在沈嵁心里却讽刺得要命。
“少爷?谁是少爷?我吗?”沈嵁抬起头来,张着眼,显得痴癫,“我死了是没人高兴,也没人不高兴。因为我是假的,是错的。你试过当一个影子十五年吗?你明白身不由己死也不由己吗?你懂过吗?啊?!”
自相识以来头一次,师良甫听见少年发出怒吼。近乎咆哮,却受制于变声期嘶哑的音质,没能卷起雷霆的气势,反而撕裂过扭曲着,如胡琴错弦,扯了一声凄凉的变音。
师良甫被他的模样慑住了,步步后退。
“什么叫值得?对一个一无所有的影子来说这世上还有事是值得的吗?除了当好儿子,我没有别的活路走。不做沈嵁,我什么都不是!你们每一个都来教训我,那你们来替我呀!替我当沈嵁,替我去把晴阳换回来,你们可以吗?!”
沈嵁推搡师良甫,歇斯底里地喊叫哭泣。
师良甫足下趔趄,下意识捉住沈嵁,拧眉喝他:“沈嵁,你真疯了不成?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疯了,你们谁都别来,都给我走。出去,统统滚出去,走啊!”
此刻的沈嵁简直不可理喻,说着不找边际的话,发泄着全部的精力,眼神里满是慌乱。他已完全不是师良甫认识的那个谦和有礼、偶尔顽皮的小公子了。
师良甫与沈嵁厮打起来,苦口婆心:“越之,醒醒,冷静点儿!”
沈嵁置若罔闻,还在使劲推他,赶他。
“你再闹,人可都叫来了!”
“让他们来,都来,我不在乎,我干嘛在乎?我,咳咳……”
沈嵁一口冷气呛进气管里,咳得面红耳赤。师良甫趁机扭住他双臂,硬是拖回榻边,使足气力甩他上去。
跌得狠了,沈嵁愈加耍蛮,下意识催劲于掌,一拍床榻腾起身来。握拳要打,倏地心头一窒,栽倒在榻上。


“你多傻多傻多傻!”凌鸢捏着沈嵁两颊使劲儿揉搓,话里眉间全是心疼,眼已红了。
沈嵁也捧住她额头,拇指压着道道褶皱柔柔抚平开。
“你傻不傻?过去的事了,当个故事听过算数,何必又要计较?”
凌鸢嘟起嘴:“不管,我就见不得他们欺负你。更不许你欺负自己。越之大笨蛋,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不行!”凌鸢风风火火朝外走。
沈嵁阻她一阻:“干什么去?”
“找师良甫!我得谢谢他那么多年管着你这笨蛋,不能让他在破沙漠里埋没才能,必须接他回来丢给老叶回炉再造。”
沈嵁失笑:“你确定他肯来?”
“为什么不肯?我绑也给他绑来。”
沈嵁过来牵住凌鸢的手,好好告诉她:“别去了,他不会跟你走的。”
看沈嵁说得真,凌鸢困惑了:“为什么?”
“我离开沈家是因为绝望,他离开华亭则是因为醒悟。对他来说,当大夫救人只是职业,他从来没有悬壶济世的使命感。原本,他以为自己看得开生死,不会对任何病家生出私心。可救不了我,眼睁睁看娘毁了沈家,他到底还是怕了。离开前我们谈过,他说并不后悔学医,也不后悔放下医术。他救不了所有的生,不如就看顾那些被人遗忘的死。当一个收尸人,不必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唏嘘,这样的日子才是他要的轻松自在。他说如今的自己是真的看开!”
凌鸢咬着唇,垂眉沉思,似懂了,也非懂。
“那么你呢?”须臾,她仰起头来,凝望进沈嵁眼底,“你现在自在吗?真的开心了吗?”
沈嵁歪着头,笑容里透露出一丝丝狡黠:“起码,我会笑!”
这样就很好。凌鸢觉得,很好!






第16章 【三】
秋色已深,枝无叶,叶无根,根向土中生孤独,这一季的寥落比冬还怆然。
一方园地几座丘,碑上的名字漆色剥落,可依旧在心里鲜活地隽永地深刻。
男子躺下来,长长的灰白色的发铺了一地。枯叶轻盈得像蝶一样,乘在风里旋转着徐徐降落,一朵两朵吻在他的发上、眉前、指端。暮色冷了,他笑着。
※※※※※※※※※※※※※※※※※※※※※※※※※※※
沈晴阳惊悚地呼吸,睁开眼用力看这个世界,确认此间不是那年那方。
“噩梦?”
熟悉的声音问起,他僵硬地扭过头,看见了凌煦曈。尚未安定的情绪让他失语,他双手搓了搓脸,算是默认。
“很久没见你发噩梦了,还是这些天太乏了吧?”
接过凌煦曈递过的温水抿了一口,晴阳机械地点了点头。
“梦见你二叔了?”
晴阳顿了顿,又点头。
“他去世的时候?”
晴阳抖了下,眼神异样地望过去。凌煦曈笑笑:“你喊了!”
“嗳?”
“梦里头,你喊这个喊那个,喊二叔别走。”见晴阳落寞垂头,他颇有深意地补一句,“最后你喊了真儿。”
年届不惑的老青年噌地一下脸涨得通红,胡乱从地上的铺盖里爬出来,冲到巾架前就着盆里现成的凉水洗脸上的羞赧。腊月寒冬,热茶搁案上眨眼的工夫就不见白烟了,室内常温的水真跟冰碴子刚化了似的,激得晴阳几乎跳起来。
“我的妈呀!”
凌煦曈抚掌大笑:“你说你小媳妇儿样的矫情个什么劲儿?那可是我洗手的水,我刚出恭去的。”
巾架前的人全身上下一起缓缓转过来,手上脸上冷水淋漓,嘴角抽搐,咬牙切齿:“你、他、妈、早、说、呀!”
凌煦曈笑得翻在地上:“哎哟,不玩儿了!我骗你的,干净水,你快别跟我屋里滴水珠子,回头结冰粒了该。”
晴阳这才继续龇牙咧嘴洗了把脸,取干巾擦了擦,眺一眼外头的日光顺嘴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已过,这回你真是喝大了。”
晴阳眼都直了:“这么晚了?哦哟糟了,大哥!”
说着急急忙忙就往外走,被凌煦曈一把扽住。
“慌什么?小堂早去看过了。心放肚子里头哈,没事儿!”
这才坐下来,扶着额头直斥前夜荒唐。
凌煦曈倒显得欢快:“说说话有什么不好?把心事都倒倒,脏东西抠一抠,不然憋着,吐不出来,恶心。”
晴阳觑他一眼,心虚地问:“我,都说了些什么呀?”
凌煦曈端起茶杯装模作样:“你说呀……嗳,你说什么来着?嗳,我脑子里怎么这么乱呐?嘶,我喝了多少来着?糟了,想不起来了!”
晴阳比了个掐脖子的姿势,跟凌煦曈抗议示威。
他挑眉揶揄:“那我努力想想,跟你姐和弟妹汇报一下?”
“敢!”
“呜——我好怕呀!我找哥去,哥保护我!”演一半他突然拍了下脑门儿,“噢哟,我没哥啊!你有。噢哟,我记差了!”
晴阳窘迫至极,愤而起身,预备拂袖离去。就听凌煦曈咯咯笑着在后头拖长了音道:“故事不讲了,算啦,剩下一半儿只好问越之——嗳嗳嗳,想清楚再动手啊!你确定打得赢我?”
当然打不赢!这辈子除了医术和轻功,晴阳就没在其他技能上赢过姐夫凌煦曈。包括做饭。
于是他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坐好,听候发落。
而凌煦曈也无甚好为难他的,无非酒醒了,人依旧,彼此平心静气再好好把醉话说完。
“那些人,姓沈的不姓沈的,他们怎么欺负越之?怎么令你怀了半生的愧疚?你说了一半。祸不单行,但许多的人祸同一天到来,就绝对不是巧合。闹民的事太过蹊跷,越之是怎么撑过这道关的,我很好奇!”
晴阳无奈:“姐夫看事情不要总这么犀利好不好?”
“噢,也就是真有人趁你爹不在欺负妇孺喽!”
晴阳叹了声:“一笔写不出两个沈,一笔又如何画得尽一颗心?那个庞大的家族其实早就空了,分崩离析。”
但当时当刻,那一个少年还想要拼命去守住,为了一块空虚的牌匾,和冰冷无情的大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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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夜,权且算太平。
自从被师良甫救醒到现在,沈嵁居住的这处厢房始终处在一种奇怪的安宁氛围中。没有任何消息送达,更没有人来恭请示下,主母闵氏一日过来两三回,尽说些宽慰体己的话,半点不提昨日以来围绕沈家发生的诸多骚乱,仿佛那就是场海市辰楼的幻梦,一觉过去都不见了。
沈嵁知道都是师良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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