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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征明学书于李应祯,学画于沈周,在诗文上,与祝允明、唐寅、徐真卿并称“吴中四才子”,在画史上与沈周、唐寅、仇英合称“吴门四家”,在历史文坛上,可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
以前叶东平在北京做红小将的时候,就曾经亲手烧过一个华清老教师收藏的文征明作品,他还清楚的记得老教授看到那幅画化为灰烬后,脸上悲痛欲绝的神情。
回想少年时的荒唐事,叶东平不禁有些赫然,把文征明的来历给叶天讲解了一遍,小心的将画重新卷了起来。
“哎,封况,你来得正好,这幅画是怎么得来的啊?”
刚刚收拾好卷轴,院子外面就响起了自行车的铃铛声,叶东平连忙迎了出去,这小子还真没说大话,敢情废品收购站,还真是能收到古董啊?
第30章 捡漏
“叶……叶叔,你……你说的什么画啊?”
封况明显在外面喝了酒,把自行车靠在院墙上之后,从前面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摇摇晃晃地往门边走了过来。
“臭小子,怎么喝那么多啊?”
隔着老远,叶东平就闻到了封况身上的酒味,再一看他那红的像猴屁股般的脸,不由摇了摇头,对叶天说道:“打盆水,让你封子哥洗洗脸……”
由于收购站地处县郊,自来水还没有扯到这里来,使用的还是压水井,那冰凉的井水在这八月大热天里,透着一股子凉气。
“唉,叶叔,不喝不行啊,对了,你和叶天还没吃饭吧?我给带了点,你们先吃饭,别管我……”
封况站在那里的身体都有些摇摆,愣是拿着那包熟食向叶东平脸上递去。
“行了,洗把脸,清醒点再说……”叶东平哭笑不得的接过封况递来的塑料袋,把他拉到了水盆前面。
将头全部埋入到了水里,憋了好一会气之后,封况才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嘴里还打着酒嗝,“啊,舒坦啊,这帮龟孙太能喝了,下次给他们酒让他们自己去喝……”
这年头,外地来的拾荒者也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家老少都要出去拾破烂,封况去到他们住的地方一看,好东西还真不少,每家门口堆积的废品,都赶得上他前次卖的那么多了。
封况找了几个没出门的人,把事情一说,他出的价格比收购站是要多出那么几厘一分的,一顿酒喝到一半的时候,那几家就都答应把东西卖给他了。
虽然那会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了,但封况心里清醒的很,这大致一琢磨,敢情只要将这几家的废品收过来,最起码能赚到五块钱以上,是以也不顾自己的酒量,当时就喝多了几杯。
这些拾荒者大多都是河南安徽两地来的,酒量比封况这生长在江南水乡的人强多了。
封况一共买了六瓶本地产的高度白酒,只有五个人喝,他喝了三两不到就不行了,剩下的全被那几个人喝光掉了,别人喝完酒还照样背着袋子去拾破烂。
“不能喝也不知道少喝点,来,擦把脸,先去睡一觉吧。”在叶东平眼里,封况其实也就是个大孩子,二十出头的年龄,比叶天还没大出十岁呢。
“别,叶叔,我没事,洗把脸就醒了。”
封况拿着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有些兴奋的拉住了叶东平,说道:“叶叔,城西这五家拾破烂的,我全都谈妥了,明天去城东,争取把那边也拿下来……”
中午这顿酒连上菜钱,总共才花了不到二十块。
可是等明儿那些人将废品送过来后,一转手就能赚五百,这让封况心里像猫爪似的,恨不得今天就将整个县城的拾荒者都给搞定。
“行了,这事儿不急,你这样子出去我也不放心,先去睡觉吧。”
眼瞅着封况走着模特步要去推自行车,叶东平一把拉住了他,虽然这年头马路上的汽车不是很多,但也架不住找死往上面撞的呀。
这酒喝多了的人,一般是有两种表现的,一是喝多倒头就睡地震了都惊不醒的人,第二种就是化身话唠,那嘴一刻都闲不住。
封况就是属于第二种的,在叶东平的命令下去到内屋的床上躺了五分钟,忍不住又跑了出来,嚷嚷道:“叶叔,我睡不着啊!”
“你小子,过来坐吧。”
叶东平摇了摇头,放下了刚拿起来正准备吃饭的筷子,拿起旁边的那幅画,说道:“睡不着你就说说这物件是怎么来的吧?”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封况伸手要去拿,被叶东平一把给打开了,“你自己收的东西,自己还不知道啊?和那些书放在一起的。”
封况想了一会之后,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叶叔,是不是画上有个土疙瘩山,两个老头下棋的那幅画?”
对这画的来历,叶天也很好奇,抢着答道:“对,疯子哥,就是这幅画,你是怎么得来的?”
“收来的呗,对了,叶叔,你看这画是不是古董呀?”
提到这幅画,封况的酒倒是醒了几分,本来就准备开的是古董店,虽然阴阳差错变成了废品收购站,但封况一直留意着这些有年头的东西呢。
“是古董,而且还是明朝的,距离现在四五百年了呢,封子,你是怎么收来的?”听到封况翻来覆去的询问,就是不说这幅画的来历,叶东平也有几分不耐烦了。
“嘿,还真让我蒙着了,回头我一定要告诉老舅……”封况兴奋的样子,让叶东平恨不得在他头上敲上一记,怎么就不说正题呢。
封况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叶叔,你猜,我是怎么得来的?”
“小天,再去打上一盆水,让他清醒下……”叶东平彻底暴走了,这小子还拿上劲了。
见到叶东平发火了封况连忙说道:“别,别,叶叔,我说还不成嘛,这幅画,是一老太太卖给我的。”
这事情就发生在前儿,那天封况拉着板车去西城收废品,一群老太太正在一排平房处纳鞋底呢,听到封况扯着嗓子收“酒瓶子旧书烂塑料”后,都起身去家里翻腾废品去了。
话说这年头收废品拾破烂或者“强刀子磨剪子”的,每天像是过筛子一般,将各个住家户都差不多掏干净了,老太太们拿来的,也就是一些废旧书籍和用坏了的塑料脸盆等物件。
封况将这些东西过了秤付了钱,正准备走人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老太太纳鞋底的筐子旁边,放了一个卷在一起的物件。
他当时以为这东西是纸呢,就问那老太太卖不卖,谁知道老太太说那玩意里面是布的,用来剪鞋样的。
看着这卷轴两边的木头,都被磨得有些光亮了,加上这段时间封况脑子里都在念叨着古董的事情,当时就花了一块钱,把这掂量着还有点沉的卷轴给买了下来。
第31章 败家
回到收购站以后,封况也曾经装模作样的把画打开仔细琢磨了一下。
不过古代的画讲究的是个意境,这幅画的山不像山水不像水的人还长着个大脑袋的画,还没家里过年贴的年画好看,让他顿时失去了兴趣,将其和那些旧书仍在了一起。
当然,封况也没对其完全失去信心,上午接到叶天父子俩的时候,他所说的收到的古董,就是这幅画了。
听完封况的话后,叶天倒是没感觉什么,因为他对古董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认知,但叶东平却是傻了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这……这样也行?”
在决定要做古玩生意以后,叶东平给一些还有联系的同学写了信,针对各地的古玩市场做过一番调查。
相比八十年代初期,也就是四五年前,现在国内的艺术品市场,已经开始慢慢复苏了,有些眼光超前的人,正在大肆入手各种类别的古董。
就像北京有个姓马的床铣工,在几年前就开始鼓捣古董,那会压根就没人在乎这些东西,像上好的黄花梨红木桌椅,到旧货市场全部都是五块钱一张,而且还附带送货上门的。
那位马先生虽然钱不多,但几年时间下来,着实倒腾了不少好东西,叶东平之所以知道这事,就是因为他一个同学和这位马先生住对门。
这不管是什么商品,只要有市场需求,价格自然会上涨,古董自然也是如此,前几年一文不值的东西,现在也身价百倍起来。
而且随着人们生活的逐渐稳定,加上“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的定律,这几年古玩市场也慢慢复苏了,再想像前几年那么到处检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叶叔,那你说这古董值多少钱啊?”
见到叶东平沉吟不语,封况有点吃不住劲了,他只知道老舅说古董值钱,但到底怎么个值钱法,他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值多少钱我也说不准,不过……最低应该在这个数吧?”听到封况的话后,叶东平伸出三个手指头。
根据北京那位同学打听来的消息,现在明朝的古画,有名有款的,在市场上最少能卖到三千块钱以上的,那也就是说,封况这一块钱买来的东西,整整翻了三千倍之多。
“三十?嘿,那不是赚了三十倍吗?值了。”封况脸上露出喜色,这古董生意果然赚钱啊,一块钱买的,竟然能卖三十。
叶东平闻言撇了撇嘴,说道:“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了,三十块钱?连零头都不够,我告诉你,这幅画拿到北京去卖的话,三十块钱看都不给他看……”
等叶东平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事,说给封况听了之后,那小子的酒马上全醒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有些破旧的卷轴,结结巴巴地说道:“叶……叶叔,你……你没骗我吧?你说……说的都是真的?这……这破画值三千块钱?”
“多新鲜啊?我编瞎话逗你玩?”
看着封况目瞪口呆的样子,叶东平笑了起来,这孩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不过运气还真不错,这一出手就是一个大漏。
忽然,封况一拍脑门,怪叫了一声就往外跑。
“封子,你干嘛去啊?”叶东平一把拉住了他。
“不行,叶叔,快放手,我再找那老太太去,说不定她家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行了,行了,哪还有这么好的事,占了一次便宜你就知足吧。”
叶东平笑着拉住封况,说道:“我再给你们讲个发生在北京的故事吧,那人比这老太太还要倒霉……”
“还有人比白扔了三千块钱还倒霉的啊?”听到叶东平的话后,封况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当然了,那人白扔了几百万呢。”
这事叶东平也是听同学说的,在北京有一姓白的人家,祖上是四九城的大收藏家,专门收藏瓷器,在行内名声很是响亮。
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香港有个叫李翰祥的大导演,在北京拍电影的时候,找到一熟人前去拜访白姓人家,开门见山的提出想要买点瓷器。
当时那家姓白的主人说了,好东西在前些年都已经被人给砸了,现在只剩下了点底子,还有几十件,按照主人的意思,他只想卖上个一两件,其余留着算是个念想。
不过那人有一儿子,当时非常仰慕大导演李翰祥,就千方百计的鼓动他老子把东西卖掉,白姓主人最后架不住儿子劝说,将四十多件古代瓷器,全部卖给了李翰祥。
拿到钱后,儿子又撺掇老子买了冰箱、彩电、录音机“三大件”,当时他觉得太值了,一些破瓷器,竟然换了这么多东西。
谁知道就在一九八三年的时候,李翰祥从香港给白家小子寄来一张明信片和一本杂志,那小子翻了翻杂志,发现里面有篇介绍李翰祥收藏古玩的文章,题目是《大导演李翰祥的“小故宫”》。
白家小子一看配的图片,有二十多件藏品都是他们家的东西,而且下边标的价儿少则几十万,多则数百万港币,当时他是一下懵了,这才明白敢情自己“败家”到了何种程度。
不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