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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身体康健,虽有沉疴未尽,微臣给您开付方子,调养月余便可。”荣太医立起身来行礼道。
叶含光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却努力显得一派淡然,“有劳太医了。”
芍药陪同荣太医去开方子,留在内室的秋盈一脸庆幸,“这可太好了,咱们长乐宫很快就要有小主子了。”
叶含光移开目光,“哪里就那么容易呢?后宫多少女人求了那许多年,有孕的也不过那几个。”
“娘娘跟那些人怎么一样?娘娘是有大福气的。”秋盈不服,“您见过哪个入宫三年便从正五品婉仪升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二品妃的?”
叶含光也不反驳,拄着脸颊想了一会心事,问她,“你可知道嘉贵妃的事吗?”
“嘉贵妃?”秋盈有些纳闷,还是道,“奴婢记得,嘉贵妃是同皇后娘娘一道入宫的,一来便是正一品贵妃之位。自奴婢入宫到来长乐宫之前,统共也就见过几次,只记得嘉贵妃是极严厉的,名声也不好,偏生陛下宠的跟什么似的。”
叶含光“嗯”了一声,心里寻思,瞧当时嘉贵妃硬气的样子,仿佛笃定皇帝终会妥协一般,当年宁妃之事应当不是她第一次这般闹腾了,为何风熙突然便不买账了呢?有心想问问是不是当时万家出了什么事,却苦于没有门路可走,只好暂且搁到一边。
叶含光立起身来伸个懒腰,“叫秋水过来,我要去藏书阁一趟。”
秋盈应了声,便径自出去了,屋里自有大宫女碧珠碧桃帮她换衣服。自从碧霞被赐死,碧柳常常半夜放风熙溜进她寝殿,碧夏专心伺候那醉芙蓉,她便按妃例升了碧珠碧桃做一等宫女,后头来的二等三等宫女也一概不贴身伺候。她懒得再适应新人,身边便统共就这么几个。
同秋水走在去往藏书阁的路上,叶含光慨叹,“自燕州到宫里,咱们两个竟是在一处十多年了。”
秋水脸上泛起笑意,“自幼时被二爷从战场捡回家,奴婢一路跟着主子长大,转眼竟是都要有小主子了。”
叶含光表情无奈,“只是唤太医瞧瞧罢了,还是没影的事呢。”
秋水特别贴心的转移话题,“奴婢是跟着主子从尸山血海里头杀出来的,从没想着竟能过上这般安逸的日子,如今更是歇的骨头都懒了,再不愿掺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真不像你这武痴说的话。”叶含光失笑。
“奴婢那时是怕了。”秋水摇摇头,“刚到沈家的时候,每日晚上做梦都是战场上血色满天的样子,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在面前晃悠,吓得我常常瞪着房顶直到天明。”秋水苦笑一声,“只有不停的练武,感受到身体的疼痛,才能提醒自己我还活着。”
“都过去了。”叶含光叹息一声,安慰一般拍了拍她的肩,“等再过两年,我向陛下求个恩典,放你出宫嫁个好人家,也过过含饴弄孙的好日子。”
见她怪模怪样朝自己挤眼睛,秋水忍俊不禁,连忙摆手,“主子可莫说这些,谁敢娶个动动手就能取自己项上人头的母夜叉回去?能一路看着小主子长大,奴婢就死也甘愿了。”
叶含光扶额,“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偏生你们一个个这般上心……”
秋水却只是笑,心里微微叹息,既然当年便有缘无份,如今更是不做奢望的好,见过那般丰姿俊朗之人,旁的怕是再入不了眼了。
到了藏书阁,叶含光惯例留了秋水在外头等候,自己进去找书看。
自那天之后便没再见过那位徐惠太妃,叶含光却也不急,径自去翻前人写的游记看。她自小生在北边,见的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自然免不了对温婉秀丽的南域心生向往。就算是半个文盲,也有向往诗书礼乐之门的资格嘛╮(╯▽╰)╭
听得急促的脚步声顿住,叶含光回头见风熙立在那边,面色微微潮红,眼神亮得吓人,便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风熙仿佛在勉力克制一般,声音有些抖,“你方才请了太医?”
想起自己问了荣太医些什么,叶含光心里泛起羞赧,面上却似笑非笑地睨他,“你消息倒是灵通。”
风熙忍不住上前几步,有些急切,“你,你当真愿意?”
“愿意什么?”叶含光将书放回书架上,脸上尽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愿意,愿意……”风熙似是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咬了咬牙,心一横,豁出去一般,“愿意给朕生个孩子?”
为了给自己鼓劲,竟是连许久不用的“朕”都溜出来了,叶含光似笑非笑抱臂瞧了他一会,待他忐忑得脸都要白了,这才分外爽快地点头,“这有什么不愿的?”
“真,真的?”风熙被这大惊喜砸的懵了片刻,激动的声音都抖得变形了。
叶含光看的好笑,心里却又酸又软揪成一团,自己何德何能,竟让他如此患得患失,早有夫妻之名却迟迟不敢行夫妻之实。
“我,我,”风熙激动的来回踱了几步,搓了搓手,嘴唇都在抖,声音竟微微带了哭腔,“含光……”
叶含光拉住他的手,摸到他手心里浸出的冷汗,他微微一缩手,叶含光却难得强硬的握住不放,捧到唇边轻轻吻上他手指的薄茧,略微沙哑的声音像在耳边低吟,“我对你的心,同你是一样的,你却为何从来不信?”
风熙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往回一缩,叶含光也不拦他,松了手,只含笑看他,眼中透着醉人的光。
风熙表情有些懊恼,片刻又透出甜蜜蜜的笑来,变来变去的十分有趣。
近来一桩桩一件件糟心事接踵而来,竟是许久未曾见到他这般鲜活的神色了,叶含光只背着手笑吟吟看他,心里说不出的熨帖又畅快。两情相悦竟是这么令人快活的事吗?就仿佛心里被清风吹透一般。
风熙像是想同她亲近,却又莫名怂的很,终究磨磨蹭蹭挨到她身边,只敢偷偷摸摸伸手去勾她的手指,叶含光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连呼吸都轻微了起来,生怕一点点动静就吓得他前功尽弃。手终于握到一起,两人均长松了口气。
瞧见风熙那拉个小手便满足得不得了的蠢样,叶含光心里憋气,暗骂他没出息,恨不得自己主动凑过去亲近才好。想起二嫂的殷殷叮嘱,又强自忍住了,在心里发着狠,待得得偿所愿,定要让他多吃点苦头才好。
☆、二嫂裴氏番外(上)
(一)
再次见到早已位极人臣的儿子齐陌两岁的样子时,裴绰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自濒死之际回到年轻之时的恍惚感尽数不见,涌上心头的是对儿子的无尽愧疚。
她年幼时不懂事,被大老粗的兵丁齐懋救过一次便上了心,哭着喊着要死要活这才逼得父亲将她低嫁了齐懋。她生的颜色好,一双眼儿媚的勾人,白得了一官宦人家出身漂亮媳妇儿的齐懋自然爱她爱的紧。然而,要么说自古以来结亲都讲究门当户对呢,时日久了,裴绰却觉出没意思来,跟齐懋说些什么都是对牛弹琴一般,两人一处呆着,竟是除了行那事便没的可谈了。可又能怎么样呢?儿子都有了,只好如此没滋没味地熬着。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知齐陌两岁时幽州生变,宁州裴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三十余口尽数死绝了,连齐懋也死在了外头。守燕州城时,沈家长媳穿着嫁衣便上了城墙,裴绰虽是一介妇人,也尽力帮着缝制火流星等物,又兼捐财捐物,好不容易逼退了肃慎人守住燕州城,这才陆陆续续收到噩耗,登时如同天塌了一般。
后来独自带着儿子给齐懋守足了三年孝,燕州人口凋敝,有鼓励寡妇改嫁的政策出来,裴绰便带着儿子改嫁了燕州的主簿杜少秋。本想着杜少秋是个读书人,对她也好,日子应当会好过起来,谁成想,他却是个心眼小的。因着裴绰颜色好,连她见见陪房掌柜的查账都要拈酸吃醋,当初指天立地赌咒发誓会对齐陌好,婚后几年无所出便冲着齐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裴绰忍了又忍,在一次杜少秋喝多了打骂齐陌时终是忍不住了,拿起一个瓷瓶便砸了他的后脑勺。
还是齐陌,小小年纪不知自哪里结识了沈家二爷,帮着把这事抹平了只说是杜少秋喝多了出了意外,这才保下裴绰一条命来。再度深居简出守了三年孝,裴绰勾搭上了张家的大少爷张以深,裴绰正是颜色最好的时候,张以深又是个文雅读书人,正是慕少艾的年纪,脾气也好,对齐陌也好。
嫁离了燕州城,本以为将来便是天高海阔,谁成想却是又入火坑。婆婆不喜她寡妇身份多有磋磨,若是只叫她立规矩折腾出气也就罢了,还变着法阻碍齐陌前程,说给丈夫听他却不信,只一门心思觉着母亲是好意。寒冬腊月怀着孕被丈夫的表妹推进湖里,丈夫却只会流泪,半点指望不上,掉了孩子也只叫她看在婆婆的面子上忍让。裴绰拖着病体躺在床上,只觉着这样的日子过的实在难受,浑浑噩噩间还是儿子忙前忙后偷偷给她请大夫抓药,整日陪在病床前伺候,这才将将把她自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自打病好了,裴绰便对情情爱爱的死了心,只一门心思守着儿子齐陌,冷眼瞧着丈夫“被母亲逼迫”纳了一门又一门妾,却半个蛋都没下出来,死后诺大家业尽数归了二房。被二房赶出来裴绰也不恼,她当年的陪嫁足够养活她和儿子两个。眼见着儿子娶妻生子步步高升,裴绰便觉着这辈子尽够了,却不成想,眼睛一闭又回到了齐懋刚死之时。
情情爱爱都是些靠不住的东西,这一世再不与那些臭男人纠缠,只专心一路护持儿子长大便是。裴氏搂着儿子温软的小身体,抹了泪,暗自下定决心。
(二)
裴家在宁州经营多年,家底丰厚,即使是匆忙远嫁,也替她在燕州备下了两家店面并许多银钱。即使如今成了寡妇又突逢大难,她也是并不缺钱花的,然而如今的问题并不是缺钱,而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陪房蔡兴家的是厨上一把好手,开了一家包子铺,生意一向红火,裴绰没事做便过去帮忙,一开始虽吓得蔡兴家的不轻,后来见她坚持也没办法。齐陌如今才两岁,也像模像样跟着吆喝,时日久了,这包子铺里有个漂亮老板娘同俊秀哥儿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大灾大难过后,人们总是格外喜爱生机勃勃的景象,这包子铺的生意也是越发红火。
当年曾与她有过救命之恩的沈二爷如今还不是那个煞神,十七八岁模样俊俏,虽总是冷着脸,却也是个礼貌乖巧的好孩子。沈家军集体驻扎在燕州城外,沈二郎却是每日都要回城里定北将军府的,每日也天刚蒙蒙亮便要卡着开城门的时间出城去。每日沈二郎都要路过她家的包子铺买了包子路上吃,裴绰感念他上辈子的救命之恩,每每给他留的都是特制的全肉馅大包子,燕州城里感念沈家活命之恩的人不少,她这样也并不突兀。
清闲下来裴绰便抱着儿子教他三字经千字文诗三百,周围几家邻居的孩子们也常常围过来听,跟着齐陌摇头晃脑的背。齐陌虽小却格外聪慧,又是个好为人师的,经常坐在母亲膝头挑剔别家孩子的发音,又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纠正,裴绰就抿着嘴儿笑着看他,也不拦,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样生机勃勃的日子再好的了。
之前是有内鬼捣乱,才让沈家军猝不及防之下伤亡惨重,如今肃慎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