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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骏哥受重伤的时候,跟泰国人做了交易,让他们放我走,带黎少爷回香港,骏哥留在了那里做人质……骏哥在我临走的时候就做了这些安排,让我把他的钱全都交给你,送你去加拿大……方小姐,骏哥让你放心,黎阔他已经救了回来,你心里不必难过了。”
方若轩愣在那,巨大的悲伤涌来,她竟像跌进了无底深渊,一直飘在黑暗里,却找不到方向。
她仿佛什么都记不得,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她就是一缕游魂,游遍四方,游进人心,最后还是兜兜转转的附在了他的身上,她那冰冷的身体才算有了温度,她那单薄的人生才算有了归属,她那孤寂的心灵才算有了依靠,可是现在……他就要这样消失不见吗?
她猛劲儿的摇头,失声痛哭,她一直以为是她是世界上最傻的人,以为落花可以阻挡流水向前的步伐,以为江月可以捧在手心永不消失,以为微微的温暖便可以融化冰凌,以为流星的许愿可以成真,以为一本圣经便能牵系他与她的所有,以为一个戒指便有了他永恒的承诺……
当这些以为依次破灭,当所有幻想最终现出残酷的嘴脸,当她被伤的体无完肤无以疗伤,她才发现,原来这世上最傻的人是他,只有他,才会为了她的一句话奔走天涯,才会为了她的心情赴汤蹈火,才会积下片片落花为冢,汇聚流水为湾,把她珍藏在那一片嫣红与清流之间,独自面对浑浊,给她最纯净的天。
☆、第六十章 暹罗之畔
“我……我和你一起去泰国!”她咬着牙,死死盯着阿龙,坚决的不容反驳,“给我订机票,今晚就去!”
“方小姐,这……”
“你不带我去?”
“我觉得您还是听骏哥的话比较好,骏哥这么做,就是不希望您出危险。”
她却冷静异常,看不出悲伤,看不到眼泪,只是冷冷的重复道:“我再说一遍,带我去泰国,给我订机票!”
“方小姐……”
她突然从书房桌下抽出一把手枪,抵在他额头上,狠狠看着他,阿龙不禁一个寒战。“一定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吗?我说我要去泰国,去订机票!”
“不行。”他低声回答,“方小姐,就算您杀了我,我也要完成骏哥的嘱托,我要把你安全送上飞机,决不让你有事!”
“好……”她冷笑一声,迅速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不让我去,我就死在这里,你记住了,是你杀的我!如果聂宏骏回得来,我看你怎么跟他交代,怎么完成他的嘱托!”
“方小姐,你冷静一点……”
“带我去泰国!”她歇斯底里的吼着,她生平第一次这样恶狠狠瞪着一个人,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个十足的泼妇,她竟含着泪露出一丝笑意。她知道,阿龙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果然,阿龙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弓着腰,警惕的看着她说道:“方小姐,你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
“好……”她缓缓放下手枪,木然的走出房间。她似乎掏空了全身的力气,她用了一生去爱,用了半生去恨,却只用了这一瞬间,去想他,去念他,去感受他的存在。
泰国正值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天都不会停,空气里尽是一股浮躁与沉郁的气息。方若轩一下飞机,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便马不停蹄跟着阿龙去了那个关押聂宏骏的小村子,潮湿泥泞的小路,通向没有尽头的阴暗,两旁是阔叶棕榈,矮矮的,叶子有些发乌,被过路的三轮车溅上泥点,无精打采的盛着雨滴。
方若轩深一脚浅一脚,跟着阿龙走过那条小路,又越过一条浅溪,来到一座小屋前——那算不得一间小屋,几块茅草并几根柱子,糊着水泥,连窗子都没有,只是个勉强挡风遮雨的地方。
一进门,她便被那股闷热和酸臭顶的直要作呕,屋里闷热的很,连被褥都是湿的,这里没有电,只有一盏小油灯亮着微微的光。
她托着小油灯,那橘色的光线似是可以给她无穷的力量,灯光下她却也能清楚的看到聂宏骏躺在一堆稻草上,微闭着双眼,额上尽是汗水。
他衣衫不整,往常那高大英武的身躯在这堆稻草上竟显得孤单无助,她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都浸着血色,有的暗红,有的鲜红,伤口不断撕裂,伤痛无尽侵袭……
湿热的空气里,她几乎是倒吸着凉气,又看他双唇张张合合,她仔细一听,他喉咙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竟是她的名字。
“若轩……若轩……”
她的泪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她跪在他身边,想要拥住他又怕弄疼他,想哭又怕打扰他,只像坐雕像似的呆在那里,轻握住他的手,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阿成被她的到来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把阿龙拉到一边,小声责备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骏哥说的话你都忘了?”
阿龙没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旋即走去方若轩的身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她微微一笑,和气的看着他俩,轻声吩咐道:
“阿龙,麻烦你把我的包拿来,阿成,去找几块干净的毛巾好吗?我带来一些衣服和药物,我想先给宏骏把身上的脏衣服换掉,再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还得你们帮帮忙。”
两人站着没动,阿成上前劝道:“方小姐,你还是回去吧,拿上钱赶紧去加拿大……这是骏哥的意思。你也看到骏哥现在的样子,能撑多久都不知道,这里又潮又闷,他的伤根本养不好……”
她却好似没听到,脸上依旧淡淡的神情,把聂宏骏周身带血的衣衫、手巾尽数收起,拿在手中,自言自语的朝门口走去:“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条小溪,溪水还算干净,麻烦你们先在这里照顾他一下,我去把这些洗一洗就回来……”
“方小姐……”
“哦,对了,刚刚在村里还看到有人卖水果,我再去买一些来……宏骏喜欢吃榴莲,这里的榴莲应该比较新鲜。”
“方小姐,你还是回香港吧!”阿龙和阿成上前按住她,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甩,两人的手竟被甩开,抬眼看去,她如凶神恶煞般的盯着两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你们再多说一句话,我立刻在你们面前咬舌自尽,别不信,我说到做到!”
“方小姐,你为骏哥想想好不好!”阿成绝望的喊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可他清醒的时候唯一牵挂的就是你!你安全了他才放心,你在这里,只会给他添麻烦!万一被姓唐的那畜生发现,你……”
“姓唐的?”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那是谁?是害宏骏的人吗?”
“是……”阿成垂下头,蹲下身子,边为聂宏骏擦拭汗水,边回答她道:“他本来也是香港人,做了毒品生意,这才与周济生交好。他们两个一个逃去了台湾,一个就来了泰国。这个人在家族排行老五,人称唐五爷,他不仅贩毒,还参与地下钱庄,在泰国这一带非常有势力……”
“唐五爷……”方若轩若有所思,直直的望向门口远方,眼中却被蒙上了一层哀伤的雾气。她定了定神,回头对他两人说道:“今晚带我去见见他。”
“你疯了!”阿龙跳起来,抓住她的手臂,猛力的摇晃着她,“你要去见姓唐的?你还不如现在直接给骏哥一枪让他死了算了!他一心要保全你,你却还自投罗网!”
“我用不着他这样保全!”她甩开阿龙的手,后退了几步,看着躺在草堆上不省人事的他,她的心在滴血般的疼痛。
说好一起看彩云烟霞,说好一起踏浪,脚踩绵软细沙,说好一起给人生涂满彩虹的颜色,说好相守相伴,老了以后一起种草养花……
可如今他为什么要躺在这堆乱七八糟的稻草上,为什么身上深一块浅一块的红狰狞的让她害怕,他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她?年少时的承诺就可以随便背弃,年少时的梦想就可随便践踏吗?
她不要,她要牵着骏哥哥的手,一步一个脚印,走过人生的每一条路,她要依着骏哥哥的肩膀,就算外面暴雨如注,他给她的港湾里,也会有一条小舟,静泊在月夜之中。
她轻轻趴在他身边,把脸贴在他胸前,他的心跳还是那样咚咚作响,她安心了不少,她知道他一定能感受到她在身旁……她笑了笑,小手抚上他历经世事的脸庞,她心里堵得难受,却哭也哭不出来,就只好微笑,装作一切都好的样子,趴在他耳边告诉他,那句他经常对她说的两个字:放心。
“我要见唐五爷。”她直起身子,坚定的看着两人说:“你们不要劝我,就算劝也没用。我要去见他,我要以聂宏骏妻子的身份,去和他谈我丈夫的事情。你们不带我去,我想办法自己去,你们把我绑起来,我也有办法逃出去见他……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谁都别想阻拦我去见他。如果宏骏死了,我不会独活在这世上,可是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宏骏有任何死的理由!”
阿龙和阿成无法想象,她柔弱的身子里怎会迸发这种强大而可怕的能量,像是能摧毁一切,又像是能拯救一切。
整个下午,她徘徊在溪边,两眼只是木然的盯着水面,她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瘦弱苍白,不过还算有几分姿色。
她苦笑起来,记起那日在海边,她的哥哥有难,她是怎样极尽缠绵之势的求他,她记得他曾拥她在怀里说,假若有一天他处在她哥哥那样的境地,他不要她去求任何人……可如今时过境迁,他竟真处在了这生死边缘,她却违拗了他的话。
她咬紧唇,横下心,她要去求人,要求唐五爷,可能还要像求他一样去求唐五爷……
她没有哭,只是呆呆的笑,今晚之后,她或许再也不独独为他的女人,今晚之后,方若轩这个名字或许要永久的沉入暹罗之畔。她的手浸在小溪中,溪水是暖暖的,她笑起来,沉在里面,应该再也不会冷了吧。
☆、第六十一章 水晶殷红
夜幕将至,阿成与阿龙相随,她在唐五几个手下的带领下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幢小楼前。那是典型的泰式建筑,尖顶木屋,金漆纹边,花刻浮雕,充斥着奢华与蛊惑。
方若轩小心的推门而入,只见大厅中央那张金雕躺椅上,一个有些瘦弱的男人半躺在那里,一身乌青丝质中式唐装,微闭眼睛,右手擎着雪茄,正往外吐烟圈。
他看上去年纪不小,两边鬓角已现斑白,腮边也已凹陷,猛的一睁开眼睛,里面竟透着猎豹的锐利,让人不寒而栗。
她环顾一周,厅里还有别人,大概是他几个得力手下,正虎视眈眈看着她。她心里一凉,很快便又恢复平静,只要能救聂宏骏,她还有什么好在意呢?况且阿龙与阿成都在她身后,她回过头,与他们交换一下眼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便柔声细气的唤了一声:“唐五爷。”
“哟!”唐五坐直,弹了弹雪茄烟灰,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方若轩,阴阳怪气的说道:“大雨灌涝了河,冲出这么个美人儿来?”
“唐五爷过奖了……”
“叫什么名字啊?”他左手手背平伸在眼前,细细打量着,不时与身旁人耳语道:“这次这个修指甲的,下次不准他来了,修的什么样子!”
没等方若轩回答,阿龙抢先一步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