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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野得回陈阳洛,今生别无所求,当下就明令班师回朝,大军缓缓起拔,他霸道地不许陈阳洛离开他半步,同吃同睡,却又恪守礼节,不曾越过禁池半步,闲暇时,看着陈阳洛,眉眼间都是笑意,自信满满地说:“我要把你带回去,凤仪銮驾聘你为我的皇后。”
陈阳洛一如当初没有出宫前,每日里默写佛经,诵读经文,一任赵野在耳边嘀嘀咕咕,赵野自己说着说着哑了声,一双眼睛只看着陈阳洛的侧脸,心中的暴戾之气渐渐平息下去。
行了半月有余,陈阳洛却开始晕车,吃什么吐什么,人迅速地憔悴了下去,最初两天,赵野要唤大夫,她却坚决不肯,晕车而己,何必劳动大夫,后来自己累得脱了形,再也无法拒绝赵野的好意。
因是御驾亲征,随军的大夫自然有太医院的御医,陈阳洛的存在,早已成为北楚军中公开的秘密,大夫忐忑不安地进了皇帐,见里面设了一道珠帘,珠帘之中伸出了一只女子的手,手上却又覆盖着锦帕,楚皇的占有欲由此可见一斑,太医心中惶恐更甚。
待他手按上陈阳洛的细腕,心中大定,为了把握起见,足足诊了一炷香,赵野已经走到他背后来了,方把平抬起,一脸喜声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赵野脸色大变,愤怒,委屈,怨恨,嫉妒,无数种情绪交加一起涌上了他的心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伸出手扶住旁边的柱子,方将站稳了身子。
他对身后的亲信使了个眼色,数日后,太医的家人接到了太医军中急病暴毙的消息,皇上亲厚,赏赐了不少田地珠宝。
赵野呆呆地站在了珠帘前,却不敢掀开珠帘看一眼陈阳洛,他怕,他怕会忍不住亲手掐死她。半晌,赵野终冷冷地道:“我喊人熬了药给你吃,打下他。”
陈阳洛闻言,身体一震,随即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
珠帘内外,两个人僵持半晌,赵野眼一垂,一身阴冷之与渐浓,终还是甩手而去,却从此不肯再踏进皇帐半步,到达京城之后,又找了十二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十二个手脚伶俐的宫娥,仔细地饲候着陈阳洛。
他日日饮酒为乐,一次酒后糊涂,却宠信了一名下边进送的美人,长得倾城倾国,看在酒醒后的他眼中有如白骨,过了几日就被他抛诸脑后,过了两月,宫人来报,美人有喜。
赵野沉默半晌,突地放声大笑,笑声却充满了阴冷可怖,他笑罢,阴森地道:“如此也好,你负了我,我亦负了你。”
话罢,大声道:“美人若是生得皇子,晋为丽嫔!”
几个月后,陈阳洛产下一子,又两个月,丽嫔诞下一子,赵野两个儿子都没有去看上一眼,只淡淡地对管着皇族宗牒的吩咐了句,长子名阳,次子名洛。
一想到她,赵野心中就如同万箭穿心,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不去念她,思念刻骨铭心,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终于耐不住寂寞,跑到陈阳洛居住的栖凤宫。
二人再相见之时,赵野略显局促,陈阳洛一如往昔,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即专注于抄写佛经,赵野很快坦然。
次年一月,册封陈阳洛为慧慈皇后,母仪天下。
到了三月,传来了陈阳洛有喜的消息,赵野喜不自胜,未几,丽嫔收买了熬制补药的宫娥,陈阳洛流产,太医诊断,从此之后,再不能生育。
赵野大怒,丽嫔被打入冷宫,随后疯癫,不慎跌落井中身亡。
赵野回想这一切,都是自己酒后失德,以致毁了自己和心爱的人的亲生骨肉,悔恨日日叠加,终无法抵御,他迁怒于赵洛,来寻时,却被告知,二皇子被抱到了皇后处。
赵野脸一沉,径直来寻陈阳洛,远远地望见两个儿子玩耍,长子赵阳粘着次子赵洛,太阳的照射下,次子那张脸白若骨瓷,晶莹剔透,长大以后不知道是何等的祸国殃民,他心中厌弃。
大步行过,到了赵洛面前,一把将他拽起,看着他那张肖似其母的脸,怒从心起,两只手不觉用劲,眼见赵洛的一张小脸由白转青,一旁的赵阳吓得呆呆地立在一旁。
最后还是急急赶来的陈阳洛死命掰开了赵野的双手,把赵洛一紧紧护在了怀里。
赵野看一眼赵洛,那是自己背叛的证明,又看一眼赵阳,具她背叛的证明,心里恨意滔天,阴森森地道:“休要让这两个东西出现在我面前,不然生死难辨!”
赵阳和赵洛自幼就与母亲亲近,却与父夹不睦,由来于此。
到了两个儿子成年,赵野终于发现了有儿子的好处,把偌大的江山,丢给了亲生儿子赵洛,带着陈阳洛云游四海,又通过暗卫,抹平了二人行过的痕迹,叫两个儿子找不至娘亲,从此后,陈阳洛就县他一个人的了。
这日,从赵洛和文竹的院子里出来,看着前面悠闲自得的陈阳洛,赵野心中抑郁,低声道:“一个女子,只有极爱一个男子,才会为他生子吧?”
陈阳洛脚步不停,悠悠道:“若是我们的孩儿还活着,现在也该娶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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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壮志凌云(一)——燕凌云
燕三没见过爹,也没见过娘,燕家世代军户,爹战死了,娘改嫁了,因为在族里行三,所以就叫燕三。
他五岁以前靠着村里的老少爷们的救济活着,五岁以后开始偷鸡摸狗,看女人养汉,看村里的二流子勾搭小媳妇,七岁就变的流里流气。村里的里正看不过去了,把燕三叫到了家里,也不当他是个孩子,叫婆娘炒了两个菜,又温了一壶酒。
爷两个你一杯,我一杯,酒很快见了底,桌上的菜还一口没动,里正眼睛紧紧盯着燕三,憋了一口气,说:“你走吧。”
燕三沉默半天,说:“好!”
他起身,给里正跪下,端旅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转身就走。
当天晚上,有人看见燕凌云背着他爹的那把大砍刀,穿着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皮坎肩,手里提着锈迹斑斑的头盔,连夜出了村子,据说,是去投军。
吴老二做着征兵的小头头已经有很多年了,久的大家都不记得他的本名,只叫着他的绰号,被这么多人刻骨铭心的恨着,吴老二依然活的很滋润,一身瘦猴样的身材偏要穿上肥大的褂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砍去了下面的旗杆,和他的外号殊途同归。
家里但凡有点家产,谁乐意把子弟送来投军,来投军的多是走投无路穷的只剩条裤衩的苦哈哈,或者是绿林里的亡命之徒。
按理说,这两种人,一个是穷的叮当响,一个是除非嫌自己命大才去敢招惹的主,应该都是敲不出什么油水来的,吴老二偏偏发了横财。
要问他怎么敲的竹杠,人家嘴巴一抹,满口油,就是不说话,谁也没辙。偏他招来的兵又总是带着一股凶狠之气,上了战场悍不畏死,这样的兵哪个将军不爱?上头有人罩着,吴老二继续滋润的活着。
今天日头快要升到头顶了,还没有人来应征,吴老二打了个盹,砸吧砸吧嘴巴,摸摸肚子,感觉该吃饭了,正起身要走,突然有人问道:“这里征兵是吗?”
他四周望了半天,也没发现个人影,掉头正要走,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里是不是征兵?”
吴老二循声望去,低下头,发现桌子下面站了个小鬼,生的眉清目秀,皮肤很白,看衣服破破烂烂,应当是个乞儿,他向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走,走走,这里不要小乞丐。”
燕三也不答话,解下背后的大砍刀,双手握住刀柄,狠狠一劈,吴老二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吓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凝神一看,却不禁笑了,那小鬼人小体弱,拿不住刀,将刀举起来后从手里滑落,在他眼前自然是刀光闪过了。
吴老二摸了摸嘴巴上的两撇老鼠胡子,嘲弄地一笑道:“就你这把子力气,刀都拿不稳,如何上阵杀敌?”
燕三也不说话,嘲弄的眼光看向吴老二的下身,吴老二忽觉得凉飕飕的,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裆不知何时破了一个洞,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汗裤。
原来这小子用大砍刀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手里握着把匕首划开了他的裤裆。
吴老二不怒反笑,哈哈大笑两声,翘起拇指夸道:“好好,有胆识,老夫就对你网开一面,只要别人做到的事情,你也做的到,我就答应你入军。”
燕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吐了一个字:“说!”
吴老二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怪胎,看年纪也不过七八岁,偏生一副狠心肠又聪明过人,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他弯下身子,凑近了燕三,压低声音说:“城东的大户陈家花了大笔的银子来赎他家儿子的军身,这里打了白条,银子迟迟没有送到,你替我去讨这笔债,如何?”
燕三平平伸出右手:“拿来。”
吴老二眯着眼睛,从怀里摸了半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一摞白条,翻了翻,挑出一张,递给了燕三。
过了几日,吴老二无聊地晒着太阳,寻思着,这小子难道带着白条英勇就义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要不要喊两个手下去给他收尸?
正走神间,桌子下啪嗒摔了一叠纸上来,吴老二拾起来一看,全都是一百两的银票,足足十张,顿时眼睛都笑眯了,他立刻站起来,绕过桌子,凑到了燕三面前,十分热情地问道:“小兄弟用了什么手段?”
燕三撇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怎么对付你的,就怎么对付他的。”
吴老二胯下顿觉凉飕飕的,决定还是不要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他大笔一挥,把燕三荐到了段将军麾下。
又指派了两个亲信,一路护送了燕三过去。
管理新兵的军头看到燕三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吴老二你个没种的家伙,现在这么小的孩子也拿来凑数了……”
足足骂了一时三刻方才住口,军令如山,又不能叫这小鬼打道回府,想了想,把他安插在了火头营。
火头营里的营头长的肥头大耳,慈眉善目的样子,待军头走掉,拍了拍燕三的头,笑呵呵地说:“别看咱们火头营不能上阵杀敌,可胜在安全,吃的又好,他们喝汤的时候,咱们已经吃上肉了。”
燕三不发一言,一脸白净的样子倒是叫人容易误解为腼腆。营头看的一怔,一双手不老实地向着燕三胯下摸去,燕三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凶狠地盯着他,营头讪笑着解释说:“嘿嘿,我看你长的这么俊,该不是个丫头吧。”
燕三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彪悍异常地说:“老子纯爷们。”
营头尴尬不已地挠了挠头,身边几个忙着淘米洗菜的兄弟轰然大笑:“爷们?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爷们有过几个妞了?”“是不是爷们还是脱了裤子算。”“就是就是,裤子都不敢脱,算什么爷们。”
燕三没有搭理他们,见案板上有一条鲜鱼犹在活蹦乱跳,他一手抓起菜刀,一手按住鱼身,手起刀落,瞬间砍出七八刀,一边砍,一边狠毒地说:“叫你说我不是爷们,叫你说我不是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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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燕凌云
最近没有战事,大军固守营地,每日按时操练,火头们也跟着定时作息,做好一日两餐。
营头见燕三不爱说话,却很老实,吩咐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