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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让你这么不开心吗?”齐真心观察他的神情,大胆地问。
他凛然不语。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恨她?”何灿宇问。
他闻言,讽刺地挑眉。“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真心没把那天的事告诉你们吗?”
“她是说了。”何灿宇跟汪喜乐同时点头,两人表情都是疑惑。“不过那是真的吗?”
“怎么?你们不信?”他不答反问。
“是很难相信。”齐真心犹疑地开口。“我总觉得你前妻那天好像在说反话似的,如果她真的做了那种事,会那样满不在乎地说出来吗?”
“她当然会。”周世琛冷笑。“我不是说过吗?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是这样吗?”齐真心蹙眉。“可是我总觉得她对你应该没那么无情,她是爱你的,对吧?”
她爱他吗?或者该说,她曾经爱过吗?
这问题周世琛早已扪心自问几百遍,但他从未真正得到过答案,每一次怀疑,都只是令自己心更伤。
不论她是否真心爱过,她背叛他,是不争的事实。
“她说她偷了你的档案,那是怎么回事?”齐真心小心翼翼地追问。
他没立刻答腔,端起咖啡,默默啜饮。
其他三人静静看著他,每个人都看出他正压抑著什么,强逼他回忆过去,或许是一件残忍的事。
他们忽然后悔了,有些伤痛是很难宣诸于口的,他们不该如此强人所难。
“算了,世琛,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何灿宇涩涩地低语。
周世琛却摇头,嘴角似笑非笑地挑起。“那是我们结婚三年后的事。原本我们婚前是在同一间律师事务所工作的,婚后为了避嫌,我主动辞职,到另一家事务所工作,本来相安无事的,直到我跟她接了同一件案子。”
“什么意思?”汪喜乐不解。“你是说你们两个抢同一个案子吗?”
“不是,是我们的委托人刚好对立。”
“也就是说一个是原告,一个是被告?”
“嗯,是这样没错。”
“然后呢?”何灿宇好奇。“你们就因此杠上了?”
周世琛嘲讽地轻哼。“如果是杠上倒也还好,我很乐意跟她光明正大地竞争,可惜……”
“她对你玩手段?”齐真心悚然接口,倏地恍然大悟。“她说她偷你的档案,就是因为这件案子吗?”
周世琛眼神冷下。“据说公司给她开了一个条件,只要这场官司她能打赢我,就升她为合伙人。以她当时的资历,如果能升上去,就算是业界的一则传奇,所有人都会对她刮目相看。”
“所以她就为了名利,背叛了你……”三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周世琛自嘲地勾唇。“我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以前在业界,算是个作风很强势的律师,我对每个人都防,就是从来没想过要防自己的枕边人,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我。”
怪不得他会那么恨自己的前妻了。
三人总算了然,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如果他前妻曾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特别,那么她的背叛,的确会毁了他的世界。
“世琛,你……”齐真心怔忡地望他,很希望能从他幽暗复杂的眼底,窥见一丝端倪。“你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决定不当律师,来开咖啡店的吧?”
他一震,缓缓点头。
“这么说,她一定伤你很深了。”齐真心喃喃自语。是什么样的痛,会让一个男人甘愿放弃自己所有的名声与成就,隐居到陋巷开咖啡馆?
她望向汪喜乐与何灿宇,发现他们眼里都有著和自己同样的疑问,同时,也隐隐浮现另一个困惑。
这困惑,他们都很想探究,却也很犹豫,该不该问出口。
“你们有话想问我,对吗?”不愧是周世琛,一眼便看透了他们的挣扎。
何灿宇苦笑,轻咳两声,决定这回应该由自己这个大男人上场,勇敢面对很可能席卷而来的冰风暴——
“我说世琛,你该不会到现在,还爱著你前妻吧?”
第5章(1)
他还爱著她吗?
怎么可能?他不是那种世纪蠢蛋,哪会傻到还爱著她?
当好友这么问的时候,周世琛先是震住,接著,笑了,笑声如冰刀,割著空气,像可以割出血来。
于是,没人再追究这个问题了,众人识相地转开话题,聊天气、聊工作、聊是非,就是不聊跟他前妻有关的任何事。
这样很好,合他所意,自从那女人厚脸皮地再次闯进他的生活后,总像个阴魂似地存在于他周遭,若是连跟朋友聚会都要谈起她,他恐怕会抓狂。
所以,不聊她最好。
但就算朋友们绝口不提,周世琛发现自己仍下意识地想著她。他想她在做什么?难得的休假日,她不会还一个人傻傻窝在咖啡馆里吧?
破产了失业了,不代表连社交生活也失去了,他相信以她的外表魅力,应该还是能吸引一票追求者。
所以问题又绕回来了,既然她想必不愁找不到别的骑士守护,为何非要回来缠著他不放?她究竟图什么?
这谜题,只要一天不解开,他就无法真正不在意她。
该死。这已经是这天他不知第几百次在内心诅咒了,他恨那女人仍对自己的情绪有一定的影响力。
聚会散场后,他收拾东西回家,心却飞到楼下,想著不该想的人,然后,在他没能及时警觉前,他的人也来到楼下,站在咖啡馆门外。
透过落地窗,他能看见她,她竟然真的呆坐在吧台后,右手托著腮,不知想些什么。
她的表情茫然,眼眸盯著遥远的他方,没有焦距,像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那个世界,并不快乐。
她很明显地不快乐,甚至可以用忧郁来形容,一直怔怔地坐著,动也不动,宛如失去生气的娃娃。
然后,他看见她颊畔滑落一滴泪……
他倏地震撼,怀疑自己看错了,走近细瞧,惊觉那眼泪已不是一滴两滴,而是成串坠落,而她察觉了,匆匆拭泪,接著对自己笑。
那强颜的欢笑,说不出的悲伤。
周世琛凛神,僵站在原地,双腿像灌注水泥,沉重地生根。他走不动,无法前进,或许是害怕这一进便永远退不了。
他不该往前走,在这时候靠近她,他恐怕再也回不了头了,注定与这女人纠缠不清。
不该往前走……
他推开挂著「今日公休”牌子的玻璃门,叮铃声响,震动了正笑著流泪的她,扬眸朝他望来。
两人目光相凝,他在她眼里看见意外的惊喜,她却在他眼里看见复杂的怒气。
“你怎么来了?”许多情笑问,一面转头,悄悄拭干颊畔的泪水。“今天礼拜天,你不是不开店吗?该不会是特地来看我的吧?”她故意调侃,明知会引得他发怒。
他却不说话,大踏步来到她面前,用一股威风凛凛的气势,将她窘迫不安地逼到角落。
她心跳加速,直觉今天的他很不一样,除了对她的愤怒,还潜藏著某种更强烈的情绪。
“对了,我正在煮面喔,你要不要吃?”她笑问,嗓音却不争气地发颤。
他皱眉。“煮面?”
“对啊。”她指指电磁炉上一锅逐渐沸腾的汤面。“快滚了,只要加点青菜就OK了。”说著,她倾身弯向流理台,抓了把事先切好的青菜,撒进锅里。
他无言地注视她的动作。
面沸腾后,她取出两个碗,盛了配料丰富的面,淋上生鸡蛋,用托盘端出,搁在靠窗的咖啡桌上。
“坐啊。”她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这乌龙面是我请钟点管家教我做的,我可是实验了好几次,才做成功的喔。尝尝看,好不好吃?”
周世琛瞪著那两碗热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面,动也不动。
什么时候,她学会下厨了?还特意要管家教她煮面?她从来不是那种贤慧的女人,可现在的她,会煮面、会打扫、会服务客人,接受他每一个无理的要求,使命必达。
是她变了,还是这又是另一个她精心设计的把戏?
他沉下脸。“许多情,你到底想怎样?”
“什么?”她一愣,一时没弄清他话中涵义。
“你到底想要什么?想得到钱吗?你以为接近我,我就会给你钱吗?还是你以为我会替你介绍工作?”
他语气严厉,咄咄逼人,眼神满蕴对她的不屑。
在他眼里,她就是那种不择手段的钱鬼吧?
许多情暗暗自嘲,胸口一凉,索性作践起自己。“你肯吗?凭你们周家在法律界的人脉,你想把我安插进哪间事务所,应该都没问题吧?”
他狠狠瞪她。“许多情,你想都别想!”
“你真的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吗?”她无辜地眨眨眼。
他磨牙。“你故意来接近我,就是为了要我替你穿针引线?”
她耸耸肩。“工作我会自己找,你不帮忙也OK,事实上我明天就有一个面试机会。”
“明天?”他狐疑。
“对,所以下午要跟你请假,你应该会准吧?老板。”她甜甜地笑。
他审视她甜美的笑容,想起几分钟前,她还一个人偷偷落泪,对她的存心愈加困惑,也对自己更生气。
他努力控制表情漠然。“说实话,许多情,你到底想要我的什么?”
“唉,为什么你这么自恋呢?”她刻意啧啧有声地摇头。“难道你以为女人接近你,就是为了想要你身上什么东西吗?”
对她的挑衅,他只是冷笑。“别的女人或许不会,但你一向如此,不是吗?以前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利用我的家世背景?为了早点在业界闯出一番名堂,还使计引诱我向你求婚。”
许多情心一沉。这男人还真懂得从哪里刺人一刀会令对方最痛。
她苦笑。“好吧,我承认,我是用了一点小小的伎俩,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求婚,我也拿你没辙啊。”
“这么说,是我自己的错喽?”他嘲讽地勾唇。
许多情凝睇他,眼神忽然变得恍惚。她从以前就喜欢看他自嘲,家世才华都高人一等的他,嘲讽别人是家常便饭,但只有他在嘲讽自己时,她的心才会不由自主地为他牵动。
一开始接近他,真的是不怀好意的,只想著该怎么利用这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大少爷,但之后,却是愈陷愈深,欲罢不能。
她喜欢看他自嘲,喜欢他偶尔的忧郁,喜欢他宣称身为律师必须绝对的冷酷,却总是在面对弱势时,不知不觉心软。
最令她心动的,是他从不认为自己心软,依然表现得那么强悍。
可惜从前的她,一直没认清自己因何心动,还以为自己爱的,是那个有钱有势、足以呼风唤雨的他……
“是我的错。”她涩涩地低语,满腔柔情绵密地缠绕。“我不该存著私心接近你。”
温柔似水的嗓音牵动周世琛心弦,喉咙干干的,梗著某种东西,好不容易才吐出声音。“这次也是吗?”
这次,她也是为了私心,才坚持赖著他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杀了我吗?”她歪著脸蛋,玩笑似地问。
他蓦地恼了,这女人就不能正经一点吗?“许多情,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怒吼如雷,在许多情耳畔恨恨地劈落。
她心口一紧,知道是自己该说真话的时候了,她不想再逃避,不想再用一张虚伪的笑颜掩饰真心。
“我想跟你……和平相处。”她坦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