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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提到风祁,夜魅脑中一亮,下一刻人已经奔了出去。
原地,龙翌不动声色地看着夜魅离开的方向,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离开。
= = =
礁洞的入口位处峭壁,夜魅费了好大力气才攀到洞口,走了进去。
洞口幽深,他缓步走着,同时祷告着这一次能够找到她。
泉水的声音幽幽传来,他眼前一亮,终于走出狭长的甬道。
礁洞大而空旷,夜魅心中一紧,惯性地望向最光亮的地方,巡视的眼却瞬间定格。
泉水清澈,在深冬的时节里,依旧潺潺流动。
地涌泉正中,那人一身湿透的白衣,长长的黑发散乱,细细地贴在身上。
还是熟悉的眼,熟悉的眉,熟悉的五官,可是那娇小灵动的少女,却为何成了如此清冷消瘦的模样?!
那人是真的吗?为何他感知不到她任何的讯息,没有心跳声,没有呼吸声,甚至没有任何思绪……
宛如一个毫无生机的死物。
夜魅抬步要走,脚步却在落地的瞬间变得轻盈无比,像是怕惊醒那人一般,而那水中的人儿也似乎毫无察觉,依旧闭眼静静地泡在水里。
他紧紧地盯着那抹身影,放弃他所有的猜想,只看着她,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一把拥她入怀。
少女挂着水珠的羽睫一颤,睁开,却半点神彩也无。
夜魅只觉怀里人儿一动,那窒息的悲痛感就在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周身的森寒像要把人整个刺穿,心口的疼痛却有如被寸寸炙烤,整个身体像是被拆分成无数片,将成千上万的痛苦叠加到了一起。他一惊,奋力压制,想要将神智自那万千的撕扯中解救出来,却发现他的神智正在点点消弭,像是被丢入了无底的流沙中,一点点地被绝望蚕食。
视线逐渐被黑暗代替。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他什么也探知不到。
只有,浓烈到窒息的悲伤。
滴答……滴答……
环抱的手紧得发疼,少女的眸终于清亮,伸手推开了身旁的人。
夜魅感觉周身一震,急迫地深吸一口气,才感觉终于活了过来。眼见一抹白色晃过,夜魅抬头去看,却又是一震,一把拽住紫玲的手。
“紫玲!”她的左肩,她原本白皙的脖颈之上,那鲜红的花印如今已漆黑如墨,诡异至极。而她掩在水下的身体上,那还在淌血的大片伤痕又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放开。”紫玲漆黑的眸终于看向他,久未开口言语的声音清冷沙哑,那眼神竟如看着陌生人一般。
夜魅手上一紧,心口那灼烧般的疼痛又缠绕上来。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他已经感觉芒刺在背,她如今竟是如此强大了嘛?
“你当真要如此?”现在他才看清楚,这石洞四周的石墙磨损严重,黑色的礁石之上遍布着暗红的血迹,只可能是她留下的。“不管你为了什么,以折磨自己为代价的修行,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不要。”泉水森寒,她的话却冷上千倍。
“我不许你这样胡闹!”夜魅猛然立身而起,一只手将水里的人提拉出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怒容。
他扬手一挥,竟是将妖力向体内的九木妖身输送。青色的藤蔓快速生长而出,延壁攀爬而上,将两人带出礁洞。墨色的暗光包裹下,少女脸色苍白地瞪着他,挣脱的法术刚起,又被更浓烈的暗光掩下。
“你若要斗,我便奉陪。即便耗尽万年积累的妖元,灰飞烟灭。”
被倒提的人浑身一僵,再不动弹。即便如此,那暗黑色的光芒却没有褪去,只是无声地缓和下来,依旧密实地包着她。
= = =
数日悄然而过,而这冬天,似乎又冷了许多。
清晨,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透入几丝凉风。夜魅看看不远处闭目入定的少女,稍定了定神,才抬步走了过去。
许久,当紫玲悠悠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却是多了两个人。
见她醒来,九穆沉默地走近,不由分说地抬手按住要动的人,治疗的术法随后放出。
紫玲垂眸沉默,不敢对上面前人的澄澈目光,直到九穆收起术法,直到她一言不发地径自离开,都没有能够说出一个字来。
为何带她来!她转眼看夜魅,无言地控诉着。
“我用了你的同生木,他们,现在估计都在路上了。”夜魅临窗而立,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说着。那样果决锐利的样子,与以前不一样了。
“你!?”听到另外几人也在路上,紫玲终于动容,一下惊坐而起。她断绝联系,封闭自己,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如今她……
“原来你还会内疚吗?”夜魅黑眸一动,几步走近,自上而下地凝着她。“你身上,担着我们几个全部的希望,你竟是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嘛?!”
蓝雨独身复仇,风祁被族人弃,红叶只为报恩,九穆更无归属,她知道,都知道!
可是……
“我的事你不用管。”紫玲后退一步,压抑住周身的战栗,强迫自己不要想,不要在乎,不要内疚。
“为什么不看着我,为什么不敢与九穆对视?”夜魅冰凉的手掐上她的下颚,第一次如此强硬。“你分明是自暴自弃,还想骗我说只是任性好玩吗?”
“我不过是想快些变强!”紫玲瞳孔一收,皱眉别开眼,放弃一味地否认。
“你是在寻死!”不再是以往地温润软弱,夜魅狠狠地与她对视,双眸盛满着怒火,容不下她一丝糊弄。“你根本,就是借着修行的名义在折磨自己!”
她脖间的黑花印那么刺眼,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她潜心修行玄术,放纵妖力蓬勃,等到体内阴阳近乎失衡之时,再强行提高法力,以最凶险的方式,快速提升自己的灵力。体内的阴阳两力虽相当,却越来越锐利矛盾,那岌岌可危的平衡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你分明是向玉珏许诺了好好活着,却已……生无可恋。
夜魅看着面前的人,声音一颤,却没有停下。
“你的理智都去哪了?”
为何如此放纵?
“你的朝气都去哪了?”
为何如此悲恸?
“你的生机,都去哪了?”
紫玲眉目一动,看着夜魅,再一次的无言沉默。
面前人的眸中满是疼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流连缠绵。
他……竟变得如此深沉。
“我……”侧头避开他的视线,她后退几步,却怎么也挣不开那只手。
这时,那只钳制的手却忽的松了,转而轻缓地落在她的肩上,卸去她所有逃避的勇气。
“哭出来。”黯哑的声音自头顶而来,她被埋进暖暖的胸膛里,什么都看不见了。那黑暗包容下了她的一切,明白她、爱护她、心疼她,让人安心无比。好像隔绝了一切纷扰,这里只剩她一个人,只剩下那个轻缓的声音。“我什么也不问,只求你,哭出来。”
“求你。”
……
……
……
滴答……滴答……
无声的清泪颗颗流淌,竟比那冬水还要冰冷。
无言相拥,她面对他,终于卸下一切伪装。
= = =
“她呢?”屋外长廊,九穆拨弄着一枝开的不错的梅花,抬眼看向终于走出门的夜魅,一张脸虽还是绷着,担心的神色却再掩饰不住。
“睡了。”夜魅松开一直皱着的眉宇,转眼看向九穆,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家伙,又穿的这么清凉,快去穿衣服!”
九穆莫名其妙地看着发脾气的夜魅,低头一看才想起今天心思全放在生气上了,竟是在深冬穿着个短卦就出了门,难怪一路上行人看着她都像见了鬼一样。
“知道了。”小丫头嘴一扁,就向着自己的厢房去了。
天已黑,夜魅仰头看向远处,一双墨眸转了转,终于也抬步离去。
夜已深沉。
黑暗中,紫玲的睫毛扑动几下,终于还是睁眼,从床上坐起。
她赤足而出,对着那轮淡漠寡然的明月,静立。
他们几个,已经在路上了……还好,茫雪带的并不是同生木,幸好。
半年时间了,其实,她早已经想明白。
玉娘和师父这一生,不过各执己见,爱不逢时,最后抱憾终身。是非对错,只关乎他两人,由不得他人评说。而他们为自己耗尽心力,出于爱还是憾,也都不重要了。她是爱他们的,他们是爱她的,这就足够了。
有些伤痛,太过深刻,像是狰狞的伤疤,永远也好不了。
她治不了,忘不了,也放不下。
那么,只能深深地埋在自己身体里,一直一直地痛着,活着,记着。让它成为一个暗红的记号,永生相随,永世难忘。
看着亘古不变的银月,她忽的想起记忆里玉娘月下闲谈的样子,不禁嘴角泛苦。
母亲,你为爱而痴,明知他不会接受,却生下我,甚至耗尽精元,可值得?
父亲,你为礼法困,明知她痴心深重,伤她至深,自己却也逃不过一个情字,相爱而不得,可后悔?
想着想着,她深思一转,眼前晃过七个姿态各异的人影,不禁嘴角松开。
万年彷徨,夜魅,你为何流连?
千年苦痛,风祁,你何以执着?
百年自责,蓝雨,你如何走过?
……
原来,你们任何一个都比我勇敢。
清淡的月光下,少女无声地笑着,俏脸之上,苦涩一点点掩去、消弭。
娘……
放不下,是不是就可以不放下?
可以就这样子,活下去……
带着伤痛,带着责任,带着牵挂,
和他们一起,就这样活下去。
少女昂首,那白皙的额间隐然红印一现,复又消逝。
华光寸寸缠上,月下,她扬眸浅笑,释然。
= = =
三日后,流光桥上。
“夜魅,你说她不见了,怎么可能?!”红叶愤懑地揪紧面前始终镇定的男子,再藏不住满心的疑惑。同生木上分明只说紫玲终于出关,希望一聚。“你说她忽然失踪,为何你却丝毫不紧张。”
感受着过往路人异样的眼光,夜魅轻易拨开红叶的手,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她会回来的。”
红叶表情一皱,对上赶过来的雷铭。
“怎么了?”看着红叶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不禁稀罕起来。
“问他!”被气的不行的红叶也懒得解释,扔下一头雾水的雷铭,跟上翩然而去的夜魅。
暮山行馆外,此时,正有一人,仰首而望。
墨黑的长发垂在腰间,只用一条雪白缎带轻束,显得那样随性;一身素色外袍纹袖深红,又让人倍感深沉。浅蓝的衬裙直包到脚,厚重的衣衫却依旧掩不住那修长的窈窕身姿。
远处脚步声隐隐传来,她乌黑的眸子一动,幽然转过身来。
馆内,九穆正想出门透透气,看到大门外立着的那女子,疑惑地一顿。
樱唇一点黛眉绢,玉鼻一笔乌眸倦。这人静若墨玉,可那双含星的眼眸,却分明英气睿智,熟悉异常。
女子静立望着夜魅,另外三人亦好奇地看着面前人。
这时,那女子忽的秀眉一扬,开了口。“怎么,不让我进去吗?”
那清脆揶揄的声音,不是紫玲又是谁?
“哇哇,小丫头,长大了啊!”红叶撞开挡在前面发愣的夜魅,一下冲上前去,看着紫玲的双眼简直要放出光来。就说为何如此眼熟,这模样,这气质,简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