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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说放假就放假,哪来那么多废话!”李管家冰冷的嗓音打断两个女孩,两人同时闭上嘴,旋过身。
“还不快走?”她喝令着。
“是。”女孩们乖乖应道,迅速举步离去。季海蓝摇摇头,轻轻叹息,“何必用那么凶的语气说话?李管家,你可以更温和一点的。”
“太太。”管家冰冷的视线转向她,“从前是你嫌我未建立良好的规矩,怎么今天反倒说我太严厉了?”
“我说过别提以前。”季海蓝静静一句,开始一一打开桌上的购物袋,“从前的我有许多观念都是错的。”
“现在你的观念也未必就对了。身为柏议员夫人,你没必要亲自下厨。”
“今日是语莫生日,我只是想为他尽一点心意。”
李管家眸中光芒一闪,“太太有这份心意是不错,不过真做得到吗?”
“你怀疑我的烹饪能力?”季海蓝扬起眼睫,黑色眼瞳中闪着笑意,“放心吧,虽然我失去记忆,但我发现这几年我似乎在美国学了很多。你不妨拭目以待吧。”
李管家微微一牵嘴角,似笑非笑,“那么我就拭目以待。”
季悔蓝看着她挺直的身影在厨房门口消失,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方才在管家面前说得自倍满满,其实内心对自己的厨艺可没那么有把握。
她低头面对散落在桌上的烹饪材料酱爆肉丝、鱼香茄子、葱姜焗鱼、酿荷花菇、炒芙蓉蟹、开阳白菜、菠萝苦瓜汤,这是她和恩彤商量后预定的菜单,每一道都是寻常的家常菜,却也都是语莫爱吃的。
这些菜色名目听来如此熟来,她彷佛都曾经尝试过,但她真的会做吗?
就因为是家常菜,若调理不出该有的味道,就会让人更加难以下咽,失败的话会让自己显得更可悲。
面对挑战吧!季海蓝。
她极力平稳自己的心跳,深深吸一口气。
又一次,柏语柔看着兄长怔怔地拿着话筒,陷入沉思。
难不成他又在想有关那女人的事?她蹙起柳眉,将一叠文件用力搁在他面前。他这才从沉思中惊醒,抬头望她。
“这是你要的资料。”
“已经准备好了吗?谢谢。”
“语莫,在想什么?”她单刀直入。
“没什么。”
“没什么?”她语调讥刺,“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下话筒?”
他一惊,急忙放下电话。“没事。是梅蓝打电话来。”
她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女人!
“她想做什么?”
“只是提醒我今晚早一点回家。”“你答应了?”
“是。”
“语莫,你忘了吗?”柏语柔不觉提高声调,“今天是你生日,我们打算为你办一个庆生会的。”
“我说过不用了。”
“可是这是大家的心意”
“语柔,”他打断她,语气平静,“我很感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已经答应恩彤今天要早一点回家去,而且海蓝刚刚也打电话提醒我。”
“她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想重演三年前你生日那天的好戏?”
“语柔!”他皱眉,“别再提起那件事。”
“我可以不提,”柏语柔嗓音激越,眸中燃着熊熊火焰,“但我不信你忘得掉。”
他神色一沉,蓦地起身凝望窗外,默然不语。
“语莫,别回去吧,跟我们一起。”柏语柔温婉的语音在他身后响起,“我们已经包下一间餐厅,你这个主角不能不到。”
“我──”
柏语柔听出他心意已然动摇,也知道此时最聪明的方法是别再进逼,让他独自一人好好想想。
“你考虑一下吧。”她微微一笑,退出办公室,悄悄带上门。
一直到她出去许久,伯语莫仍像一尊雕像,凝在窗前动也不动。
七点多了,柏语莫仍末出现。
季海蓝无法掩饰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最近的十分钟内,她已经瞥了好几次手表。
相恩彤看出她的焦虑,“放心吧,妈妈。爸爸一定会赶回来的。”
“真的?”她勉强微笑,无法像女儿一样乐观。
“当然,爸爸答应过恩彤的。”
“是啊,他答应过的。”季海蓝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下来,她知道语莫一向疼恩彤,他不会对她失约的。她转向坐在儿童椅上的恩白,甜甜一笑,“恩白,再等一等,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柏恩白神色平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只是默默点头。
季海蓝耐不住心慌,再一次站起身,整理着餐桌上的摆饰。她调弄着玫瑰花的位置,调整餐巾餐具的角度。
“可以了,妈妈。”柏恩彤不禁为她的举动感到好笑,“你今晚已经第一百遍整理餐桌了。”
“恩彤!”她瞥向女儿,无奈地接受她的嘲弄。
柏恩彤甜甜一笑,正想再说些什么时,自庭园传来的骚动阻止了她。
“爸爸回来了。”她拋下一句,跳下餐桌奔了出去。
季海蓝全身僵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爸爸,姑姑呢?她怎么没回来?”她听见柏恩彤软软地间。
“她今晚有事,不回来了。”
“是吗?好可惜。”那语音愈来愈近,不久,柏恩彤纤小的身子终于伴着柏语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餐室门口。
“爸爸,你看,”小女儿兴奋地指向布置精致的餐桌,“这每一道菜都是妈妈亲自为你做的喔。”
柏语莫像陷入极度的震惊,一双湛探黑眸瞪向她,“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屏住呼吸,点点头。
“为什么?”
“为了你的生日。”她微微一笑,“生日快乐。”
他瞪视她好一会儿,眸光从她身上转到餐桌上丰富的菜肴,以及一个插着蜡烛的鲜奶油蛋糕。蓦地,他神色一沉,射向她的眸光满含厌憎。
“你又打算开哪一种骯脏的玩笑?”
季海蓝呆住了,她设想过上百次他的反应,但没有一次会是这样……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吗?”他逼近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像要杀了她,“你三年前整我还不够,三年后还要再来一次?你以为我是哪种白痴,会再上一次当?”
“语莫……”她被他吓人的表情惊呆了,不觉一直往后退,“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什么?”他仍旧一步一步逼向她,眸中闪烁着愤怒,“你想说服我这一桌菜都是你做的?你以为我会轻易上当?季家的大小姐会亲自下厨为我庆贺生日?我柏语莫是什么玩意,值得你如此用心──”
“你误会了,语莫。”
他像没听见她的辩解,径自陷在某个黑暗的空间,“你想再次在我的生日时给我难堪?想都别想!说,这次又是什么?我该不会在两小时后发现两名舞男出现在柏园吧?”
“语莫,语莫……”她拚命摇头,捂住双唇极力克制想要放声尖叫的冲动。柏语莫阴郁的神情吓坏了她。但柏恩白已先她一步叫了出来。
听见恩白断续的叫声,两人都是一怔,同时将视线调向他。
他双手捂住耳朵,低着头,一声接一声低低哀叫着,语音破碎不连贯,像陷入极度的恐惧。
听见他的叫声,柏语莫突然恢复神智,迷蒙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明。
他望着全身发抖的恩白,再瞥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恩彤,用力甩头,“对不起。”他低低拋下一句,蓦地转身,消失在餐厅门口。
季海蓝暂时无暇理会他,紧紧拥住柏恩白,一声声温柔地唤着,“恩白,没事了,别担心,没事了。”她柔声诱哄着,又把一旁怔立的恩彤纳入怀里,“别担心,没事的。”她拚命安慰着两个受惊的孩子,自己的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涌上眼眶。
好不容易,两个孩子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季海蓝方得空上二楼,来到柏语莫的书房。
房内未开一盏灯,他一个人静坐在暗暗的书房,低垂着头。
她探吸一口气,扭亮了灯。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出现。抬起头来,深奥难解的黑眸凝望她好一阵子。“对不起。”他终于开口,语音沙哑,“我方才失态了。”
她摇摇头,既为他无助茫然的模样心痛,又不解他今晚的举动。
“孩子们还好吧?”
“没事。”她摇摇头,“我请李管家暂时照顾他们。”
“我很抱歉。”他再次低声道,这一次却没有看她。
季海蓝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他,微微冰凉的手按住他双肩,“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全身一震,因她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全身僵凝,一言不发。
“语莫,”他没有拒绝她双手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在他面前蹲下身,默默凝睇他,“告诉我好吗?我从前究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你至今耿耿于怀?”
“你真想知道?”他语音瘖哑。
她点头。
他犹豫数秒,终于开始诉说,思绪飞回三年前。
那一晚,他也是在海蓝的嘱咐下,特地推开与客户的应酬回柏园去。在座车一转进柏园大门时,他立即为眼前的热闹景象惊呆了。
园内灯火适明,处处张灯结彩,正屋前广大的空地上甚至摆了一张五公尺长的长方形餐桌,桌上铺着白色刺绣桌巾,其上尽是美食。餐桌正中央还有一个三层的大蛋糕,以及细致的天鹅冰雕。
他怔怔地下车,怔怔地看着穿著制服的侍者在庭园穿梭来去,服务满园的贵客。
按着,一个接一个宾客举杯朝他祝贺生日快乐,海蓝动用季家的人脉请来数十位上流杜会的人士,每一位都对他绽露着迷人微笑,呢喃着一些祝福的客套话。
“这是我特地为你办的生日派对哦。”柏园的女主人在他耳边吹气,覆上灰蓝色眼影的双眸闪着奇异的光芒。
“为什么?”他不敢相信。
“我们是恩爱夫妻,不是吗?”她举手轻挑发丝,妩媚地眨眨眼,全身尽是风情。“生日快乐。愿你政治前途光明。”她轻轻举起手中的香槟,碰了碰他的。
他看着她将香槟一口仰尽,心脏鼓动着不规则的韵律。
那晚的她极美,灰蓝色的露肩礼服,自然披落圆润双肩的长发,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挑动人心的风情。
他不是不感动的。虽说他宁可和几个亲朋好友安安静静地度过生日,但海蓝如此精心为他安排这样一场迷人的盛宴,他仍感到高兴异常。就算不想趁此机会建立人脉,为了海蓝,他也愿意同那些不熟悉的宾客们周旋。
但梦过不久便碎了。
只不过两个小时,海蓝便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原先就在不经意间流露妩媚的她现在更借着酒意逐渐浪荡起来,她不停地高声狂笑,杯中香槟好几次洒落,莹润的脸颊匀上桃红色泽,翦翦双瞳氤氲着迷雾,经常凝定在某个男人身上,进行无言的邀请。
宾客们一开始微笑地看着她,一面嘲弄他妻子的不胜酒力,然而当情况愈演愈激烈,他们的神色渐渐尴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