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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等了……”纪棠话音未落,忽然从脚底升起一股黑气,不停向上蔓延。
小女孩大大松了一口气,兴奋又得意地拍手道:“你看,我就说会出来的吧?”
纪棠低下头,看见自己破旧肮脏的裙子,逐渐被镀上一层星空般神秘的黑色,脚下多了一双黑曜石雕琢的高跟鞋,鞋尖镶嵌着一粒钻石,如同星辰闪耀。
“怎么样,满意吗?给好评哦亲。”小女孩骄傲地变出一面悬空的镜子。
镜中显现出一个从头黑到脚的女人,及腰的黑色秀发,深沉的黑色眼眸,大面积露背的黑色晚礼裙,唯有肌肤雪白,嘴唇一点紫红。最特别的还是她的妆容,浓重的烟熏妆和细长的眼线,令她看起来御姐气场十足,分分钟想让人跪下来唱征服。
纪棠瞪大眼,“这是我?”
“这是血族最流行的哥特风,绝对秒杀全场!”小女孩又挥舞了两下手指,变出一辆由三匹黑马拉着的马车,车旁盘旋着无数黑压压的蝙蝠。一只凄厉怪叫的乌鸦,从枯树飞下,落地变成了一个身着燕尾服的执事,向她微微鞠躬。
纪棠晕乎乎地上了马车,隐约听见小女孩叮嘱,“十二点前记得回来哟。”
…
远处的王宫灯火辉煌,像暗夜中的一团火焰。
纪棠在宫外下车,乌鸦变的执事恭恭敬敬地替她开门。周遭环绕的无数蝙蝠,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威势,仿佛是女王才有的气派。再加上那副唯我独尊的装扮,简直把守门的侍卫都看傻了眼。
“天呐,这是哪家的小姐?”
“我从没在城里看见过她,我发誓!她实在太美了!”
纪棠提着裙子,不慌不忙地步上王宫前的台阶。
从她站在大厅门口起的那一秒,所有人的目光就被她吸住了。肤色苍白的贵族们交头接耳,不停窥看她的长相、服饰,互相询问她的身份。当然,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大家不约而同地猜测她是异国来的公主。
被这么多人看着,纪棠不得不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来,以掩饰内心的紧张。
她的视线一眼就扫到了大厅中央,那个黑发黑眸的男子。
他身材高挑颀长,五官俊秀,更难得的是,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温柔的浅笑。他无疑是在场所有男性中,最出众的一个。不只是她,全场的女孩,包括她两个姐姐在内,都在用渴求的眼光注视他。
“快来请我跳舞吧,我已经等了很久。”女孩们发射出的信息是完全一致的。
这个男人,渐渐和纪棠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像重合起来。
她长裙逶迤,两手合在小腹前,一步一步走向他。
两边的人群潮水般为她退让开。不少女孩望着她的眼神,都恨不得咬碎她的骨头。但她们都不得不认同,这个“公主”实在太美丽太华贵了,把其他人都衬成了野花。假如她们是王子,也肯定会选择她的。
“是你吗?”她凝望着王子,伸出了自己白玉一般纤细的柔荑。
她潋滟的眼波,真是令人心醉。在场的男士,虽然一早就知道自己是王子的陪衬,可还是忍不住嫉妒了。
王子握住了她的手,忽而又松开,几经犹豫,终于还是抱歉地颔首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跳舞。”
纪棠张着嘴,一脸不敢置信。
waht!?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第十一章
纪棠眼睁睁地看着王子绕过自己,走向另一个女孩。
“请问,能和我跳一支舞吗?”王子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那女孩兴奋得快晕过去了,脸上浮起两朵红云,羞答答地把手递给王子。两人于是走下舞池,翩翩起舞。
纪棠不尴不尬地站着,悻悻收回手,凑到唇边咳了两声。她面上轻松,实则已经急得背后发汗。难道这女孩才是灰姑娘,而她只是个类似灰姑娘的炮灰?她不由盯死了那女孩看,个子娇小,肤色苍白,洛丽塔打扮……等等,怎么有点面熟?
她瞬间如遭雷劈,这不是她二姐凯蒂吗!
王子爱的是灰姑娘的姐姐?
她扭头一瞅,果然看见装扮美艳的大姐夏洛特,暗咬手帕,一脸妒恨地站在旁边,似乎也在为王子看上她平平无奇的妹妹,感到万分吃惊。
童话原剧情中,王子和灰姑娘跳了一夜的舞。但纪棠发现,这次只跳完头一支舞后,王子就不咸不淡地交换了舞伴,对凯蒂好像并没有特别眷恋。
她终于嗅到了一丝希望的味道。
眼尖地瞄见王子离开大厅后,纪棠便婉拒了一众向自己邀舞的人,也提起裙摆,尾随着王子走到了花园中。
王子坐在喷泉池边,仰望着明亮的红月,眼眸中透出淡淡的忧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个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你为什么不高兴?”他讶然地一回头,看见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含笑凝视着自己。
她的长相无疑令人印象深刻。他记得她,那个大胆又骄傲的女孩。
他垂下纤长的睫毛,轻声说:“刚才真是抱歉。”
“你是说你拒绝和我跳舞的事吗?没错,那确实让我挺没面子的。”纪棠坐到他身边,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高傲地昂起头,“可是谁也不能强迫你,不是么?你没有眼光是你自己的问题。”
王子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你说得对,谁也不能强迫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轻叹着补充道,“除了我父亲。”
嗷,一个孤独的、承受着巨大家庭压力的男孩,讨厌父亲的独断□□却无可奈何!纪棠眼睛一亮,找到了突破口。
她刻意引诱着王子再多说一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父亲也是个罔顾意见的大家长,母亲过世后,他很快就娶了后妻。我的绝食反对,在他看来,还不如那女人的一次蹙眉来得让他痛心。”
“噢,对不起。”王子怜惜地看着她,“你的母亲也过世了吗?”
“大概在我十岁的时候吧,太久远了,我已经不大记得她的样子了。但她的手很温暖,歌声很动人。她唱着摇篮曲哄我睡觉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月亮一样的光芒。”纪棠敏锐地抓住那个“也”字。原来不仅受到来自父亲的压力,还是个缺乏母爱的敏感少年。
王子羡慕地说:“你起码还残留着你母亲的记忆,而我一出生,她就已经不在了。”
“相信我,这也不是什么好事。”纪棠自嘲道,“如果我不记得她,就不会一直拼命回想她的一切,沉溺在过往的记忆里。反而会更容易接受我的继母,开始新的生活。”
“不是的。”王子急切地捉住了她的手,目光热忱地说,“只要你还记得她,她就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不曾真正离去。”他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失礼,连忙松开手,红着脸向她道歉,“啊,对、对不起。”
纪棠嫣然一笑,“亲爱的王子殿下,你今晚已经向我说过三次‘对不起’了。”
皎洁的月光洒下一片银白,她冰雪一般的肌肤微微发亮,那明丽的笑靥仿佛瞬间刺中了王子的心脏。他感觉自己无法从眼前的女孩身上移开目光,一颗心小鹿乱撞,砰砰直跳。那在他看来,过分浓重妖艳的妆容,似乎也变得顺眼起来。
原来她丑陋的外表下,竟有如此明媚清澈的眼眸和纯洁的心灵!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动。
如果纪棠知道他对她今晚装扮的评价,居然是大写的丑陋,估计会先抽死他,再回去抽死那个仙女!
…
两人正在血月下畅谈人生,畅谈理想。王子突然咽了一下口水,俊秀的脸慢慢向她凑近,羞涩得耳根通红,“我可以……吻你吗?”
进度好快!不愧是血族副本,这说亲就亲啊!
纪棠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望着王子的脸,内心忽然涌起一阵怪异。但她很快就选择性地忽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默念着“都是任务,都是套路”,轻轻嗯了一声,含羞带臊地闭上了眼睛。
正当两人气息相近,眼看就要肌肤相亲之时,忽然窜出一只猫,倏地从他们中间越过去,呲着牙,凶恶地发出“喵——”的叫声。纪棠吓了一跳,捂着小心脏,险些后仰摔倒。
好在王子及时地搂住了她的腰,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嗯。”那只猫幽幽地盯着王子搂腰的那只手,看得纪棠心里发毛,不着痕迹地从王子怀里挣脱出来。她怕王子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连忙转移话题:“这是哪来的猫?”
王子望向那只猫的眼神,居然隐隐含有几分畏惧。他说:“这是我父亲的猫,名叫渺渺。”
渺渺?好熟悉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她记忆中破壳而出,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纪棠抚着额头,不禁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王子以为她受了惊吓,便说:“我送你回家吧?”然而刚说完,他自己就先笑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辛德瑞棠。”她说。
王子温和地回敬了一个吻手礼,“我叫威尔。”
在他吻上她手背的一刹那,两人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身子。威尔王子是浑身过电一般的激动和快乐,而纪棠,却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惶恐。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宏伟瑰丽的城堡——除了灯火通明的大厅,其他房间都深陷进一片漆黑中。
仿佛沉睡的巨兽蛰伏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蓦地想起那只猫,再扭头去找,可哪里还有它的踪影?
…
这是整个城堡中最神秘的房间,没有来过的人,无法想象其奢华精致。暗红色的墙纸和胡桃木的书架相得益彰。华丽的烛台完全就是个装饰品,上面没有蜡烛,也没有灰尘,就像崭新的一样。因为它的主人,已经不记得上次看见光明是什么时候了。
他完完全全生活在黑暗中。
此时,他穿着金线缝边的披风,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花园中那一对处处相配的璧人。任何人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窥探到一丝情绪,喜或者怒,都没有。唯一的例外,不是人,而是一只猫。
它正伏在他的脚下,讨好似的拿脸蹭他的裤脚。
因为它觉察到了主人不高兴,十分、非常、极其不高兴。它毫不怀疑,如果给他手心里放一只水晶杯,他一秒钟就能把杯子捏得米分碎。
“渺渺。”他开口,声音却不是想象中冰冷,反而带上了一点渗人的温柔,“那个女孩,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呢。你看,她和威尔说话的时候,把头稍稍凑过去,朝他微笑,那段脖颈多美。”
饶是渺渺心理承受能力极其强大,还是被他说得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两步。
“哦,快十二点了,她要走了是吗?他们在告别,依依不舍。嗯?威尔又亲了一下她的手,她的脸红得像最娇艳的玫瑰花,真是诱人。你看,威尔似乎也想立马吃掉她呢。”他唇角一勾,幽深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不定。
渺渺被他的语气吓得又退了两步。
“威尔追得太急了,害她跑得过快,掉了一只鞋。”他的眼眸一点点眯起,“你去把那只鞋叼回来。”后一句是对渺渺说的。
“喵——”它应了一声,唰地飞奔出去,生怕再待一秒钟,他就要发怒暴走。
呜呜呜,这一世的主人好可怕!
…
十二点一到,纪棠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这座城堡好像真的有古怪,她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