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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正掩了面嘤嘤嘤呢,闻言袖子底下的嘴角就微微一翘,他要是还跟之前一样装相,她说不得心里还会更怕些,如今他不耐烦跟她装模作样了,她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她自己也说不好这是个什么心理。
忙忙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来,“王爷说什么?我将您打伤了?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王爷,便是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打您,您这话可是怎么说的?莫不是要冤死我吗?”
贺之洲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这样一副“我比窦娥还冤”的样子做给他看?打量他当时真的神志不清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敢睁眼说瞎话!
哼,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你倒是说说,本王这伤是打哪儿来的?”
他因失血过多,本就白皙的脸色显出了病态的苍白来,原本红润的嘴唇眼下亦跟脱了水一般,干蔫苍白的厉害,偏要冷厉的抿起来,看起来很是冷戾阴沉。然而他受伤的右边脑袋因为流血而染红了半边脸,没有清理过的血渍已经凝结成块,又紫又红的分外打眼,配上他此刻的神色,不但明月不怕他,反还觉得他这模样狼狈可笑得很。
当然她这时候可不敢真的当着贺之洲笑出来,又不是真的想死。于是依然嘤嘤嘤的哭着道:“方才王爷那般进门来,将我吓了好大一跳。想着王爷许是饮多了酒,正想哄着王爷歇会儿,哪想到那晚的刺客竟大白天的破窗进来,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动作,王爷忽然就倒下了,那刺客见得了手,又怕惊动人,飞快的从窗口逃走了。等我回过神来,哪还有那刺客的影子,又怕大喊大叫的让人知道王爷受了伤,终归于王爷的面子不好看,也不敢请太医来,只得担惊受怕的让人去外头请大夫……呜呜,幸而王爷醒过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饶是贺之洲,看着明月唱作俱佳的模样,也不得不对她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竖起大拇指,她倒也有急智,三言两语将事情推到根本就没有的刺客身上。但他又怎么可能让她这般轻易过关,遂冷冷一笑,“怎么本王却恍惚记得,根本没有什么刺客,而是公主你拿了凳子砸了本王?”
他一笑,额头就针扎似的痛起来,顿时让那笑容变得分外扭曲与狰狞,更别提他还顶着半脸血痂呢。
明月眨眨眼,怎么回事?她递上梯子他不是就该下来了吗?分明之前不想跟她撕破脸的,这会儿怎么又不管不顾了?
她当然不知道,贺之洲这是被她打了之后,觉得面子跟自尊都过不去,这才揪着她不放呢。
他当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巩玉儿有那个胆子敢来算计他。药效一发作,他就想以内力将之逼出来的,却不想那不知道是什么鬼名堂的药实在太过猛烈。连泼冷水都降不下来身体里乱窜的火热跟欲、望。他不肯让巩玉儿碰,自然也不屑碰巩玉儿,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她这里。
她不但不好好伺候,还敢拿凳子砸他!砸完了之后不但不承认,还撒谎骗他,说什么刺客刺杀,有刺客拿凳子杀人的?不但敢张口就骗他,还将他当傻子哄呢,这一桩桩一件件,贺之洲还能顺着梯子下来才怪!
尤其是,她竟然拒绝他!
一想到这个,贺之洲就想拧断她的脖子。
许是他的怨念太强大,明月莫名的缩了缩脖子,倒抽一口气张口结舌道:“什么?我拿凳子砸王爷?可见王爷当真是被刺客打晕头了,我这屋里何曾有什么凳子?”
作案凶器自然是一早就叫小檀扔了出去的,反正不论怎么说,打伤贺之洲这个事儿,她是坚决不能认的!
贺之洲瞪着她,明知她满口谎言、强词夺理,他却拿她没有办法。自他当上了摄政王后,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杀又杀不得,打也打不得,连说都说不过,简直让他憋屈的不行。
多少年了,再没人让他这样憋屈无奈过!
最后,他再不看明月那惺惺作态的哭脸,用力闭上了眼睛,强忍着伤口的痛楚粗声喝道:“止痛药呢,怎么这半天了还没煎好?”
……
因为受伤,贺之洲顺理成章的入住了明月的蘅芜苑,霸占了明月的房间,还理直气壮的指使明月服侍。
“本王要喝水。”
明月才将放下药碗,转身又去倒茶。
很明显贺之洲是存了心要磋磨她,待她倒好了水又皱眉嫌弃:“烫。”
待明月将水晾好了,他又嫌弃:“凉。”
明月:“……”
她忍!
不说她打破了贺之洲的头,本来她就呆在他的屋檐下,除了忍还能怎么样?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明月心想,她下手一定要更重一点!
忍着满肚子气换了好几次,才终于见他大老爷的头勉强的点了点,明月顾不得松口气,忙将茶杯递到他手里。
他却根本不接,只拿眼睨着她:“本王受伤了。”
明月嘴角一抽,“您伤的是头,不是手吧?”
“本王痛的手软脚软,全身上下一点儿力都没有。”贺之洲眼也不眨的说道,“怎么,公主不乐意照顾本王?”
明月咬牙切齿的假笑:“王爷这是哪里话,能照顾王爷,是我的荣幸!”
贺之洲轻描淡写的瞥她一眼,甚是赞同的道:“的确是你的荣幸。”
明月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想着要不要顺手将茶水泼在这不要脸不要皮的男人脸上,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泼了他,最后收拾的人还是她,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呢。
好不容易喂他喝了水,明月正想坐下来喝口水歇会儿,就听他又吩咐道:“本王要入厕。”
明月一口水刚含进嘴里,闻言险些喷了出来。她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神色冷然理直气壮的贺之洲,“所以?”
“还不快过来扶本王去净房。”贺之洲不客气的命令道。
明月想摔桌,眼皮跳了又跳,放下手中的茶杯就往外走,“我叫绿袖过来服侍王爷。”
不要脸,居然还要她伺候他上厕所!
“站住!”贺之洲不悦的声音冰冷的响起来,“本王受伤的事,若让第三个人知道,本王便废了你身边那个宫女。”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明月顿时迈不动脚了,“难不成王爷还打算瞒着别人一辈子,绿袖不是你的人吗?让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这是打定了主意只奴役她一个人啊!
贺之洲冷哼,“本王想睡自己的女人,结果却被砸破了头,这样的事让人知道了很有脸?”
明月:“……”
早知道他本性是这么毒舌又变态,她宁愿辛苦自己跟他演戏也不要时时刻刻受他变态跟毒舌的荼毒啊!
……
贺之洲被明月砸伤的事暂时瞒了下来,但明月并不觉得这事能瞒多久。一者贺之洲要上朝的,顶着个破脑袋出门,世人又不是瞎子,谁还看不到不成?二来,明月每天上午要听底下的人回事,发对牌,给银子之类的,下人们进进出出,总有那细心的人能看出不对劲来。
当然她一口咬死了贺之洲是被刺客打伤的,倒不怕别人知道他受伤的事,贺之洲觉得没面子,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明月这里受伤的事,所以这件事,他比她更在意些。
既是他的事,明月除了做牛做马的伺候他,旁的一律不管不问,只是却少不得要替他传话出去。
这会儿贺默就满脸疑惑的看着明月:“王爷身体不适?”
贺之洲昨日的情形,贺默也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当时他也很担心王爷,不过看到王爷往后院去了,他便没怎么担心了,只是后头后院又是请大夫又不见贺之洲回去前院,贺默就有些坐不住了。
又想着主子好不容易开了荤,许是就此上了瘾也是有的,毕竟主子都二十好几了嘛。逍遥侯府的太夫人也总念叨主子无后为大什么的,若是府上有了小主子,就算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也是可以去母留子的嘛。
贺默这样一想,也就没有不识趣的往后边来打扰主子的好事了。
今日准备好了去上朝,却只得来一句主子不舒服的话来,贺默顿时就不干了,虽说那什么多了是有些伤身,但王爷是练了玉洗神功的人,有神功护体,便是大战个三天三夜,不舒服的也只能是对方而不可能是王爷!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明月在说谎。于是不等明月回答,便要求道:“奴才求见王爷。”
明月看了贺默一眼,起身就往屋里走,“进来吧。”
反正要脸的不是她,没脸的也不会是她。
且有旁人知道贺之洲受了伤,她也好顺理成章的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谁耐烦伺候这么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祖宗呢。
贺默一头雾水的跟着明月往屋里走,虽然他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架不住他实在担心贺之洲,只是才走到门口,听着里头明月正对贺之洲说:“贺默非要见你不可,我只得让他进来了。”
贺默忙停下脚步,恭声道:“小的给王爷请安,马车已经备好了,王爷可是现在就走?”
他服侍主子这么些年,还是第一回在后院给主子请安,心里头颇有些不自在,就听得里头传出贺之洲中气十足的喝骂声:“滚出去!本王说了不舒服不上朝,你是聋子不成!”
贺默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主子摄政这些年,别说刮风下雨,就是伤的只剩半条命,那也是拖着半条命准时准点的赶着去上朝的。今儿这却是怎么回事,明明主子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大碍,怎么就不舒服了呢?
这头贺默挨了骂正发呆,那头贺之洲又不客气的朝着明月喷道:“本王说了不许叫任何人进来,任何人!你是听不懂还是听不到!”
无缘无故又被迁怒的明月:“……”
这难伺候的大爷,自打露出真面目后,明月就时常处于这种无可奈何无话可说的可怜境地。
不过就是脑袋上开了个口子,至于就没脸见人了吗?除了她,谁又知道是她在他脑袋上动的土?她简直不明白这男人到底在别扭愤怒什么东西!
太莫名其妙了!
☆、032 不要脸与厚脸皮
贺之洲不肯去上朝,但摄政王无故缺席从未缺席过的朝会,却令很多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摄政王一系自然个个惶恐,这好端端的说病就病了,定然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否则依摄政王的性子,便是病的爬不起来了也会着人抬了轿子上朝的。众人这样一想,愈发觉得不妙。这些人中有衷心投靠摄政王的,也有那骑墙的投靠过来的,更有迫于摄政王的淫、威而不得不靠过来的。但不管哪一种,在小皇帝以及众朝臣的心里,他们身上已然打上了摄政王的标签。
故而,一旦摄政王真有个什么万一或不幸,令得小皇帝一系做强了起来,他们只怕性命堪忧啊!
相较于摄政王一派的忧心忡忡愁云惨淡,保皇派自是喜不自胜,虽说不知道摄政王到底因着什么病不能上朝,但在心里都巴不得摄政王病的越重越好,干脆病死了更趁他们的愿。
散朝后,文武百官或忧愁或欢喜的三三两两往外走,唯有深得圣心年轻丞相宗正明略等了等,便有小太监恭敬的过来请他,“宗大人,陛下宣您勤政殿觐见。”
宗正明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生的亦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待人又温和可亲,常常未语便先笑,便是对着内监亦态度十分温和,“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