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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金巧儿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瞳仁猛的一缩,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露出惊喜之色,随即便痴痴地望着那一张让她怎么看也看不厌的脸。
“呜呜……”阴森的地牢并没有因为燃的正旺的火炉而多一点暖意,呆的越久,越能感受到地牢里那种森凉的寒意慢慢浸透四肢百骸,冷的金巧儿忍不住呜呜出声。
贺之洲慢慢抬起头来,却仍旧没有看向她,只将一直埋在炭火中的烙铁轻轻提了起来,那烙铁红的似血一般,冒着幽幽白烟。他的目光只牢牢锁在那烙铁上,眼中幽芒绵长而阴郁。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他幽冷的开口问道。
绿袖上前一步,替金巧儿松了绑,也将塞在她口中的帕子扯了出来。
金巧儿目光仍旧痴痴地落在贺之洲那张精致漂亮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上,即便他面无表情,即便他满是冷意,她仍觉得幸福的快要晕死过去了。她有多久不曾这样放肆的看过他了?
“洲表哥……”她目光迷离而痴然,仿佛怕惊醒什么美梦一般轻声呓语道:“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贺之洲,全然看不见她自身的处境以及贺之洲手里的烙铁。
贺之洲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撩了眼皮看了绿袖一眼。
绿袖忙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烙铁,几步走回到金巧儿身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烙铁轻轻印在她的腰身上。
“啊!”凄厉痛极的惨叫声窜入耳朵,让人不寒而栗。
嫩肉焦糊的味道瞬间弥漫,被烙铁烙烫着的地方犹自发出滋滋的声响。
绿袖将烙铁收了回去,她心里恨极了金巧儿,恨不得立时就折磨死她,可却也知道分寸,在王爷没有问出公主的消息来,她还不能死,也不能让她就这么晕过去了。
原本娇弱美丽的女子此时浑身冷汗的趴在脏污的地板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修剪保养的极好的指甲几乎要扣进了地板里,在地板上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带着血迹的抓痕。然而这暗牢中,却没有一个人可怜她。
她犹如垂死一般趴在地板上,却固执的张大眼睛,看着依然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那个男子。
多么的好看,可又是多么的绝情啊!
“我……我做了什么,表哥要这样对我?”她忍着腰间的剧痛,一点一点的拼命朝着他的方向挪过去。
“是谁指使你?”贺之洲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冷酷的看着她朝他靠近,眼底深处只有浓浓的厌恶与冰冷。“说出来,本王或可留你一命。”
金巧儿仿佛力竭,她颓然的停下动作,原还喘着气的口中断断续续的溢出呵呵的笑声来,她笑了半天,桀桀怪笑声犹如鬼魅一般,她却像停不下来。
贺之洲的耐性却已经用完了,时间于他而言太过宝贵,多耽误一刻,就让明月离他更远了一点。他尚且不知道她落在了谁人手中,更不敢去想她会被人如何的对待。每每想到她可能会吃的苦头,贺之洲就恨不能将眼前的金巧儿千刀万剐!
“表哥,你对我可真……真狠心啊。”金巧儿笑够了,方才停了下来,她依然死死的看着贺之洲,疯狂笑过之后的惨白的小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你想要找到她吗?我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弄死了我,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贺之洲微微眯起眼。
他一直以为金巧儿就是个娇骄蛮横没有大脑的被太长公主宠坏了的女人,原以为吓唬吓唬她,她就什么都说了,没想到她竟然也有一把硬骨头。审讯并不是他的强项,他也不愿意多看金巧儿一眼,于是转身就往外走,“叫肖大来。”
这一夜,贺之洲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这一夜,不为人知的摄政王府的暗牢中惨叫声一刻未停。
这一夜,多少人奔走忙碌,却又无功而返。
待到天快放亮时,肖大才来到贺之洲面前,经他手审了多少人这些年他已经记不住了,但金巧儿,却令他在往后的许多日子里都记忆深刻。
“王爷,属下无能。”肖大垂头丧气的跪在贺之洲面前请罪。
他对金巧儿试过了很多手段,有些手段便是连寻常大男人都扛不住,可金巧儿看着纤纤弱质,又是自小娇养着长大的,却咬牙硬是扛到了现在也不肯吐口。他深知金巧儿的重要性,也不敢下太狠的手将人给弄死了,到时候只怕真就找不到明月公主了。
贺之洲慢慢抬眼看向他,“她还是不肯说。”
“她说她死也不会说的。”肖大很是惭愧,第一次办砸了主子交代的事,“属下拿定国公府威胁她,她也不为所动,属下又拿太长公主要挟,她依然不肯说。属下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她的弱点,她口口声声要王爷亲自去跟她说话。”
“昨日追出去的人,回来了几批?”贺之洲微微闭眼,他一夜没合眼,安排人手,等着四面八方传回来的消息,可整整一夜过去,没有任何人发现明月一行人的行踪。
黄鸿飞说那人带着明月,是坐马车离开的。短短一天的时间,他根本没可能带着明月逃出大梁境内,他下令将上京城就近的各个城镇都封锁排查,却也没有消息送回来。不但没有消息,连形迹可疑的人都没发现。
“差不多都回来了,顺着那几条岔道追下去,俱都一无所获。此事分外蹊跷,那人带着公主,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肖大偷偷抬眼看了贺之洲一眼,他虽然仍是很平静,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能感觉到他平静下努力压抑着的狂风暴雨一般的暴怒。
人是在上京城里弄丢的,不说这上京城,就是整个大梁,几乎都在王爷的手里,然而现在,自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的王爷,却连就在勇安侯府丢了的人都找不到,如何能不令他恼怒?再加上,丢了的这个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王爷对她的爱重,王爷第一次这般爱重的一个女子就这样不见了,换做谁只怕心里都不好受。
“附近的城镇加派人手,另外,荒郊孤村也作为排查重点,才过去一天时间,他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逃出大梁。更何况,黄鸿飞说了,他们人很多,这么一大群人,若是一起赶路,一定非常显眼,总会不当心就露出点行迹来。”贺之洲用力闭了闭眼,哑着嗓音吩咐道。
他可以展开地毯式的搜查,不信最后找不到明月。可他也不能放过金巧儿这边的线索,因此,贺之洲起身,打算去地牢见金巧儿。
却在这时,有奴才急急忙忙来禀告,“王爷,勇安侯府世子爷陪同三皇子上门拜访,说是来谢过王爷的救命大恩。”
黄鸿飞伤的有多重贺之洲心里清楚,又在他的暗牢中困了半天,再是有厉害的伤药,这会子只怕下床都有些困难的。他这么急急忙忙的过来,定是又想起了什么。
贺之洲双眼一亮,几乎是有些失态的往前走了两步,“快,快将人请进来!”
杜士奇一直担心由他捧出三皇子来会得罪位高权重的摄政王,直到昨日摄政王大张旗鼓的将伤的几乎只剩一口气的三皇子送回勇安侯府,他立刻就明白,这是贺之洲对他的暗示,这也是他勇安侯府跟三皇子的重要机会。
虽然贺之洲没有明确的表达支持或者合作的意向,但他在勇安侯府与三皇子陷入绝境的情形下让世人猜疑小皇帝行凶三皇子的事,本身就是对小皇帝的不满了。杜士奇做梦也想不到,勇安侯府和三皇子的转机,会是因为一个女人。由此可知,摄政王是多么的在乎那个在勇安侯府失踪的女子。
想到这一出,杜士奇又觉得心塞不已,虽然摄政王没有问罪于勇安侯府,可人到底是在勇安侯府丢了的,找得回来还好,这万一要是找不回来了,勇安侯府会不会被摄政王迁怒呢?
他就这样又喜又忧的庆幸着哀叹着,就听照顾黄鸿飞的小厮说黄鸿飞非要来摄政王府不可。他原想斥责他胡闹,仔细一想,此行未必不是一个机会,正好也探探摄政王对勇安侯府的态度。原以为摄政王定然要很为难他们一番才会肯见他们,哪里能想到不但顺利进了王府大门,摄政王更是迫不及待一般的从书房里迎了出来。
杜士奇连忙堆满了笑容上前行礼,“王爷……”
贺之洲却看也不看他,灼灼目光只落在躺在软椅中的脸色惨白的黄鸿飞,随口吩咐身边的高管事,“带世子爷去花厅喝茶。”
杜士奇:“……”
他不是跑来讨茶喝的阿喂!
☆、099 你求我
勇安侯世子被毫不留情的打发去喝茶,他当然满心的不愿,原还想着能跟摄政王套套近乎,看看他对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有没有可能将心偏到他们这一边来呢,就这么被打发了,哪肯甘心?然而摄政王多一眼都不曾看他,只管盯着三皇子猛瞧,那晶亮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目光看的他心里猛地一抖,都是大男人家,况且还是亲叔侄,这么热烈又激动的看着三皇子,真的合适么?
意识到自己思维似乎跑向了某个诡异的方向,勇安侯世子忙咳嗽一声,将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作势对黄鸿飞使了个眼色,“王爷,殿下他重伤在身,还望王爷能多看顾着他一些。”
贺之洲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分明,分明是嫌他还没走杵在这里太碍眼的意思。
杜士奇脸上的笑就僵了僵,但还是在贺之洲嫌弃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嘱咐黄鸿飞,“有什么话好好儿与王爷说,不要冒犯了王爷。”
黄鸿飞还算给他面子,敷衍的点了点头。
杜士奇只得依依不舍的跟着高管事去喝茶了。
他走到月亮门口,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就见一向冷着脸各种狂拽酷霸叼炸天的摄政王竟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三皇子的衣袖,口中不知说着什么话,然而那喜出望外的神色却不容人错看了去。
摄政王竟然这样开心能见到三皇子吗?杜士奇一脸纠结的看着被摄政王仿佛无意识紧紧抓住的三皇子的那截衣袖,以前倒是有人猜疑过摄政王的取向,不过自从他跟和亲公主的婚事定下来后,这样的猜测自然就少了。如今看来,摄政王竟真的……杜士奇愈发的纠结了起来,这对三皇子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书房里的贺之洲与黄鸿飞自然不知道杜士奇已经忧心忡忡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的意、淫过他们一番了。一进门,黄鸿飞就继续说道,“……所谓的迷魂散我并未亲眼见过,只是年幼时听我师父无意间提及,说那东西也是他无意弄出来的,不但能迷惑人的神智,加大量了还能使人按照下药者的心意任人摆布。只是这东西虽不是什么杀伤力厉害的,但在师父看来,却也是能害人不浅的——倘若用量过大,很容易损坏人的脑子,害了人一生。故而师父后来才没有继续炼制这迷魂散……”
贺之洲神色凝重的听完黄鸿飞虚弱的说话,他修长的手指似若有所思的在桌上敲了敲,“你肯定是迷魂散?本王听说江湖中有一门叫做摄魂术的邪功,同样可控人心神,焉知不是那人使了摄魂术的邪功带走了明月?”
“这门功夫我自然也是听说过的,”黄鸿飞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这时候就忍不住喘了口气,眼睛看向贺之洲的茶杯,也不等贺之洲吩咐人给他倒茶,就自来熟的拿过贺之洲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了,砸了砸嘴巴嫌弃道,“有点太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