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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的是湘灵,寒烟翠更是痛苦。借酒浇愁有时是个好选择。那个晚上,寒烟翠找了一壶酒,敲开了湘灵的门,却没想到湘灵一开门就扑进了她的怀中。
寒烟翠说了那句话。湘灵没有回答。她们都没有喝酒,只把酒浇在地上祭奠共同的亡友,人便仿佛醉了。将身份和伪装全都丢弃了的她们,如今在深渊与漩涡边狂奔疾走。湘灵迷狂地轻喊着不知什么语言,下意识地抓着寒烟翠身上的伤痕,星影摇摇欲坠。寒烟翠却不出声。伤痕麻木多年,她早已感觉不到痛楚。她知湘灵的精神很不好,大约会觉得这是一场梦,但若非如此她岂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只是想到明日湘灵一觉醒来,回想梦中人或许是楔子,寒烟翠仍忍不住心怀嫉妒,却无怨怼。毕竟今夜她所求仅仅是做他人的倒影。于是焉,冰川融解,江河决堤。寒烟翠紧抱着颤抖的爱人,既不肯她随自己搁浅,又怕这洪流把她从自己身边冲远。就在这时,她听清了湘灵在梦中的呼喊。翠姐姐。
一阵春风温暖了寒烟翠的心。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她为湘灵掖好了被角,看着她平稳的一呼一吸,然后才走出她的房间,在走廊上遇到了早起交班的仆人。
“我还以为是梦。直到看见这些梦里看过的伤痕,我才发现……翠姐姐,那是真的,对么?”
湘灵勉强压抑着激动的感情,再次质问着。
寒烟翠突然夺过浴巾,再次裹住自己。“抱歉,让你想起来了讨厌的事。抱歉。”
“翠姐姐……”
“我太自私,不该趁着你脆弱的时候,对你……我走了。”她已转身往外走。
“翠姐姐!”
寒烟翠如受重击,定在地上,却仍不肯转回身。
“我并不讨厌。……不对,我喜欢,喜欢和翠姐姐共处时的一切。只是我……我那时有些点怕,不知如何面对。我过去从未想过……想到我竟然向那样爱我的人哀求她的慈悲,就会悔恨得无地自容……自私?翠姐姐一点也不自私,我宁可翠姐姐再自私一点……自私的人是我!”
寒烟翠闭上眼睛,忽然回过头,脸上似笑非笑。
看着那表情,湘灵微微怔住。
寒烟翠冷冷道:
“我还不够自私么?若要我再自私一点,你和你的国还有么?——莫忘了,我马上就是你王兄的妻了。这桩亲事究竟是为了什么,佛狱和碎岛几时这样亲善——你,看不明白么?”
“那么,翠姐姐那时为什么要吻我呢?”
湘灵的眼睛里又涌上了泪水。
寒烟翠脸上的冰霜消失了。眼神中似乎有些惘然。她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个时候?想起了在甲板上,那个不该做的梦?想起了躲避她的湘灵,想起了那一瞬间梦碎的疼痛?
很久,寒烟翠才淡淡道:“逢场作戏,你何必要认真。”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手就被湘灵握紧。再度回首,手已被湘灵紧紧贴在了心口。
“作戏也好。什么都好……我已回不了头了!我忘不掉……翠姐姐抱我的时候……”
湘灵说出来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她自己也万分震惊。她惴惴不安起来:这房间的隔音是否并不太好?是否会被旁人听去?
但她确实已不打算回头了。趁着寒烟翠震惊的时候,她鼓起勇气,拥住了寒烟翠的肩,用她教她的方法吻她的唇。寒烟翠推开了她。她又吻,比上一次更热烈。寒烟翠再推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湘灵只用吻来回答她。这是她头一次如此激烈地违逆翠姐姐的意思。翠姐姐的呼吸乱了。“你这个……坏孩子。”她抓住了湘灵的肩膀,把她猛地按进浴缸里。湘灵呛了水,心里却有些欢喜。因为翠姐姐把浴巾丢开了。现在她就在她的眼前,鲜艳明快活生生,如水妖,如狐魅,一枝带露水的花。“我要把你捆起来。好好地教训你。”寒烟翠的眼睛冷冷地冒着火焰的光华。湘灵却笑了,任由她把自己的双手提起来,扣在脑后反剪。这里没有绳子,湘灵以为她会用那条浴巾,但她没有。她拿起的是湘灵的金发。沾了水的头发,比一般的绳子更坚固,却也更痛,稍一动摇身体便扯得头皮生疼。湘灵忍不住哼了一声。她的翠姐姐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同情,只是继续拿起了湘灵的左脚,搭在浴缸外,用浴巾绑在了浴缸的脚上。直到被弄成了这样乱七八糟的姿势,湘灵才意识到了恐惧。那个人也许真的生气了。那个人往常总是对她保护得过分,但是这一次……可是这不正是她向那个人索求的吗?想起楔子,想起王兄,湘灵羞愧得无地自容,却已不能自已。水有些冷了。在看见寒烟翠微微一皱眉,裸着身子走出了浴缸,她居然感到了一阵失望。等看见她又提了一桶热水回来,心中又忍不住欣喜。热水哗啦一下倾倒在浴缸里。湘灵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一片白茫茫的热汽中,一尖儿高傲、晶莹的物事正耸在她眼前。
“舔吧。”
湘灵伸长了脖子,用唇噙住了它,眼睛被水面的热汽熏出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
☆、06
睁开眼睛,湘灵发现自己又是孤身一人。她想不起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却清楚记得唇上那柔软、微凉的感觉。朦胧中坐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微颤又从足底往两股之间蔓延过来,撩起了更加难以启齿的疼痛。
这些都是昨夜疯狂的证明。但她为何又一个人在这里,好像被抛弃了一样?可是就算被抛弃了,她又有什么怨恨的资格?想起昨夜求欢的话语,她就羞耻得无地自容。但若是迟迟不起,难免会引起旁人的疑心。她只好梳洗一遍,到走廊上去走走,孰料刚走出房门,便遇见了仆人们。
“禀王女,明日便能抵岸。”仆人说。
那仆人的眼睛里是不是少了一些尊敬?多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笑意?湘灵不敢看。胡乱点着头,支吾了一声,她将外衣裹得更紧了一些,假装有急事在身的模样,随便择了一个方向,匆匆走过去,心里却更慌——过昨夜的事情,自己走路的仪态是不是发生了变化?语调是不是自然?才走了没有几步,面前远远的突然又有一个人往这里走来。湘灵一眼便认出是武部尚论什岛夷参,来迎亲的那两名要员之一,心里又慌张起来,随手推开了最近的一扇门,装作若无其事地躲了进去。
“你来了。”
听见这声音,湘灵心底一惊。
这又是她最想听见,也最不敢听见的声音。屏风边上,露出一峰云髻,两股发钗。钗髻轻移,寒烟翠就从屏风那边走了出来。
湘灵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称呼一句,就看见寒烟翠向自己身后一笑:“武部尚论也来了。”
“属下见到王女神色匆匆,疑有要事。”
“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既无他事,那请让属下告退。”
“且慢。阁下方才走进来时,为何不叩门?”
“情急之中,一时失礼,冒犯了王后、王女,还恳请王后、王女原谅。”
“请我原谅?你又错了。你在外面的时候,又不知我在里面,哪里冒犯了我?但王女先你一步进来,这是你亲眼看到的。王者不在场,部下便擅自闯进王女所在的房间,这件事若让戢武王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听见戢武王之名,什岛夷参脸色一变,额上也冒出汗来。
湘灵见状,连忙道:“翠姐姐,武部尚论并无坏心……原谅他吧。”
什岛夷参悄悄看了湘灵一眼,眼神中却不再有先前的敌意和轻蔑。
寒烟翠淡淡道:“此事我暂且记着。你可以离开了。”
什岛夷参走了出去。湘灵的心还久久不能平静。几张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是寒烟翠递过来的。“你若看完,就烧掉吧。”
湘灵打开,看了几行,眼睛就不自觉睁大:“这是……”
寒烟翠坐在椅中,双目微闭,道:“碎岛和佛狱,永无和平的可能。我生在佛狱,为王前驱,这些事,只有带进棺材,也不能让别国得知……但我不能向你隐瞒。”她苦笑了一下,“形诸笔墨,本是多余,你只当我船上无事,聊做消遣吧。”
湘灵明白了,这几张纸不过是昨晚的后续。但是她已不再在乎那些了,只想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想再一次被她紧抱,抱成某一座孤岛上并生的两棵树,永世纠缠,教人分不清树上的果实是出自这一棵,还是那一棵。但寒烟翠却只是坐在那里,递给她这个手卷,兀自闭目养神。
“如果我不想读呢?”
“都依你。”
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寒烟翠,湘灵突然心有不甘。一闪念下,她将几张纸直接丢在了灯火上点着了。在寒烟翠睁开双眼之前,她就朝她的唇上亲吻过去。
“湘灵……”
寒烟翠的眼中只闪过了一刹那的惊讶,之后便陷入沉溺,重新闭上,下意识伸出手,去抚摸湘灵的金发,然后再一次将她拥紧。
只这一个拥抱,湘灵就几乎要掉下眼泪。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抹去。正如她们所乘的这船,一旦渡过云海便永无折返之日。寒烟翠也一定是这样的念头。就算心还想过欺骗自己,肌肤是不会忘记的。它比心更脆弱,一旦上瘾就再也无法戒除。
湘灵突然松开了唇。“会不会有人进来?”
“门我已锁上了。”寒烟翠抚着她的下巴,再次吻上去。
如果有人敲门呢?她们谁都没说,只是一味地唇吻交缠,仿佛分开便会死亡。
过去如何,前路又是如何,已无暇深究,也不必深究。因为国境已经毁灭在她们温热的唇吻间。细想在她们认识的时候,那东西就好像从未在她们之间存在过。但是谁会想到等回过神时那东西竟然席卷了她们身边的一切呢。如今天地间只剩下她和她,在船上,对那旷日持久的灾难进行一次微小的复仇。
除了两顿饭,和饭后在甲板上简短的携手散步,她们没有离开这房间半步。两位王女交恶的传言再也没人提起,或许是因为寒烟翠面斥武部尚论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船队。后来她们都累了,只能并肩躺在书房的矮榻上,听着走廊上的人来回走动,渐渐不再有任何声音,
寒烟翠忽然说,我们去甲板上看看吧。
湘灵点了点头。但她有点累了,只是从矮塌上坐起来,便不再动。寒烟翠轻轻笑了笑,吻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就俯身,居然把她横抱了起来,就这样往屋外走去。
“我还没有穿鞋呢。”
“这样正好,也不用走路了。”
湘灵心跳快了一倍。“如果被人撞见呢?”屋里尚且可以将门锁上,但若这副模样若被人撞破,只怕就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那就把他扔到大海里去。”
寒烟翠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的模样,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星星。但是隔着衣服,湘灵清楚地感觉到,寒烟翠的心跳明明也和她一样快。真是个逞强的人。
繁星满天。
“露水寒,坐在这里吧。”
寒烟翠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来,随手铺在了甲板的台阶上。
湘灵有些心痛:“会弄脏的。”
“没有关系。”寒烟翠将她轻轻放了下来,语调很轻松,“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弄脏了。明天正好换一身来穿。”
好在头顶的星光虽亮,却也照不太出湘灵脸上的红晕。
甲板上的冷风吹过湘灵□□的双足。湘灵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