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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总是两全的。高僧虽吩咐了不让日日相见,总还是有日子能见的,既是寺庙,没有不让拜佛的道理。再者,母亲只日日听着晨钟暮鼓就当是听着、见着女儿了。”
这席话说得李灵均宽慰不少,昔缘又向着惠儿说道:惠儿姐姐你是个好性儿的,总让着旁人。却不知世人都是那踩低拜高、欺软怕硬的,如今不比从前,你时时要记着,刚强些才好。
李灵均听了这话,眼圈一红,这孩子当真叫人哭笑不得,自己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性子,哪里就轮到被人踩高拜低的田地了?同惠儿相视一笑,惠儿看着昔缘应了声“是”字,李灵均又嘱咐了好些话才罢。
晴风跟了昔缘由府里角门出来,又从家庙后园的角门而入,沿着游廊穿过假山怪石,又转过一段复廊,择一条小径,径直穿过一道月门,便到了庙中了。来至庙中,慈心在禅房中念经,见一个身量纤弱、眉黑眼亮、皮肤白皙、穿戴不俗的姑娘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年岁大些的丫鬟,便知是昔缘和晴风了。
“昔缘见过师父!”昔缘恭恭敬敬地作了揖,晴风也跟着作揖,报了自己的名字。慈心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阿弥陀佛。府上既把小姐托于老身,老身必要好好教引。你们虽是带发修行,但也要守着清规戒律,可明白?”
昔缘又是作了揖,回说:“明白。”慈心命若影拿了两身儿新做的宽松轻便的灰色居士服来,交与晴风,说道:“小姐的闺名以后在寺中不可再用。佛法精妙,你又姓玉,既然来清修,总要还俗,也不必太过拘泥,便留了姓,法号就叫妙玉吧。”
晴风听了笑笑,心下想:“小姐取了这法号,更像个闺名了。”只听慈心叫了晴风与若影站到一处,说:“你们二人既是陪着妙玉修行的,随着你主子也结了佛缘,也得有个法名才像话。便叫妙尘、妙弘吧。”三人都谢过师父,回房歇息。
慈心先将些《太上感应篇》、《十善业道经》让昔缘来看,庙中只有四人,晴风照顾昔缘起居,若影本应是照顾慈心,只是慈心师父事事亲力亲为,若影倒是跟着慈心学了不少佛经。这里日日清清静静,日子久了倒是烦闷。
不几日,府中却是热闹非凡了。孙姨娘有喜了!嬷嬷、丫鬟们竟往沉烟楼来,磨低了两寸门槛。玉之仕更是欢喜,日日除了会友便是陪着孙姨娘。郑老太太若不是腿脚不便,只怕也是要一天来上两遭了。
李灵均这里却是越发寂寥,隔三差五便至蟠香寺拜佛,与昔缘叙叙母女之情。时日久了,李灵均也学起佛经来,在家中供了菩萨。玉之仕原本就是厌烦这些的,建了蟠香寺只是为着昔缘的病,不想这屋里也是终日烟熏雾绕的,越发不来这屋里了。
这日正是中秋佳节,玉之仕遣了小厮接昔缘回来,一家子一同用晚膳。李灵均自然欢喜异常,将昔缘拘在身边问长问短。昔缘虽则看着清瘦,身子却好了不少,举止言谈越发爽利。饭后,一家子在亭中赏月。李灵均摩挲着昔缘的头发说道:“今日就不必回寺里了。”
孙姨娘正在用补汤,一听这话便把碗递给贴身的丫鬟翠喜说:“姐姐固然是爱女情切,可……”
昔缘插话道:“母亲说的是,这天黑苔滑的,在寺中修了这些日子,在家住一日也不打紧,父亲说可好?”虽然孙姨娘已有身孕,昔缘也还是玉之仕心尖子上的肉,自然要留昔缘在家中。
孙姨娘变着法儿地撵走了昔缘,自以为如今更得了意,不想却连个话也插不上,一股怨气又是郁在心中。孙氏原是贫寒之人,不想也有了这做主子的日子,作践起丫头来倒更甚他人。回至房中卸妆时就拿了簪子戳在翠喜手上。翠喜跪在地上,抖着身子低声说道:“奴才有不是姨娘尽管教训,只是眼下动不得气,要保着小少爷的。”孙姨娘叹口气说道:“起来吧。为人妾室终究是低人一等。”
翠喜还跪在那里,说道:“向来母凭子贵,姨娘生了少爷自然就不一样了。何况,夫人是块木头,自然有姨娘出头的日子。只等小姐嫁出去就好。”
孙姨娘起身,搭着翠喜的胳膊坐到床上,道:“说得轻巧,这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刁钻古怪的,不是盏省油的灯。”
翠喜忙说:“凭她怎么厉害,都是要嫁人的。姨娘快歇息吧,今日老爷在太太那儿歇了。”便撒了帐子。
孙姨娘倚在枕上左思右想,还是哥哥给提的法子好,现在府中、寺中管事都是一人,两处搅在一起来来回回多少闲人两处瞎逛?分开了各自锁了门才像回事儿,省得她们迈顺了腿儿日日走动,看着心烦。寺中的大小房屋、园子另管了才妥当。
这蠢钝之人动起心思来倒叫明理之人还难招架,便是因着一个私字,孙姨娘一心只打算着自己这一房的事,想的主意、行的事无不是利己的,却打着顾全大局的幌子,叫众人听去又是有理的,因此求的事也便没有不成的。
孙财家的原有个妹丈名邢忠,无房无业的,日日求着孙财找个吃穿用度不愁的差事。孙财原本就看上了蟠香寺后园的活计,早就求了孙姨娘说情,只是当时没得应允。过了中秋一提此事,竟又允了。于是两家子人都搬到了这蟠香寺,做起庙里的管事来。孙财要照应两处,就住在了蟠香寺后园中,邢忠一家住在了寺里正房旁的内院里。
这邢忠夫妇二人都是空占着一个忠字罢了。有个女儿叫邢岫烟倒是生得清丽端庄。搬来那日昔缘见她穿戴素净,看着又有几分天资,便把自己的旧衣拿了几件叫晴风送过去。晴风不愿:“这衣服虽是旧的,可也没穿过几回。小姐逛园子的时候再穿。素不相识的,又是个下人,送她衣服也未必领情。”
昔缘斥道:“你越发有理了,哪那么多话?能逛几回园子?她爹娘是下人,她又没卖入咱家,况且与你我年纪相仿,终日在这里死气沉沉的,日后还多个玩伴。”晴风心里不情愿,又不好违了昔缘的意,出了门儿转手给了若影送去了。
岫烟收了衣服在身上比了试、试了比,倒不知穿哪件好了,折腾了半日,被娘老子斥责了几句,这才收起。母亲叫着捡了半日的菜,只管出神,忽然想起也该去谢一谢这小姐去。
☆、群芳扑蝶少女怀春 杯酒言欢玉冉定亲
岫烟瞅了个空子,收拾齐整衣裳来至昔缘房中,谢过后,这才近近地端详了昔缘,真正是穿着青衣也挡不住一段风流神韵!
素日常有人夸赞,岫烟时常叹着自己端庄娴静丫头命,如今看看昔缘的端庄,压了她何止一头?说是温柔如水,却又让人觉得昔缘周身的气韵俱向她压来,让她不敢喘息;她却又忍不住想多看看,往近走走,说说话儿,却又不知道有什么话可说。
邢岫烟虽是小门小户出身,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对于颐指气使的富家千金却原本是不屑的,见着昔缘不由得生出敬意来。
昔缘让了座,命若影倒了茶来。邢岫烟接了那精巧的杯子,不知是雕的何物,只捧在手里看了良久,又恐失了方寸,慢慢抿了两口,说:“这茶味道清雅,又很香甜。”
昔缘笑笑:“你倒是个认真喝茶的。”岫烟本是要问这茶的名字,她这么一回倒问不得了。又说了一会子闲话便听着她娘老子长一声短一声地吆喝起来了,心里难为情,红了脸,局促不知所措,于是赶紧拜别了昔缘。
自那日后,邢岫烟时常到昔缘这里来坐坐,慈心师父也不好太拘着昔缘,何况昔缘悟性又极高,些微研习就能将那经书背诵出来还能讲解一二。如今这庙里人多,慈心师父少管少问落得清闲。邢忠家的见岫烟有这府里的小姐青睐,又时常拿些个玩意儿回来,也就把姑娘小姐似的养起来。四五年的光景,岫烟跟着昔缘识字断文的,竟也能对上几句诗了。
在这寺里住惯了,反而没了规矩,连年纪最长的晴风也跟着闹了起来。
李灵均那日来寺中看时,却只见慈心师太,说是姑娘们往园子里去了。寻了半日,也不见个影子,惠儿眼尖,瞧见假山后花丛上头晃着些白纱,原来是这些个姑娘们拿纱做了网子追蝴蝶呢!
李灵均见昔缘和晴风、若影都穿着常服,鬓上各插着朵花儿,岫烟一抬手露出一个镯子来,像是昔缘先前戴过的。李灵均默不作声看着晴风,晴风、若影双眼不敢抬,只盯着双脚,把头上那花儿悄悄取下来。
昔缘将网子递在晴风手里,上前搀在母亲臂上问:“母亲怎么来了?”李灵均竖着食指在昔缘额上一戳,说:“再不来,你还不把这园子翻过来?这些年只说是有管家、婆子们拘着你们,不想越发没样儿了。来这里看你,一回比一回没样儿!”
这话是说给昔缘和两个丫头的,岫烟听着却不是个滋味儿,也不知道站在哪里好,只顾握着网子,昔缘瞧见了赶紧叫撒开,那蝴蝶扑棱棱都飞了出来,五彩翩翩的;昔缘又叫晴风撒开手,那些蝴蝶在眼前飞了一阵,慢慢散开,各自落在各式各样的花朵上,连李灵均都只顾呆呆地看着。
“好不容易抓了这些,怎么又放了?”李灵均回过神儿问道。昔缘抿嘴儿笑笑,说道:“一来怕师父责怪;二来,我们本就是扑了来近看看,这么漂亮的东西,母亲不也爱看吗?要是拘起来就活不长了。它们在它们该在的地方才更好看。”
李灵均笑说:“这些年让你在庙中修行,你这小嘴儿倒更刁滑了。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已放在你屋里了。再出来逛也好换上。”李灵均见这园里不少人来来往往,碰着几个脸儿生的,因又吩咐道:“只一样,再闹不能出这园子,在这园子也要挑个时候,别没了规矩。出来这会子,也该回去了。”
昔缘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福了福身子,说“是,母亲大人。”李灵均无奈笑笑,便回府里了。
昔缘别了母亲,回到寺里。翻了几页经书,顿觉没甚趣味,看看门外无人,师父屋里的灯也是暗的,于是掩了门,丢开经书,铺开纸、研了磨,顺笔写了几句:
水碧不见彩鱼跃,柳翠不闻雀鸟鸣。
醉心梦蝶忘庄周,春意阑珊与谁同?
昔缘写完便将笔搁在一旁沉沉睡去,晴风进来收拾时都不曾发觉。晴风给她盖了被子,细细看了两眼,这小姐已然从一个小丫头出落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姑娘。再有三四年,清修圆满了小姐也该嫁人了,只是不知自己将来是个什么归宿了。
晴风在这里浮想联翩,却不知府里早已给小姐定了姻缘。
晚间刚用过晚膳,惠儿见玉之仕进来了,忙起身回房告诉李灵均。李灵均淡淡说:“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只管去做你的针线,不必泡茶。”惠儿便退下了。
李灵均只顾抄录佛经,玉之仕自去倒了茶坐下,开口说道:“这么晚了何必劳神,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李灵均却头也不抬,气定神闲在那里抄录,说:“有事你说便罢。”
玉之仕边去挑了挑灯芯,边说“今日与几位老友小聚,扬州知府冉儒也在,你可还记得?”
李灵均细想,似在两年前见过,问道:“可是世交的冉家?当年老太太过大寿来过的。那时候可还是在苏州供职。”玉之仕笑说:“正是。那你也定然记得他有一子,同昔缘年纪相仿,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