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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在正房。只是到了年下,还不见好。
日日看着郎中出药草进的,孙氏心下想:治不好这小祖宗,只怕是连个安生年都没有。早听小丫头说有人算过,这昔缘要养在庙里才行,只是这太太老爷没一个信的,如今这般情状,该有个人提点才是。于是登门进了正房,看了看卧床的昔缘说道:哎呦呦,越发瘦了,姨娘都心疼。又转向李氏说:“太太也得想想其他法子才好。不如,请个高僧看看。”
玉之仕道:“什么高僧,不过是些个江湖骗子罢了。”
李灵均摇头道:“吃药也不见好,试一试也好。”李灵均原本也是不信这些的,现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罢。
玉之仕应声说:“也好。”说着便叹气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亲,能评论评论吗?吐槽一下也好……
☆、趋福避祸建家庙 不度佛缘度尘缘
且说玉之仕前脚才出门,孙姨娘就拿了一件豹裘打发一个小厮跟了出去。这小厮立在门口,估摸着玉之仕走远些了,才加紧脚赶了几步。
还没走出多久,玉之仕就见一个叫富贤的小厮跟了上来,于是停住脚问:“不好生在家伺候夫人小姐,你跑出来作甚?”富贤忙的递上豹裘说:“孙姨娘怕老爷受寒,叫我送了这件大衣来。”玉之仕看都不看一眼说:“好好儿的天气,哪里就用穿大衣了,快回去吧。”说着要往前赶路。小厮急说:“爷,追了您这半日,都到这里了,我就跟着您吧,这大衣我先拿着,您冷了再穿。”
玉之仕无心跟富贤多嘴,一言不发接着大步流星地赶路。富贤就一路小跑地跟在了后面。待要走到原先来过的庙时,却又停住了脚。
从前这里的一个高僧给昔缘瞧过,说是昔缘要想平安一世,必得落发为尼。玉之仕当即赶了他出去,如今再去,实在拉不下脸来。
富贤看玉之仕站了半日,说道:“老爷,不如先回家去改日再来?”玉之仕正没处撒气,踹了富贤两脚说:“小姐哪有那么些时候耽搁?没用的东西,还在我眼前作甚?”
富贤护着豹裘缩着身子挨了两脚,磨磨蹭蹭要往回返,稍离玉之仕远些了又说:“老爷,如今也只好乱投医了。小的倒是知道城外有个寺庙,香火很旺,别人都说是极灵验的。不如咱们去请了那里的高僧瞧瞧?”
玉之仕沉思了片刻说:“你可认得路?”富贤当即喜得裂开了嘴儿:“认得,就是有些远。爷在这里等一会子,小的去牵匹马来。”说完一溜烟地跑了,没多大功夫就牵着马过来了。
一路上,富贤说些笑话儿逗乐,到庙门前的时候说道:“一会儿高僧说什么老爷可别急眼,等他都说完了问详细了,再说什么也不迟。”不等富贤说完,玉之仕就进了庙门,富贤赶紧拴好了马跟进去。
这庙里香客还真不少,不是初一不是十五的,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富贤求了一个小沙弥,见了大师。
这高僧白须飘飘,看似个有些道行的。高僧应了要求扶乩,得出几句诗来:
蕊花宫里孤芳傲,频添半生相思愁。
青灯在旁翻经卷,两段俗缘锁金楼。
玉之仕问:“这话,何解?”这和尚不过又是说些让昔缘早入佛门的好处,只挑着那“青灯在旁翻经卷”一句来解,玉之仕因问这末一句何解,高僧捋捋长须说:“这,后来自然有小姐的归宿,必是要大富大贵的。”
玉之仕心下想:这老头,必又是个顺嘴胡诌的。因又问:“既已出家如何还能大富大贵?”高僧回说:“这出家是为着小姐的病,自然不用真出家。施主只将小姐寄养在庙中,日日抄经打坐即可。”
富贤插话道:“我家老爷就这么一个爱女,寄养在庙中岂不委屈?”高僧沉吟片刻说道:“施主看这样可好?在城中建了家庙,请上一位师父,一来小姐在家庙带发修行,与出家是一样的,也全了你的爱女之心;二来,奉神佛、供先祖,也是一件无量功德了。只一件,既是清修,家人也要少打扰为好。佛家讲七伤、七报、七佛、七方便、七觉……小姐也总要修够七年才好。”
玉之仕听了有理,又细问了这庙该建在何处、占地多大、除家祖外所奉哪路神仙等等便欢欢喜喜回家安排诸事了。
晚上,玉之仕还是在沉烟楼歇下,孙姨娘看玉之仕是面有喜色,心里便有了八成把握,就把这建庙的活儿求了给自家兄弟孙财了。第二日便找了工匠绘了图纸拿来等玉之仕示下。这图纸上,过了正门,北屋佛殿,东屋禅房,绕至后面有正方三间,东西耳房各两间,又有禅房数间,后头又有一处小院,西侧是一个园子,园子当中一段曲折复廊,东廊临山、西廊邻水,漏窗无数,风情各异。这潭绿水当中又有一座石舫,两段曲桥各通南北,南边一条小径,走去便又是一个园中小园——便是暗香园,尽些奇花异草。真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他种种,暂不细表。这园子与玉家府院相连,中间一条小道,两头各留了穿堂门。又在东西各留了角门,方便下人进出。
一时间,府里忙着建庙修园,李灵均吩咐下头的人采买工料、动土建屋都要小心行事,好在庙园都修在自家府院后头,不与外人相邻,倒也便宜。
眼看工事将竣,母女分别在即,李灵均却同往常一样,晴风倒是伤心不解了。一个人嘀嘀咕咕好一阵子。
惠儿早看出她的心思,把她拉到一旁说道:“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我看你你不过是怕小姐不在府里闷得慌,如今只怕把你分到庙里去,倒比府里还闷上十倍。”
晴风倒是高兴起来,问:“我能陪着小姐去庙里?”
惠儿噗嗤一声笑了:“你也不想想,小姐年幼,跟前能没个贴心丫头怎么行?便是没人让你去,换我是你啊,早一剪子把头发绞了求老爷太太去了。”
晴风当真翻箱子拿剪刀,边说:“绞了头发有什么打紧,我这就去。”
这么个机灵人,竟是个实心傻子,惠儿笑着拦住说:“太太自然有了周全打算,我不过说句玩笑,你急什么?庙里少了谁也少不了你。”
“你们别只顾闹了,好些事等着做呢。”
二人听见声音,安静下来,晴风蹑脚往外找昔缘去了。惠儿掀了帘子进到里间,李灵均背过身子坐着看窗外,侧边一面小镜映出一张脸来,珠泪暗流。
惠儿拿了帕子给李灵均,自己也不由得落起泪来。
李灵均道:“本来好了,你又何苦进来招我。”拭了泪对着镜子看看,随手打开妆盒取些脂粉扑了扑,惠儿细看看,又用手匀了匀,说:“好好的,何苦大费周章让小姐去受那个清苦呢。太太又不是迷信的人。”
李灵均叹气说道“我自然是不愿意,你也看出来了,他待我不如从前了,”她强忍着笑了笑,却又泛出泪来,“李家也不比从前了。让昔缘日日守在跟前看在眼里倒不如让她清清静静的过自己的。”惠儿听了这话也不免跟着心酸,不知如何劝说。
李灵均笑说:“这倒不是要紧事,只是上回他来闹了一遭,我心里觉着不安定,不能给小姐谋个好前程总要给她谋个平安清静。将来能万事顺遂便罢,若有不测,有这么一个身份,或可保命。”
那日的事惠儿倒是一眼没瞧见,却不难知道个端详,说道:“惠儿看琮……他倒并无恶意,不过是念着旧情来瞧瞧罢了,太太多虑了。”
“是我多虑最好不过,”李灵均道,“你记着,此后无人问起最好,若是有人问起,小姐是去外祖家养病了。女孩儿家,还是养在深闺,少些名头才好。”
惠儿不解:“只是,这人多嘴杂的,哪里能不透风出去呢。”
李灵均道:“如今咱们不过是普通人家,昔缘在庙里安安生生地清修,若没人问起别的房里还能去哪里多嘴。便是有人多嘴,只要咱们说定了别人也不过是瞎猜疑。”
惠儿又问:“小姐清修,又不碍着谁,何必鬼鬼祟祟呢?”
“女孩儿家,父母健在,好好儿的做什么姑子,让人听了没得添些闲话。”还从来没见过自小养在庙里清修的小姐,诚心礼佛虽是善事,可让别人听了去于将来昔缘到议婚年纪恐怕并无益处。
“那,沈家呢?咱们也大可不必瞒着沈家,一来小姐的病还是沈老爷看着放心;二来,惠儿看着沈家公子跟咱们小姐投缘,倒是一对儿呢。”惠儿还是那杏眼丹唇,守着黯然了双目、瘦削了脸颊的李灵均,从来没操心过自己的归宿,尽想了别人的姻缘。
李灵均叹口气,自己也不是没这个打算:“只是,谁愿意要一个药罐子做媳妇?何况她们也大了,总见面生出些事来反倒不好,不如等到了年纪再议此事。”
“是。”惠儿看李灵均气色好些,便放心出去了。
说起沈知愈来,便想起他那一双弯月眼,别说是他的娘亲沈夫人,自己看着这孩子也是疼。有这么个儿子在身旁,便是什么烦恼也能消散。只是,怕自己再无子嗣缘了。
这玉家如何请了慈心师父并一个身量不足、年方7岁的小姑子,这是后话。且说孙财得了这个好彩头,正是喜不自胜,早就托人买了几样上好的香料来谢孙姨娘。一进门孙氏正在镜前描眉打鬓,见了孙财进来,也不让座,只说:“这回称了你的意,我可再不能帮你了。”
孙财递了香料过去,一脸堆笑:“妹妹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不帮衬着哥哥谁帮衬?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者,你就我这么一个哥哥,哥哥好,你不也有个依傍吗?”
孙姨娘打开闻闻那香料,不似先前那般板着脸,说道:“劳你还记挂着。”顺手把香料收在妆台前的盒子里,又说“还杵在这里作什么?既接了这个活儿,就得好好干着,出了什么差错,连我也不用活了。”
孙财赔笑道:“哪里就论到死活了?能出什么差错?只是,妹妹也总要有个儿子才好,怎么总不见有喜呢?这老爷看着也倒年富力强的,莫非是年岁……”
听得这话,孙姨娘登时沉下脸来:“呸!你一个做哥哥的,也好问妹妹这种话?这里也真不能多留你,要灌上两碗黄汤,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来。快离了这里吧。”孙财听了这话说道:“我这也是为着妹妹。”讪讪地出去了。
☆、母女暂别昔缘入家庙 机缘巧合岫烟登雅堂
孙财虽成不得什么大事,妹妹给求来的这个差事还是当得极好的。入夏的时候,家庙的大小院落、园中的一应事务就都齐了。不知是气候所致还是这神佛庇佑,昔缘的病竟也好了大半了。新请的师父慈心并一个叫若影的小丫头都搬到了寺中。
房中一应陈设都置办了新的。李灵均又命惠儿将昔缘素日爱用的一些东西放在箱中,自己又看了半日,才放下心来,命小厮送到寺里。又拉着昔缘说了好些话,如何尊师、如何礼佛、如何惜身,说着又险些淌下泪来。
昔缘虽自小是娇养惯了的,却说出这话来:“母亲不必忧心,不过是隔一个园子罢了,虽是住在寺里,又不是出家,更不是生离死别的,不过清修几年,一来治了女儿的病,二来女儿也能日日在神明面前为父母祈福,总是两全的。高僧虽吩咐了不让日日相见,总还是有日子能见的,既是寺庙,没有不让拜佛的道理。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