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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来。本想容她歇缓一会子再慢慢道来,岫烟却只轻描淡写说薛家已另择了别家千金,他们两家早退婚了,自己双亲俱亡,无依无靠,若不是遇见他,只怕就要到沿街乞食的地步了。
真是忽喇喇大厦倾,片瓦寸土之下不知都有多少悲事,冉竹生替她伤心,可也不过是送她些银子的情分,无亲无故的,再无从帮她。他便将身上所带银子俱拿出来放在桌上,道:“姑娘且在这里住着,银子我让人再送来,好让你有个盘缠去寻亲戚。”
邢岫烟挣扎起来,一步一晃地走去慢慢翻开自己的包裹——便是先前售卖诸物,哽咽说道:“连自己的亲爹娘都指望不上了,我还能投靠什么亲戚?”拿出帕子来擦泪,强笑道:“我也不能白受公子的恩惠,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可公子拿着,也让我能安心些。”
冉竹生又瞧见扇子,拿起撒开,一看,这扇面的花儿,扇骨的雕刻都是同他那把一模一样的!只这一把没有抄录的词。自己这把扇子并不多见,做工是江南的,在这里更是少见,便问:“这扇子姑娘从何处得来?”
这便对了!
岫烟知他心里记挂妙玉,如实回道:“妙玉师父赠我的,她说,她说……”
冉竹生见她吞吞吐吐,急问:“她说什么?”
她却是低头儿红了脸,小声道:“妙玉师父也是浑说,她说,这里头藏着我的姻缘。”苦笑几声又道:“估计她也不过是安慰我罢了,一把扇子,变卖了度日才是正经。”
想必她从前是念着自己的,才费尽心思做了这把一样的折扇,如今都送了人,心里头,再没自己这个人了。
不提还罢,一提起妙玉,冉竹生便又失神恍惚的,不愿说话。
岫烟见他沉默,又是珠泪点点,慢慢道:“若是公子有难处,还请公子帮岫烟寻个大户人家的营生,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洒扫庭院岫烟都会。如今岫烟能信得过的,也只有冉公子了。”
冉竹生应下来,只安慰她好生休息便只拿了一把扇子走了。
本应是顺手相帮,给她谋个去处此事便了了,却没想到,不出两日,沈如盈扑风捉影地知道了一星半点,只恨他将自己晾在家里也罢了,想是心伤未愈,自己委曲求全,总有好的一日,没曾想他竟在别人身上留起心思来!
沈如盈自小是说一不二的骄纵的脾气,因此事便闹了起来,既然他无情义,自己也死了心,礼义廉耻长幼尊卑俱不放在眼里,吵得公婆烦恼,吵得人尽皆知!冉儒也只当他在外藏了红颜知己,几番训斥,冉竹生无力辩白,心力交瘁,算是被逼到了绝处。
再说邢岫烟,却是温柔解意,几次三番强拖病体要离开此地,不愿再给他频添烦恼,倒让冉竹生心里过意不去,叫个姑娘背了坏名声,毁了人家清誉,叫人家以后如何嫁人?也便索性担了这名声,从父母之命收她做了二房。
邢岫烟欢欢喜喜,以为自此便圆满了。却不知那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
☆、因情关切因情乱 错知他事错失言
一月之内连娶两房,本是美事,冉竹生却是焦头烂额。
若不是邢岫烟隐忍,府里只怕更要鸡犬不宁了,冉竹生暗自后悔,但木已成舟,便成日只想躲到清净地方去。好在天遂人愿——琮王爷受命往瓜洲去督案,只还缺个帮手,有心提携冉竹生,冉竹生想都不想便应了下来。
没想到出发之时,又恰逢贾氏一族要被押送原籍,倒赶在一路上了。都是素日的友人,冉竹生骑在马上,见前头衣衫褴褛的,如坐针毡,不敢快行半步,只等熬过他们走了岔路。王爷许是年岁大了,也是走得慢慢腾腾,二人便闲聊起来。
冉竹生见琮王爷总是郁郁不欢的神色,也不敢直接问。前头总有人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如厕的,被骂了打了,依旧是不消停。王爷“哼哼”两声道:“不到乌江心不死的东西。”
冉竹生也不知该如何对答,又赶了几步,因马儿在泥水里失蹄,他险些跌落下来,只是自己有惊无险,倒将身上一个物件掉了出来,便下马来取,是一枚荷包。他忙打开取出玉坠来看,所幸完好!
琮王爷看在眼里,问道:“什么好东西?”
这又不好藏着掖着,他便道:“不过是个两个坠子。”
琮王爷是什么人?惯爱这些风月故事,便要来看,道:“这样好的玉,怎么做了坠子?”这玉通透洁净,从前倒得过这样一块大的,赏了人。又笑问:“你这样贴身戴着的,是哪位夫人的?让另一位见了只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冉竹生含糊答道:“王爷说笑。”
看了这东西,琮王爷这心思更浓,骑马走着忽然说:“你说,若是你要找的人不见了该如何是好呢?”
冉竹生只当他是说若有人犯跑了该如何,便敷衍笑说:“别说人,便是一只鸟也没有王爷找不见的。”
琮王爷却认真道:“可这人滑得很,寻了一年仍旧是没踪影。”冉竹生心下暗暗思忖:还没听过在王爷这儿挂了号的逃犯,又随意道:“鸟归巢人思乡,也正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寻终究是能寻得的。”
琮王爷叹气道:“可这是个没庙的和尚啊。”
也拿捏不准这王爷说得什么谜,冉竹生笑说:“活在世间,总有牵挂之人,他总有放心不下的东西不是?若是寻仇人,便先困住他牵挂之人,自然不难寻;若寻恩人,便将他放心不下的好好安置了,他心生感激,也自然会现身。”
冉竹生说得不无道理,琮王爷仍是只顾摇头。此刻忽又听得前面吵嚷,琮王爷恼怒,便蹬马赶了几步,冉竹生不得不跟了上去。
二人走近才知,原是两个问路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后生,一个病歪歪十几岁的孩子。冉竹生心下为他们捏把汗:真是不懂规矩,问路问到这里,没得找一顿打。低头仔细看那孩子却不禁念出来:“玉少爷!”
这病歪歪的孩子便是玉劲风!跟着的,是从前的小厮,富贤!也不知他们历经多少周折走到这里了!想是实在为难,才敢跟他们问路!冉竹生当年去玉家提亲之时,见过玉劲风,虽过了好些年,可这孩子还是从前模样,倒一眼认出来了。
琮王爷年岁大了,耳朵却好,尤其是听见带“玉”的字眼,忙问他:“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冉竹生自悔失言,想他们隐姓埋名才逃到此处,若是说出他身份必然又祸端。若说是认错了人,王爷只怕不是好骗的。冉竹生正为难,可谁知玉劲风却是个心里没数的,富贤不及拦他,他认出冉竹生便如见了亲人般赶上来,直喊“冉公子!”
完了!冉竹生心下想,玉将军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现在,不认也不行了。锁住双眉不知如何对答,那玉劲风却又道:“冉公子不认得我了吗?家父原是左龙武玉将军,我是……”富贤见气氛不对,忙将他扯住。
完了完了,底儿都倒得一干二净!这也怨不得自己了!冉竹生只好道:“这是苏州玉家的少爷,玉劲风。”
话音未落,忽听得琮王爷哈哈大笑起来。果然,王爷吩咐手下将他锁起来,连富贤一同绑上。玉劲风吓得没了魂儿,颠三倒四求了半天,又将父母如何死了,自己如何辛苦来到这里,如何得了信儿来寻姐姐玉昔缘俱说了出来。
琮王爷听了更是大笑,让人给他们松了绑,命他们一路跟着,若敢逃,便还将他们遣回崖州去。
冉竹生纳闷,琮王爷笑道:“你可知我要寻谁?我要寻的正是他姐姐!”
原来这琮王爷自救了妙玉出来,见她花容月貌,与李灵均形神皆似更甚一筹,心里便一直没放下,只因她是个姑子,要娶了她好说不好听,一时耽搁,再想找她时,却不见踪影了。可越是找不见,这心里也便越是放不下了。
冉竹生不解,吞吞吐吐问道:“这,王爷找她做什么?”琮王爷却是脸泛红光,大笑道:“寻见了你自然知道。”
冉竹生忽觉背后一凉,看出王爷心思来。这老王爷是动了春心,忽想起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不觉心中作呕!虽然未曾见过她,可这些年却总同她有些瓜葛,倒似躲不开,乍一听心里不禁疼惜起来,那玉昔缘还小自己一岁,上回好容易躲了一劫,一个如花的姑娘若是落在一个年逾五旬的老叟手里岂不是没有活路了!冉竹生这么想着便责怨起自己来——自己无意搭了这条线,倒不是救了她而是害死她了!心里气愤又惭愧,忧思重重,及到瓜州渡口更不自在起来,生怕见了玉昔缘,一是心虚自己害了她,二是,不忍看她坠入火坑。一路劳顿又肝气郁结,竟致病了。
虽则拖着病身,冉竹生仍是曲意催王爷早日回京,只暗暗盼着玉昔缘早过了此地,杳然无踪。玉家只此一脉了,琮王爷却料定玉昔缘定会来或者已到这瓜州渡口——打听人再没有比这里方便的。案子了了也是仍凭谁催都不肯就走。冉竹生等在此地忐忑不安,心里想等到有实信,好也罢坏也罢;可又怕见了她,自己没脸面对她。等了数日,实在难捱,便找了个托词先回京去了。
☆、瓜州渡口陷泥淖 一舍清白为鸳鸯(上)
这里是布好了“阵”,妙玉却浑然不知。冉竹生回京时一路留心,未见有年轻姑娘独行往南的,也便作罢。
妙玉自同晴风亦尘分别后,一路南下,或坐车或骑马,身边无一亲朋,每到一处便留宿几日,好寻玉劲风的下落——本想在京城等他,只因慈心师父圆寂才改了行期。行至瓜州渡口,已是人困马乏,索性将养几日再往南走,妙玉便寻了一家干净客栈进去了。
一进门,小二看她是个带发修行的姑子,虽然生得好相貌,又有些气度,可终究怕她把住店钱当布施化了去,便不愿她进门,只道:“客已满了,得罪。”
妙玉斜睨他一眼,见惯了众生相,倒也不气恼,寺庙里去送布施多少金银都肯舍进去的香客在外头只怕见了和尚尼姑都是绕着道儿走的,生怕被化去一个子儿,或是因为神明不在眼前,行了善无人无神得见,岂不白白散财?只说:“住三日,上好的房一间。”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在柜上。小二失了颜面,不知如何应答,坐在里头的管账先生笑道:“巧了,才刚有人退了房,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楼上请吧。”
小儿弯腰侧在一旁抬手指路,妙玉也不答言,往楼上去了。进了房里还算规整,要了些素菜并一壶酒让小二送进来,自拿出一双玉筷又一个琥珀杯来用。
妙玉虽然闭紧了房门,仍是听得楼下吵吵嚷嚷的。楼下大堂是茶馆,有这住店的,也有专过来喝茶的。此刻正议论着官衙的闲事,说是这几日有从京里押来的一从人犯,路过此地休整,暂押在县衙大牢里了。
一人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又一人答道:“都是贾门家眷,要发回原籍,他们刚进城时,我恰路过,公子小姐的,俱落魄得不成样子了。可惜可叹呐。”
“有什么可惜的?他们素日过惯了好日子,如今也该受受罪了,风水轮流转,他们倒了,兴许我们能有出头的日子。”
众人笑说:“再倒十个贾家也轮不到你有出头之日,大字不识一个也便罢了,还尖嘴猴腮一脸麻。”
那人分辩道:“一脸麻怎样?瞧那些公子小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