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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昔缘见二人交谈起来,又不知与晴风同行这男子的底细,亦不知他知道自己多少底细,生怕出了岔子,强拉晴风过来,接话道:“这位是梅公子。在下妙玉。”
亦尘自然知道她们的底细,自己的妹妹住在庙里,自己对府中的人事自然要打听得一清二楚,何况还有一个快嘴晴风。此刻见昔缘以“妙玉”自称,也不便多言,只道:“在下亦尘。”
晴风也管不得他们说些什么,只顾拉着昔缘,道:“你们二位且去吃茶,我们该回去了。”
冉竹生道:“这位姑娘说得是,咱们不如去茶楼小坐,你们常在庙里拘着,既出来了赶着回去做什么?”他心里只恨这二位出来的不是时候,本就难得见一面,现在只怕要四人同行了,还能好好说什么话。
亦尘笑说:“这一身的酒气,只怕回去了也被打出来。”
昔缘一听,忙往后退了两步,微微低头闻了衣衫,却觉不出味道。晴风想想,此刻回去撞上慈心或者太太必有一顿重罚,索性晚些,或可找个地方给昔缘换了衣服也好。四人便进了一家茶楼,挑僻静地方坐了。
冉竹生同亦尘都是自己带了茶叶的,一个是浮梁禄合茶,一个是白叶寿眉茶;昔缘听了,觉着没甚趣味,另要了普陀云雾茶,单剩下晴风,道:“偏你们一个个是难伺候的,拢共四个人,便要烹三壶茶,我今儿也不能亏待自己,索性喝个够。”想了想便要了君山银针。
几人心思各异,冉竹生同昔缘都是害怕说多了露了身份,亦尘见他们古怪,也不能多言,晴风见几人大眼瞪小眼,干喝茶不说话,便道:“好容易出来坐坐,闷声闷气的,倒不如回去。”
众人尴尬笑了,昔缘道:“那你倒是出一个不闷声闷气的主意。”
晴风道:“你们都是文人雅士,既然品茶,不妨作个诗,我在一旁看个乐。”
三人点头,昔缘道:“既如此,你也不能闲着松快,去找纸笔吧。”
文房的东西,店家能有什么?不过是平时记账用的东西,晴风去借了来,又给了店家些银钱,自己不识几个字在一旁坐下又喝起茶来。
冉竹生笑道:“既然是晴风姑娘的主意,那出题限韵自然也该姑娘来。”
晴风快嘴道:“我倒是想出个题为难为难你们,可惜没有那好命。你们呢,也不必拘泥,就写这茶水就好,想到什么写什么便罢了,不过作个诗,何苦再讲究什么题什么韵的为难自己?你们这些酸腐人也不知哪里那么多规矩?”
昔缘亦尘笑笑,冉竹生被呛白这一通,也不多问了,几人各拿了纸笔来,不多时便都成了,冉竹生誊录出来,四人凑在一处同看。
浮梁禄合梅
远山近露错相行,纤指翻飞如织新。
寸风寸火犹思虑,一叶一芽尚余温。
绿水悠悠好颜色,唇舌回甘苦味沉。
一品浮梁忘所有,不觉春梦空余痕。
白叶寿眉亦尘
滋味恬淡水如清,随风随雾任飘零。
碎豪一盏心怀满,最是逍遥最有情。
普陀云雾妙玉
茶花簇簇如细眉,千娇百态媚如丝。
不知历经九重难,方成一缕香如谜。
最惜活火分茶时,碧绿沉浮幻新奇。
只留清香不留骨,终成一捧散花泥。
亦尘道:“好一个只留清香不留骨,姑娘这一句就把我们比下去了。不愧是……”
昔缘忙道:“承让!要说潇洒当推白叶寿眉!”
冉竹生心里也是喜欢昔缘这首,笑说:“这么说来,我的竟是一无是处了。”
昔缘又看了看,笑说:“你啊,只怕是书读得比我们多的缘故,写出诗来啊,同你的茶一样,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觉着差些滋味。”
几人说说笑笑,不经意冷落了晴风,这丫头的脾性本是风风火火的,只是今日有亦尘在,此刻见他们谈笑,心里不免泛起酸来,道:“三人作诗,单你写得最少。众人都有名姓,单梅公子你只写一个姓,是我们不配看你的名字不成?”
亦尘淡淡笑笑,也不答话,冉竹生却是不知怎么答,自己胡乱起了个名字,觉得难为情,不愿写出来,昔缘听她这么一说,想起自己曾打趣这名字,忽觉“梅公子”是记着此事难为情才不写名字,便掩口笑了。
“你们皆是能文能武的,偏我是个没用的丫头,你也不必笑,我是山村野夫,惯是由着人笑的,只是在外面,到了儿,我是你的丫头,笑我可不是笑你?”晴风越说越生气,脸都红了,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众人都愣了。
昔缘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什么你的我的尽管浑说,我是笑他的名字,何曾笑你?也不知你是瞎分证什么。”
没成想这几句话说得晴风越发疯了:“你们都是主子,人人事事都是你的,我是个丫头,能争些什么?”
这丫头是怎么了?昔缘只怕她说漏了嘴,忙起来道:“师姐想必是喝酒喝糊涂了,天儿也不早了,咱们也该散了。”
师姐?哼,晴风在心里冷笑:你出来偷偷见人,还只管拿我当幌子。越发气鼓鼓的,也不说话。昔缘跟二人道了别,晴风便一人先往出走了。
冉竹生亦尘是莫名烦恼,二人又不相熟,一个是俊朗书生,一个是尘世侠客,也便无话,又坐了会子便散了。
☆、主仆夜话 惺惺相惜
且说昔缘一路追着晴风回到蟠香寺,顺顺当当进了门,所幸无人看到。只是蟠香寺虽然清静,二人出去两个时辰怎么能无人知晓?自然是有人瞒着!若影是早瞧见的,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是曾帮过她们的,所以不敢声张,只在慈心那里瞒着,直到见她们都回来了才放下心。
晴风进了门还只顾生气,昔缘缓缓道:“你今日说话夹枪带棒的,为何?连在外人跟前都不给我脸面。”
“什么外人,分明我是外人!”她冷笑道。
“说的什么糊涂话?”昔缘不解,晴风也是见过“梅公子”的,今日这般情状却是出人意料。
晴风说着,竟滴下泪来:“我哪里是糊涂话?分明是你装糊涂!众人跟前你都是主子,什么都是你的,连我好容易出去一遭见见他都要被你占了去。”
昔缘这才明白,原是为着他!自己连这人名字都还没记真切,说的话也不过三五句,倒打翻了好大一坛子醋!“素日里是个没心的,今日多起心来倒比比干只多不少。”昔缘自去换了衣服,也不管她。
晴风哭了一会子,细想想,不过是自己无理取闹,自己找亦尘费了不少周折,见了面他又淡淡的,便把气都撒到昔缘这里来。
“他有什么好?至于让你跟我论上外人不外人的?十数年的日子比不上他几日。”昔缘见她哭得伤心,丢了块帕子给她。
“他又有什么好?”晴风问。
二人愣住,又不禁相视笑起来。
忽听见一声“都这会儿了怎么还不点灯?”原是小丫头跟着李灵均来送膳食!晴风一眼瞧见昔缘穿过的那身儿衣裳,赶紧起身往箱子里藏去。
“母亲怎么来了?”昔缘问。
李灵均坐下,道:“我来不得?天气凉了,看这屋里可缺什么,你们一天天只顾胡闹,正经事却不筹备,也不知道回府里拿东西。”抬头看二人却是慌慌张的,晴风眼圈红着,细闻,似乎有酒气,便向昔缘道:“你过来。”
二人觉出太太的心思,昔缘不敢上前,磨磨蹭蹭要往前走却被晴风拦在后头,她扑通跪下来,道:“晴风犯了错,求太太责罚。”
“你可是纵着小姐吃酒了?”
“不是,是晴风偷偷吃了酒,小姐正为这事儿生气呢。”晴风说起谎话来还是鬼灵精,伶牙俐齿不打磕绊。
“若是如此,自然该罚你,不过说你几句怎么还哭天抹泪的?”李灵均知道晴风素日不是这样人,便是打一顿都少有泪的。
“太太看差了,我何曾哭过?倒是要把小姐气哭了。”晴风笑说。
“罢了,我也管不得你们,这里自然该师父管你们。只是若把小姐带坏了,我可不能饶你。”李灵均站起身来,天儿晚了,不能多留。听晴风说“晴风知错了,再不敢了”也不说什么便准备出门,转身间却无意扫见箱子上暗沉沉的一团东西,细看像是件衣裳,心里疑惑,她们何曾有过这样的衣裳?快步走过去开箱拿了出来,竟是件男人衣裳!干净齐整,香气又杂着酒气!
原是晴风慌乱间没藏好,这瞎话可怎么圆?李灵均松手,衣裳滑在地上,紧盯着二人看。昔缘双膝一弯跪在地上,罢了,索性说个明白,早晚的事,这也算是水到渠成的机缘。
“太太别多心,我素爱玩闹,新做了这身儿衣裳就为着能出去方便,今日偷出去吃酒才上身儿,不想,就让太太撞见了。”晴风跪着还未站起来,又抢先说道。
李灵均不信,问:“在府里好好的,什么没有?用得着出去吃酒?你又没什么亲戚在苏州。”
不说些“真事儿”大事儿只怕是瞒不住太太的,晴风想索性豁出去了,横竖自己也是这心思,便道:“太太说得对,原先没有,现如今有了!”
李灵均看这丫头神色坚定,便等她说下去。她抬头看看,磕了一个响头,道:晴风偶然结识一位侠士,心里属意于他,求太太成全!”
李灵均厉声说道:“哼,我当是什么?你可是当我这些年越发糊涂了?随随便便编个瞎话儿就来糊弄我?”
“晴风不敢,这人太太也认识。”
“谁?”
“他救过咱们的命,太太还赏过他东西。”
李灵均似乎依旧没有想起来,晴风又说:“太太可记得咱们从京里回来的时候路上遇险,有个少年侠士搭救咱们?”
“他?”李灵均惊讶无比,多少年的事情了,他们二人怎么能相识相遇?
“正是!晴风打小跟了太太,如今遇上了他,虽则清贫,可知冷知热,晴风终究要找个依靠,求太太成全!”晴风说着又是磕了一个响头。
这些话,别说李灵均,昔缘都听得吃惊不小!为着她的事,倒扯出晴风的姻缘来。难怪晴风今日行事古怪,听她说这些话一则是为了帮自己,二则句句真情流露!如此用情至深又光明磊落,自己心里不由得羡慕,若是此刻自己说了“梅公子”的事,不知又如何?
李灵均问:“你说得可是真的?”眼睛看着昔缘。
“晴风若再有半句假话任凭太太责罚!”
李灵均心里忽然一怔,自己到底是要听什么话?这丫头说得真真儿的事儿,自己心里却总放不下。晴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下的事没露出一点儿行迹来,昔缘若是有什么心思,自己恐怕一样是两眼摸黑。只是如今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都大了,自己连个丫头都管不住了,叹口气缓缓出了门。
二人站起身来,昔缘欢喜,忙问:“你倒是快说说,他到底是谁?你们几时认识的?”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倒是情投意合,我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晴风没好气说道。
“那你方才……”
“还不是为你?不然太太怎么信?”这丫头依旧是带着火气。
纵然是有气,可还是护着自己,这么说来她可怎么办?昔缘道:“太太若是真答应让你走呢?”
她倒越发坦然了:“那有什么?离了玉家门我还不活了?大不了我死皮赖脸跟着他,我就不信他是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