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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良人,但从未对她食言,值得她信赖和等待,即便用一辈子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唯有自我才是通向自己的桥与路
☆、舍断
“怎么又瘦了?”
这一年有太多话要说,到了面前,就只剩最简单的寒暄问候。
他要将卫泱的身子扳过来,卫泱不愿,只说:“这样呆一会儿吧,暖和。”
她想多听一阵子他的心跳。
就这样保持静默一阵子,卫泱先是忍不住,主动回头抱在他腰上,埋头哭怨了起来:“我以为还要更久。”
“说什么傻话。”慕湛抚摸着她的脑袋,“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太久?”
“慕湛,我阿爹没了。”
当着谁的面都不敢表露的悲伤,终于能尽情释放。
隔了三层衣服,慕湛也能感觉到她炙热的眼泪,怕吵醒孩子,卫泱只敢埋头在他怀里压制哭声,可父女亲缘这生还未续,已完结。
那个从未选择过她,对她许诺从不兑现的卫国公化骨成灰。
那个背着她去马场看赛马,回家给她当马骑,教她作画写字的父亲,永远不复。
慕湛听着她哭得伤心,人抱在怀里,骨头硌手,再看摇篮里那白胖一团,仍在美梦里快乐,他竟然恨起这孩子,是这孩子榨干了她的所有。
过了一阵孩童的啼哭令卫泱不得不振作起来,她动作熟练地抱起那奶白的娃娃,对慕湛说:“你瞧像不像你?”
才三个月大的孩子能看出什么样来?
“不像。”
卫泱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突然就冷了下来:“不像你才好。”
没能过太久,慕嫣就来敲门催他们走,卫泱原想要跟兄长们好好告别,但又想到他们如今和慕湛是水深火热的关系,只能作罢。
行礼也没来得及收拾,好在慕嫣体贴,早已备好她与阿境路上要用的衣物。
正要走,慕湛又拦住了卫泱:“你可想好了,跟我下了山,往后你就与卫家再无牵连。我虽不可能让你有别的选择,可。。。到底他们是你最在乎的人,我不想你后悔。”
卫泱感叹:“你倒是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如今和你孩子都有了,还能去哪儿?”
还有一句,她忍住藏在了心里。
她被囚在浣溪宫里,他来带她回家那一日已决定,这颗心其实永远朝向他的。
下山下的匆忙,马车又急路有险,卫泱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上,生怕马车回翻车。慕湛驾着马车,就像横冲直撞一样。
卫泱紧紧抱着小阿境,生怕他害怕,结果那小子一个劲咯咯直笑,反倒觉得有趣。
这才看出是谁的儿子。
突然马车急转方向,马儿前蹄陷在草堆里,两架马车摩擦而过,慕湛拉缰挚马,卫泱一手紧将小阿境护在臂弯,另一手扶着窗栏勉强定住。
惊魂刚刚平复,她掀起车室的帘子,问道:“没事吧?”
慕湛摇摇头。
对面迎面而来的马车也停下。
卫泱抬头,正是卫桀驱车驾马,不仅他一人,还有数百名埋伏此处的青衣卫。
“大胆佞贼!你竟还敢来东阳城!”
卫泱扶着门栏探出身,问慕湛道:“你没事吧?”
慕湛抚抚她的脑袋:“无事。”
卫泱又看向卫桀,生了怯意,便躲在慕湛身后,说道:“他是来接我的。”
“接你?”卫桀冷笑,“接你上哪儿去?你的家在哪儿不清楚了吗?”
“小哥哥,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啊!”卫泱痛声,两边的都是至亲,皆是她的不可割舍。
“卫泱,你看清楚了!这个人当初是怎么害你的,他杀了多少东阳城的百姓!是他让我们一家团聚不得!你还要跟他走?”
卫泱近乎心死:“我与你自小是心意相通,小哥哥,你应当比我还清楚我的决心。”
慕湛最烦婆婆妈妈,他环视了一下周遭的青衣卫,道:“既然今天你带了这么多人来堵我,先让他们母子避开,老规矩,我打得过,就带他们走,打不过,任你们处置怎样?”
“你疯了!”卫泱惊呼,“你真以为自己福大命大?你可以随意拿自己的命去赌,可曾想过我?”
慕湛吻了吻她额头:“既然亲自来带你回家,就算带不走你,死也得死你怀里。”
“胡说什么!”她哽咽道,“你这是逼我和你一起死。”
这时,卫桀所驾的马车内伸出一张骨节韵致的手,摆了摆,卫桀得到命令,道:“卫泱,今个儿你们三个可以全身而退。只是,你既然决定了要跟这逆贼走,往后,兄妹情断。”
卫泱料到会有今日,可没想到是这么决断的方式。
她将不懂世事的小阿境交给慕湛抱着,自己下车,脚步有些发涩,朝着卫桀的方向,屈膝跪了下去。
“哥哥们的血缘亲恩,卫泱此生,只能亏欠。”
说罢朝着那方向磕了三个头,扬衣摆,起身,回到慕湛身边。
青衣卫自动让开一条活路给这一家人,漫长下山的路,马蹄声踩出凌乱的节奏。
东阳城,卫府。
亲缘,父兄。
一场颠沛流离的梦。
慕湛一口气将马车行到几十里远的地,直到终于撑不住,才在郊野的树荫下停了下来。
卫泱撩起帘子,问道:“怎么不走。。。。”
话音断在看到插入他左胸膛的一尾断箭时。
偏这时孩子因没在母亲怀抱里哭了起来。
慕湛冷眼瞧了瞧黑暗车室内的那团吵嚷的东西,对卫泱道:“你先去哄里面的,这箭插得不深,不碍事。”
“你要死了才算碍事吗?”卫泱顿时崩溃,眼泪奔涌而出:“狗慕湛,你没良心,整整一年半点音讯都没有,阿境的名字最后要过满月,再拖不得我才给取的,我等你这么久,就为了你在我面前逞强?”
伤口处血流不断,令她想到那时在浣溪宫刺他的那两刀。
她埋头痛哭了起来,心知他多亏心脏长在右面,才一次一次死里逃生。然而若非心脏在右,他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这一直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她知道——他的心脏在右。
这是只属于她的秘密,他一生不离不弃,她就能一世效忠那一颗生长在右的心脏。
听卫泱哭了,里面那团肉哭得更厉害,慕湛只顾得上哄大的,那小东西哭破嗓他也顾不得。
“真没多大事的,舒俊的人在青鸾道等着,会和以后我就看大夫。”
“不准!”卫泱斥道,“你心脏长在右边,不能叫人何人知道的,舒俊信不过的。”
卫泱抹了把泪,接着道:“前面有个村落,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是你我。。。第一次正式认识彼此,我被山匪绑了去,就在那废弃村子里,我们今夜先在那里落脚,等你伤好再去找舒俊。”
“嗯是记得的,那是心想真是好高傲的小姑娘,一口一个丘八痞子,瞧都不瞧我一眼。”
“是啊是啊,还是那时好。。。现在我都恨死我自己了,眼里只剩你,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她的话是最好的止痛药,慕湛忍痛扯开笑意:“对,那时好,嫩的掐出水似的。只是看着爷的小叱奴都受不住。”
卫泱是又哭又笑:“下流!”
好在那村子不远,慕湛还能留口气,卫泱得扶着他,空不出手来,索性将小阿境用带子绑在背上,几乎拖着慕湛进了屋。
破败的村落里其余生活用品都没有,却有一张能栖息的床,卫泱在慕嫣准备的东西里搜寻,竟被找到伤药,慕湛的手使不上力,握住她的手:“帮我拔了。”
卫泱喉咙干涩,手微颤动。
“你。。。忍住了。”
断箭拔出的那一刻,血溅湿她前襟,那里血水喷涌,卫泱瞬间没了主意,只靠双手去按压那伤口,她只有一个念头——不想看到他流血。
想要他活,好好活。
箭虽插得浅,可不是不疼,慕湛因失血过多已昏过去,卫泱听他痛苦低喘,强迫自己理智起来,手抖用湿毛巾擦他伤口周围的血,涂上药,用帕子牢牢按着。
直到血不流了,才撕下衣角的布料,替他绑在伤口位置。
给他弄完伤口,又得去给小阿境化奶水喝。
她生完孩子身子虚弱,也没能喂小阿境一口母乳,至今遗憾。
慕湛的血是止住了,不知他是赶了多少个夜才到的东阳城,下巴上冒着浓密的胡渣,眼圈发黑,人看起来落魄许多。
卫泱将阿境抱到他跟前,温柔道:“这是阿爹,阿境认不认得?”
明眼人都看得出小阿境是更像慕湛的。深眼浓眉,还有倔脾气。
奇怪的是这孩子以前很少哭,可今个儿一件慕湛,总是哭个不停。
入夜一家三口挤在同一张床上,环境虽差,但这是一家人的第一个团圆夜。
卫泱吻了吻一大一小的额头,自己躺在慕湛怀里,怀中又抱着小阿境。
她所求,不过是这一刻。
慕湛皮肉糙,睡了一夜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半夜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卫泱的脸,起初以为是做梦。
在河西时,整个西北营都差些被慕沂一把火烧尽,他只带了几十名亲信在山谷埋伏,冬天谷风阴冷,做梦梦的都是她的温暖身躯。
“咦。。。”不知哪里传来细细软软一句声,他闻声望去,卫泱怀里那只小糯米球儿正啃着手指,吐着口水泡。
目光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弯起,手脚一并挥着表示高兴。
他的心也软了。
“阿境。”他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啊。。。”小东西回应。
慕湛一皱眉,这小东西动静有点多啊,怕他吵着卫泱,于是自己和卫泱掉了个个儿,横在母子中间。
小东西见母亲被隔开,眼看眼睛一瞪就要哭起来,小嘴瘪了瘪,又吐了一个口水泡。
慕湛嫌弃:“口水包。”
☆、缠绵
南王府说大不大,上下就百余口人,后院的人更是不多,卫泱中毒一事半天就查的清。
舒俊不肯给答复,慕湛也不问,陪他耗着,最后是舒俊耗不住,领着正房夫人跪求卫泱:“罪妇愚蠢,并无要害公主之心!”
原本就是自家后院里的争斗,落在平时,实在不是大事。
舒俊的妾氏柳氏怀胎,肚子一直不见动静的正房夫人许柔一着急,就动了害人之心,结果厨房里的人添乱,误把送去柳氏屋里的粥送到了卫泱住处。
慕湛这时反倒淡定,如往常一般细细品茶,既然卫泱安危无忧,其余的都跟他是无关,他不过给出忠实建议:“舒俊呐,做男人要是连后院的事都处理不了,那还何谈做大事,你说是不是?”
舒俊额头冒冷汗,想当初为得淮南郡兵权多难得才取了淮南郡总兵白昶的独女,若是因此休妻亦或处罚正妻,白昶怎能叫他日后好过?
而若此事他无作为,慕湛能饶得了他?
怪就怪在这群妇人无脑,镇日里只会添乱。
舒俊实在走投无路,领着罪妻去找卫泱。卫泱卧病在床,隔着帘子与淮南王夫妇相见。
“罪妇愚昧,一时恶念蒙蔽了眼,王妃就饶了罪妇吧。”
卫泱在帘内道:“你我之间并无品级之分,何必自降身份?此事我实在做不了主,北陵王的性子,舒王爷比我清楚,卫泱既为人妇,一切都听他的。”
舒俊夫妇无功而返,卫泱抱起趴在一旁玩布偶的阿境,喃喃道:“邪念一起,就再也没机会消停下来了。”
她不知是否该庆幸,舒俊与慕湛虽是同类人,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