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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路途载满了沉淀的积水,新月若银,一路相伴。
章叁·叔叔
夏夜不似寻常那般,倒是透骨的冷,她拖着疲惫的双腿奔走在不知何方的小道上。新月如银,映着一方亮堂的水潭,熠熠生辉。茉理扑倒在水边,幼小的身体半段浸入冰冷的水中。她已麻木、濒临脱力的小腿浸泡在水里,冷凉的水流善意地轻抚着。
父亲也许已经发觉她逃跑的事实,因此才会杀死她的母亲。她如实想。虽然不知道父母之间关乎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她却也不想去探究了。
不论上一世的王清茉还是这一世的玖兰茉理,她们骨子里都是恩怨分明的。她尚记着母亲的好,不愿意违背她的心意,就算是为了这个她也势必不愿意再认这个父亲。她抬手,召出橙茉家的秘典,一页页地翻阅。红蓝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沉下去,她加快速度翻着书页,最终落到最后一页,默默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这本书竟包容了几百页的白纸。
茉理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飘然落在封面上的茉莉花上。那花朵已见了暗红,与初次似是有所不同。心下疑点颇多,只是不待她前去解答,远处草丛里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她忙收了书,身子隐入草丛中。
来人是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一身宽大的黑衣包裹着修长的身子,酒红色的眸子温柔而不失犀利。茉理忽然睁大眼睛,瞳孔中映出他渐进的容貌来。几乎与父亲有八分相似,但不逊却是没有的。男人吸了吸鼻子,眉宇微蹙。茉理心道不好,吸血鬼的嗅觉实在太好,一下便闻出她的味道来了。
身边忽然刮起一阵大风,茉理的眼中映出男人精致的酒红色眸子来,那琉璃般璀璨的眼眸,仿佛黑夜的灯盏。那琉璃逐渐明亮起来,血红的光芒渲染着瞳孔,那是力量的象征。如此,便是纯血——掌控。
茉理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树干上,温热的液体自颈项间缓慢地流淌而下,滑入纯白的衣襟里。
黑夜里,女孩的眸子焕发着别样的光彩,红与蓝的交织交汇处是一片混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这一刻彷徨的生命张开鲜亮的翅膀,招展着归途。
“你叫什么名字?”下意识地,男人蹲下身子向她伸出手,温软的指尖落在她的面庞上,毫无嫌弃地逝去干涸的泥水。他捧着那张看似纯净的面庞,唇边流露出低沉而又温和的笑意来。
“我名,玖兰……茉理。”
她踮起脚尖,蓦然望见男人颈项间白皙之下隐藏的血管,跳动着的,是活的。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干燥而又热切地,口渴着。这句身体,真的饥饿了太久。
颤抖的指尖攀上男人的衣领,她情不自禁地埋上脑袋,口里锋利逐渐探出,抵住下唇。然而,男子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似乎在安慰着。
“可以么?”她抬起头来,低低地出声。血色的眸子此刻完全地一致了,纯粹鲜血般美好的颜色。出自体内难以控制的野兽,变得嗜血,从而真正的觉醒。
“嗯……”男子拍拍她的脑袋,眼底透着笑意,“小家伙,渴的话是没有关系的。”
原来,没有关系啊。真的,是很饿、很饿……
她开口,温和地舔舐着皮肤之下的血管,獠牙悄然出现,顺着可视的血红刺入。她的视觉里仿佛再没有其他颜色可言,只有单纯的灰色与红色。身体里破碎的东西逐渐逝去,哭泣的灵魂、凄厉的低鸣便一道消失了。这一刻,真正的觉醒为血族,王清茉就此死去,而玖兰茉理将要苏醒,成为纯血的幼年君王。血液编制的漫长道途,开满了沁人的血色蔷薇,夹杂着灰蓝的茉理徐徐摇摆。
她睁开眸子,柔和而不失纯粹的红色与蓝色,交织成唯美的画面。男子抬起头,指尖轻抚项上的牙印,将伤痕抹去。
“好些了么?”
“嗯……”她微微鞠躬,不失歉意地伸出手,“那么,初次见面,亲爱的叔叔,我是玖兰茉理。”无人发觉,衣襟下锁骨处蓝色的蔷薇退却了色彩,变得黯淡无华。
她的周身缠绕着纯血的气息,在空气里顺着风飘远了。
“听说李土他……”他站起来目光望向远方,略带一丝担忧。
“是的,如您所闻。”她垂下手,取了随身的手绢拭去嘴角滑出的血迹来。忧伤自蓝色的眼眸中自然而出,“母亲大人已经……”
“这样啊……”他收回目光,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如你先随我回家吧,现在你父亲恐怕正在到处找你。”
茉理一歪脑袋,嘴角作出天真的笑容来。她牵住男人的衣角,吸食过血液的身体再度恢复了力气。她拧干沾湿的衣摆,听着男人温声道一句。“走吧。”
她在没人看见的阴影里垂下眼睑,略带诡异的双色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她自男人的血中,便可知晓一切。譬如,男人的名字叫做玖兰悠,譬如他的四口之家,再譬如他的妻子玖兰树理以及两个孩子玖兰枢和玖兰优姬。她要顺着曾经异世的记忆扭转这个世界的规则,亲手为母亲报仇。
眼帘之上停驻的黑蝶乖顺地合翅,将这般复杂的思绪皆沉入心底。这般,也不知是王清茉,还是玖兰茉理了。
章肆·封禁蔷薇园
白色的城堡建立于黑夜之下,被妖艳的血色蔷薇环绕着,四周林立的树木似是带着敬意膜拜,那血色的皇冠。
茉理默然跟随在玖兰悠的身畔,由着他带领自己,她恍惚间抬眸环视,望不见那血色花海中埋葬的究竟是何等无法改变的沉重宿命。
她举步艰难,脑子里仿佛灌了铅,眼皮沉重地无法抬起。她想,她许是方才步入故事的正轨,遥远时空中传递而来的信息困住她的心神,却也叫她不得安稳。
待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门口,精致镂花的大理石前绕着高贵的蔷薇,红海轰鸣竟显得别样安静。玖兰悠先她一步推开门去,迎面而来的是女人温和的嗓音。
“欢迎回家,悠。”
这便是玖兰树理罢,算是她的姑姑还是婶婶?自然,这并非值得深究的问题。
“这是茉理,我们的小侄女。”玖兰悠将她拉扯出来,向妻子介绍着。
女人的身上混合着淡淡的蔷薇花的香气,溢散于空气中,迷人而又纯净的。她俯下身子,笑得恬静。仿佛有什么安稳了茉理的内心,她感受着女子手心的温度,浮躁的心逐渐趋向平静。
“茉理也是可爱的孩子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她温顺的低垂着眸子,掩去眼底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同意。她想,这里也是不错的。
时间过去了一月,茉理逐渐与玖兰家的一切熟络起来。她站在镜子前,浅蓝色的睡衣衬着已至七岁的自己,尚未修剪的柔软黑发带着睡醒后的凌乱,略长的刘海乖顺的垂下,半掩着异色的瞳眸。这双眼睛无论何时,都叫人自心底感到不适,于纯血而言,异眸是否是无法掌控的存在,所谓怪物之人?她伸手捂住红眸,纯粹的蓝色干净温和,一如母亲生前的样子。许是父亲本不喜母亲的容貌,鲜少出现也只是对那双她讨厌至久的异色眸子的赞许。父亲,应是不喜母亲的。而她,继承母亲大半容貌的玖兰茉理体内流淌着玖兰与橙茉两族至纯之血的王女,于父亲而言是否也如垃圾一般可毫无章法的随意丢弃?
她仰着眸子,发出低低的嗤笑。指尖仅有的一点温度摩挲着项间银制的链子,似是不忍离开。这链子,大约是橙茉久雅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件可怀念的东西吧。
“姐姐原来在这里,母亲大人做了好吃的茶点哦。姐姐一起来吃吧。”推门而入的小小身影带着稚嫩的嗓音朝她甜甜地笑。同树理如出一辙的温雅——玖兰优姬,玖兰的纯血公主。
她较好地掩饰住心底的冷意,换上温和的笑。她揉揉优姬的头发,将她翘起的头发压平。
“怪不得在房间里都闻到香味了,是有杏仁甜糕么?”
“嗯嗯,还有布丁和蛋糕哟。”
优姬睁大眼睛,一脸兴奋道。
茉理放下手,忍住笑意道:“那我们走吧。”
她从未有过这般安稳的童年,因此也不对甜食有过多的追求了。
她望着小跑出门的优姬,忽然有些不忍。若是你知晓日后发生的一切,还能保留那份来之不易的单纯么?
她敛了笑意,眼底映出淡淡的蓝芒,转瞬即逝。
她出了房间,自阶梯上望见坐在沙发上的树理,那散开的棕红色长发打着卷儿,灵巧的手指捏起一块曲奇放进口里。桌上红茶冒着热气,徐徐上升。
“茉理,尝尝看新出炉的甜点吧。”树理伸手将小盘子递给她。盘子里盛了两块方糕,还有些沾着巧克力粉的曲奇,配着温热的红茶,真是再好不过了。
茉理拿了一块曲奇塞进口里,浓厚的巧克力的甜味入口即化,她忍不住又尝了一块。
“伯母的手艺一向很好。”茉理不动声色地又吃下一块,她捧着茶杯,感受着些许温热流入体内、化开。微末的腥甜带着一股暖流,融入脏腑。
她微微蹙眉,手上的动作一顿。
“过奖了。”树理仍旧保持着淡淡地笑,“我听悠说你的血能已经开始觉醒,这时候若是饿了便不好了。”
茉理抿了抿唇,嗯了一声。骨子里身为王清茉的灵魂叫嚣着排斥着同类的血液,但作为玖兰茉理,她的身体确实极为向往着血的甘甜。她正是长身子的阶段,缺乏营养只会叫她四肢无力。
她顺势放下杯子,站起身来。
“可以的话我想去外面走走。”
树理思索片刻方才点头,不忘叮嘱,“别出了玖兰宅的范围。”
她没有回头,却是应了一声。她知道树理的意思,出了玖兰宅便失去了祖宅结界的庇佑,一旦玖兰李土寻上门来,必然害人害己。
她推了门出去,身影隐没于月光之下,优姬的注意完全放在眼前的甜点上,丝毫未见茉理满身沉淀的阴郁。
过于纯真,果真也是福分。只可惜,生于这个时代,她们都别无选择。
茉理寻着妖艳的血红一路跟随,满目招展的蔷薇略带寒露衬得夜色越发凄清。她茫然前去,但凭心中念想,前路未知,只道那纯净血色引领着纯粹的魔力去向应当的方向。她忽而止住脚步,眼前黑红色的巨大法阵若隐若现,法阵之后则是一片静谧的血色蔷薇园。
纯血的直觉告诉她,那里定然封印着可逆转命运的东西。
章伍·纯血之子
染上空灵之色的血蔷薇灼烧于她的眼眸,映于缥缈月色之下的血色绽放诡异的生机。生锈的铁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似是发出无声的邀请,迷惑着她走向深渊。
茉理略带茫然地抬起眸子,仿佛被蛊惑一般伸出手,指尖触及于冰冷的暗红色符文之上,竟自那符文穿越过去,好无阻碍地触碰到蔷薇园中弥漫的腥甜空气。她不受控制般地向前,穿过暗红的梏栉,半个身子没入蔷薇之中。
你终于来了……王族的孩子……
“什……么……”她的眸子隐隐涣散出浅浅的红芒,将之蔚蓝全数掩去。那个声音似是来自心底,又消失了。她无所目的地寻着,硕大的蔷薇园望不到边,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庄园,深渊般吞噬着她。
过来……过来……过来……
无声的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