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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又是,那种迷蒙不清的声调。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眼睑,阻隔了血月辉耀。
“有的美丽,往往是致命的。”就如同这月光,并非你纯洁的眼眸所能承受。恍惚中,她的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唤,消失在风里,逐渐不真切了。
贰拾玖·秘密
一条拓麻单手扶着树干,隐藏在最茂密的树林里,微微仰起的头直直面向二楼的方向,漂亮的祖母绿眸子悄然划过无名的流光。那里,年轻的少年少女亲密地拥抱在一起,仿佛浑然天成的神仙眷侣。他望着掌心的银辉缓缓出神,眼前蓦地显出熟悉的身影来。他微微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跟上他的脚步……
楼上,橙茉璟放开遮蔽她眼眸的手,茉理顺势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师父,我……”
分明是疑惑的眼神,却在他淡然若死水般沉静的注视里硬生生地憋下正欲脱口而出的疑问。小徒弟说不出的乖巧,分明已经长成很有主见的丫头了。连橙茉璟都没有发觉,他的眼神一瞬间得柔和,就如刚出现在黑主学院时那般,褪去了所有凌厉,有的只是赋予兄长身份的独一温柔。他抬起手,揉揉茉理的发顶,只是张口,却含着笑意什么也没说。正巧在这时,门再度被推开了,一翁饱含歉意地向二人微微作礼,身后跟随的少年缓缓抬眸,对上那双精致的异色瞳眸,迎上少女一刹那转作冰冷的眼眸。
气氛一瞬间地尴尬,面对纯血族的贵族,大抵极少有似一翁这样熟稔处理的,大多是被生来的血脉压制主宰了恐惧。于是茉理只微微调整了襟口,换上无害的淡淡笑容。脑内黑主月传出一声细微的惊呼,她闭了闭眼,方才将本欲开口的习惯性冲动压制下去。
“璟大人,茉理大人,已经处理好了,可以下去了。”一翁顺口带上茉理,表示应有的尊敬之余,目光完全地投在橙茉璟身上。只得他一下轻微颔首,这才转过身,一手转动才合上不久的门把手,做出邀请的姿势,一条拓麻自然地尾随其后,恰巧行至与茉理同列。
元老院的走道很长,本是短距离的路程,也能转上好几个弯,见橙茉璟走在前面,一时被一翁分散了注意力,一条拓麻侧目悄然打量了一番茉理。少女一身干净的风衣,里边着了素色的裙子,同橙茉璟的白衣恰好形成相似的风景线,柔顺的乌发于发尾微微打卷,一直垂至腰间,似是很久未曾修剪,而最神异的还是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孔,幽蓝与暗红,半掩于浓密的睫毛之下,上下翻飞,如同展翅的黑蝶。只是少女的面色过于苍白了些,许是许久不见日光,一身的高贵气息倒是不假,只是笑容却隐约同记忆里金发的猎人少女重合,那时那个女孩也是这样,紧紧地跟随在橙茉璟的身边。只是并非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亲昵,而是张扬而富有个性的骄傲冷淡,一如仰头的小凤凰。
然而他还未收回视线,已经迎上一双狡黠的少女眼眸。那人分明眼底荡漾着流光,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唔,大约已经无法说是防备,大概只是微小的波澜,未存得一丝异样。但分明就是介意的吧。
“唔,是害羞了吗?”茉理唇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抱歉,是我失礼了,大人。”他只低顺了眉目,毫无辩解地承认。
“我听过你的名字。”她平静道,彼时二人已与前面的橙茉璟和一翁有上一段距离,继而茉理隐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抬起,指尖流窜的火焰仿佛细碎的星光,黯淡不清。她偏过头,周身衣角无风自动,眼底亮起的晶莹蓝色越过黑暗,直直地映入他的眼眸,“你看清了吗,这种火焰……”
一条拓麻只觉眼前转瞬即逝的明亮,而后便是一片黑暗,再睁眼少女已经走远,跟上前方橙茉璟的步伐。尾随而至的白衣翩然而起,一如什么都未发生过。
眼前的铁门缓缓拉开,尘封的锁链掉落在地面,扬起灰黑的尘土,唯独他立于石像之下,白衣飘然,傲然而无所依恋。那是,他们的主君,橙茉一族的王。茉理站在他身后,脚下的六芒星悄然转动,随着铁门大开继而黯淡无光。
“就是这里了。”一翁停下脚步,她打量整个全然无光的房间,唯有血族们泛起血光的瞳孔可辨认依稀的存在。她望见,此处窄小的地下室里,尽是发霉的气味,而黑暗团聚的中心,静置了一口巨大的棺木,缠绕的锁链布满了上方的空间,死死地锁住了黑暗中的未知。她隐约预见,那棺木之中沉眠的大约是怎样可怕的存在。橙茉璟向着一边的一翁点了点头,一翁便径自上前抬手解开束缚的锁链,沉重而黑色棺盖一点点被拉开,露出男孩沉睡的容颜。他似是有所感应,先是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眼皮缓缓波动,继而睁开。茉理蓦地睁大双眸,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出乎意料的苍白。那初醒的视线并不显朦胧,而是玩味地望向她所在的一方空间。
那是一双全然相似的异瞳!
唯有她知晓,那意味着什么。沉睡十年的噩梦,终于再度醒来。
男孩缓缓抬起头,带着不符年纪的傲慢,不乏嘲讽地扬起嘴角。“怎么,十年不见,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血肉至亲的父亲的?”
现在,终于可以确定……
她冰凉的眼神穿过在场所有人,毫不畏惧地投向立于棺边的男孩,冷笑道。“真是荣幸啊,父亲大人。被侄子亲手打碎的感觉怎么样呢?”
男孩一愣,继而露出狰狞的微笑,右手已然化了利爪。“不如,你亲自来试试吧。”话音落,已然出手抓向她的心脏。真是可怕的力量……玖兰茉理合上眼,正欲祭出火焰,一只染了黑色火焰的手已然挡在她身前,握住男孩稚嫩的手腕。
“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他沉下眼眸,积淀的暗红愈发深邃,“如果你执意伤害她,我不介意让你得来不易的身体再次化成尘埃。”
男孩微眯异色的瞳眸,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但手上已显然是收了力道,任橙茉璟掌握。他的视线越过橙茉璟的肩膀,望向脸色苍白的茉理,“你找了个不错的帮手。”这话说得似吹口哨那样容易,但茉理知道,下一次就不会如此简单了。她忍不住望向身前修长的少年,第一次波动了许久安宁的心弦。
这种许诺的关系,包含着无法言喻的虚假,在他们之间画下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叁拾·风声
“玖兰李土的身体在封印下能支持的时间很短,何况他真正的本体应该还在你堂兄手里,所以他现在还无法恢复之前的实力。”橙茉璟走在前面,解释道。他的步子很慢,似是刻意等待,然而后面跟上的少女仍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之中,久久没有回音。
不能原谅吗?他默然无话,眼睑微垂。若是更加过分的事情,还能被原谅吗?万千思绪沉浸在风声里,随着低拂的微风逝去。他未曾察觉,袖子下隐匿的指尖已然下意识地蜷起,掌心一片冰冷。终是无话。
回到本家不过短短几小时的时间,却被拉得格外漫长。她拂尽袖口沾染的灰尘,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迈下脚步,管家依然恭敬地伏了腰身打开车门,将前座的橙茉璟迎下来。二人正压低了声音说些什么,茉理没心思再听,匆匆迈开了步子,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没想到她竟会和您闹别扭。”管家有一下没一下地整理衣角,远远地眺望了一眼茉理离去的方向,才缓缓开口。
橙茉璟停在原地,沉默片刻,低低地叹道。“是我欠考虑了。”他的视线在二楼的窗前长久地逗留,只能隐隐约约地望见一抹孤单的白色倩影。他以骨节缓慢地敲敲车门,神色迅速地深邃了去。“但不管如何,还是按原计划进行。这件事,我等待了千年,不能再拖延下去。”
管家嘴角扬起诡异地弧度,单手覆于肩膀,做了个标准的行礼姿势。
“如您所愿。”
房间里,茉理褪去了行装,换上家居的白色礼裙,她身边漂浮的黑主月仍是双手抱胸的样子,堪堪停在床沿边。她站在窗边,双手覆在窗台上,默然无话。流水般的思绪充溢了她的脑海,很多吞于腹中的疑问渐渐地浮出水面。黑主月了然地望着她的背影,仍然没有动作,只是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褪去了活泼,换上深渊般的冷凝。
“如果你想知道黑主学院的真相,我可以帮助你,但……”她话音未落,已被茉理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她仍没有转过身,只是轻启薄唇,言语里搀了几分冷淡。
“把那些记忆交给我。”
黑主月诧异地抬头看她,彼时茉理已经回过身来,神色里带着些未曾有过的决绝。她本就与母亲橙茉久雅相似,如今加上这神态更是如出一辙。既然无人诉说,她便只有自己去寻找真相。
“好吧。”黑主月轻轻飘浮至她面前,抬起食指,指尖一团柔和的金色光芒猝然闪烁,落于她的眉心。“可能会很痛苦,但是不要质疑,因为那就是你想要的答案。”茉理合上双眸,掩去眸中灼灼而起的璀璨金色,而黑主月周身亦荡漾开柔和的金色波浪,将二人完全连接……
她看到,年幼的自己拜橙茉璟为师。当年,那个纤瘦的少年从元老院爪牙的手中救下她,并且给予她幽蓝的火种。那是审判灵魂的火焰,她在万分痛苦之下得以奇迹般地接纳那簇几乎致命的火焰,并且成功地开启了火之血能。嗯,后来呢?
后来,她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灌输了大量的知识和技能,然后自愿被封印了本体,将灵魂打入被橙茉璟擒获的黑主月体内,身体全然幼体化,化名星野月漓,潜入黑主学院。而任务,便是获得正在夜间部读书的玖兰枢的血液。她隐藏得极好,她的堂兄并没有认出她来。于是她在黑主学院日间部,一呆便是六年多,因为失去了记忆,一切都变得艰难起来。直到,橙茉璟安排的计划层层出现,引导着她以人类的身份顺从他的安排,在那场灾难性的夜宴中成功击伤了玖兰枢。而后,为了解决掉黑主月以及多余的知情者。绯樱闲和那时的自己,双双被接应的管家解决。然后橙茉家的势力得以在外接应的情况下悄然撤出黑主学院,消失无迹。
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阴谋,而以她的情感为算计,步步诱导,足以完成计划。可是她没想到,原来这个计划背后真正的目的,竟是以玖兰枢的血短暂地唤醒被封印的玖兰李土。橙茉家与元老院竟是串通一气。而这些,橙茉璟显然都是瞒着她进行的。
茉理遂睁开双目,却感到背后已然湿透。黑主月相继醒来,断却了二人的意识连接。
“我说过,你该小心他。”黑主月徐徐开口。
“我知道。”但是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她翻却桌上的日历,指尖带了几分冰冷。
晚风拂过旧历,踏上归程的飞鸟疲于困乏,最终停歇在就近的树枝上,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悄然到来的猫爪。她望见弥漫的鲜红,在夜幕里散发光彩的碧色竖瞳。她伸出手,指尖飘摇的火焰缓缓升起,在黯淡的夜色里格外诡异。纤指一弹,飘飞而出的火焰徐徐落在树干上,落在未来得及逃窜的野猫皮毛上,引得一阵尚未扩散的惨叫,而化作一捧灰烬。
她沉下眸子,目光穿过缥缈的夜色,波澜不惊。
“有些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当清晨升起的阳光轻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