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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无旧事.-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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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茗!”
  我点头。她提了那墨绿色毛衣,回头对店主说“帮我包起来。”
  我们至始无话,我站一旁待她付钱。她拎包出了店,我跟在她身后,店主笑着说“欢迎再来。”
  她站在店门口,驻足看左右,我往对面看去,素心倚着一根水泥电杆,玩着手机。
  “江茗,去高中校门口吃那家小火锅吧,我饿了。”
  “好,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和我女朋友说一声。”
  我不知道她当时的表情,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素心那方,也没管她应不应,又横穿马路而去。
  素心收了手机,抬头对我笑:“遇到朋友了?”
  “嗯,我和她有些事要说,你自己回去可以吗?回来和你解释。”
  素心抱着手看我,认真的样子我怕她生气,谁知她挑眉道:“亲我一口,放你走。”我看四周,依稀人来人往,亲密的事害羞得做不出,只得对着她的脸做了一个啵的嘴型。素心抿嘴笑,和我说再见。 
  我回去的时候,发现佳慧看了我很久。
  “江茗,你变化真大,至少是比以前勇敢了。”
  “佳慧,对不起。”
  “也不用说什么对不起,请我吃顿火锅吧。”
  老友重逢,但我心仍有芥蒂,却不敢问及,我还记得她爱吃绿豆芽和莲藕,讨厌香菜、不能吃辣。佳慧说,江茗,不用为我布菜,我们分开六年,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各自谈及几年生活,唯独不敢提我忘记了她,并放下了她,年轻时的单纯的喜欢不及后来复杂的爱恋。
  “佳慧,对不起。”还是以这样的话开头。“我不知道你后来怎么样?”
  “江茗,我醒来,头脑清醒后只剩下手痛,我没有见到你,很害怕,以为是我害死了你。但妈妈说,你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在我自杀之后失去了踪影,他们不知道我们相约自杀的事。”
  “对不起,我那时候太胆小了,恐惧得不行,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中爆裂,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佳慧,对不起。”
  “江茗,我那时候很恨你,一直到大学三年我都恨你,恨自己不值得,爱上你这样懦弱的人。现在想来,我那时候是真真的整个身心都爱你,而你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喜欢。”
  对不起。为了很多。我低着头,食难下咽,然佳慧在慢条斯理吃着火锅,我们此番,像真的只是单纯吃饭,她刚刚说恨我的话,平淡得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江茗,我现在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说到底也是以前不懂事。我去年交了男友,他从大一开始追我,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我现在在这里一家国企,他明年调过来,我们或许很快会结婚。”
  “你。。”“祝福你。”我放下筷子,实在连装作吃东西都办不到。
  “江茗,早两年遇到你,我真的很恨你,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你过得也不错,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那么傻的为了情情爱爱毁了生活。”
  “江茗,真好,看见你越来越勇敢了。”
  佳慧平静的吃完饭,我们一起去逛高中的校园。除了高三的学生,其余的都放假了,那时候是下午,我和她在门卫处登记进去,校园翻新过,除了几栋主建筑,别的变动太大,以前的泥沙跑道变成了橡胶跑道,篮球场少了一半,学校的学生很少,我和佳慧围着跑道散步,说说从前,每个地方的回忆,她同我说男友的事,我说素心,说起郑州扬,说陆江,独独不提陆以安。
  还算愉快,佳慧是我怀念的人,这一回我们没有牵手,中间隔了十公分,偶尔磨肩,但这一次再没人指着我们说“看!变态”“哟那两个人是在搞同性恋呢。”“两个女生怎么恋爱。”
  2014年,2007年,时代是许多的不同了,我们路过漫长的时光,那些无关的人终究和他们的伤害一起离开的们的生活。
  我与佳慧告别。
  她说,江茗,祝你幸福。
  无论是和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愿你成长得足够勇敢,去捍卫你的快乐和幸福。
  我回家的时候,素心正在厨房帮我妈妈打下手,做晚饭。我拉着她进那卧室,在她的脸上来了一个真的吻、我与她说了和佳慧的事情,从从前到今天。她扶着我的脸叹道:“江茗,以前的你真是懦弱。不过没关系,以后要为了我变得勇敢起来。”她紧紧的抱着我,这是我的素心。
  我爱过素心,在我勇敢的年纪,我带她去见我的父母,我兴高采烈,我与过去告别,我接受别人的祝福,但,最终,我还是和素心分手。缘由有很多,你说不清,只能说是命运,就像2012年元旦去见陆以安那样,未料到她外公去世,我抛下一切随她回了老家,2014年春节,未料到我为她再次、抛下一切。
  所谓一切,称作命运。从过去结蒂的命运、我以为那种子死了,未料再次开出腐烂的花,我须得折磨别人折磨自己,仅仅为了那在我腐烂的心头肉里,再次盛开,被称作曾经的爱情,距离那么远的,带给人痛苦与迷幻的彼岸花。
  原谅我。
  原谅我。
  原谅一份迷人心智的爱情,浮浮沉沉、从未有一次散却。
  春节过后,我与素心准备初七的时候回上海,坐火车,二十八个小时,慢慢北上、越过长江、路过黄河段,从杭州北上,素心说要慢慢看风景,不要让旅程太快,希望所有与我的时光都是缓慢得令人愉悦的。她想去J县,那个在我青春期的回忆中相对快乐的地方,我不太情愿,自从和素心在一起,我就一直在避开有关陆以安的一切,有时候想起来,我考研失败、是不是也是一样,如我2009年没有考上心心念念的北师大,四年以后也是一样,命中意中,陆以安要渐渐淡出我的生命。再者、苏言回了重,李苏绵还在陈都,去那个城市将没有我的朋友,我不知道带她去见什么?
  我在J县,所有的回忆、是那小房子、走廊、阳台、窗。曾经骑自行车载陆以安去过大街小巷,冒着微弱的灯光去向校园,篮球场、课桌、坐在门旁小板凳上的陆以安。
  但,素心说的,怎么可以忍心拒绝,她笑起来那么好看,温柔直渲人心。
  她说,江茗我想去,去看看你说的酒吧。
  我和素心初五时坐大巴过去,过年几天去J县的只有早中午三班,我们乘最早的去,素心一路上欣喜,兴奋,她对那个城市的期待多过我。然,遗憾得很,我带她去的第一站,是“FOR HER”,不过已经不存在了,从巷子过去的后门没有打开,陆以安题名“FOR HER”的那面墙被重新粉刷过了,我们从大街过去,前面做成了一个排面,玻璃窗、玻璃门,是一家德庄火锅,年几头生意不算好,只有几桌人,几桌人,透明的门窗向着大街,在阳光下。
  素心,很遗憾,不能带你看我那时候常驻的秘密基地了,那时,章禾给我补课的地方,苏言为我调制无酒精鸡尾饮料,想至次心猛然一痛,还记得第一次随陆以安前来,喝过她苦涩呛人的Lady Be Good,想起陆以安曾递给我一张方巾,我一直未还,还有、还有那个从昏暗处走出来穿着牛仔衣裤的女人,她说“我呀,我今年27岁,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就想有一份稳定的事业,有一个长久的爱人,过稳定的生活”。但是她,回去了,在三十二岁的时候,一个人漂泊流利,一个人回到重庆,我没有联系她,不知道她后来稳定了吗?是不是和她当初想要的那个人一起。
  我心、疼得厉害。捂着身子蹲下,竟有几滴泪要落下,素心急忙扶住我,温柔的问话。
  我说,因为苏言呀。一五一十说了这些年我所见苏言与章禾的故事,素心扶我起来,手指紧紧扣我。
  “江茗,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不会离开你,三十五岁的时候也不会。”
  我相信,素心当然不会,可是我呢?心无定所的浮萍,何日随波飘离?

  ☆、38

  素心说,去吃一顿火锅,就这家店。
  就这家店。
  遇见章禾,她一个人来吃火锅。
  结账的时候,我们在收银台碰到。
  “章禾姐。”
  “江茗。”她脸上带着勉强笑意,穿着羽绒大衣也不算臃肿,很是憔悴,我不知她是否因为苏言难过,我想或许是、也希望是。彼此难过、彼此痛苦、我们就可以以为这是彼此相爱,还算值得,人多是这样奇怪。
  我们出门正好是同路,她走我左边,浅聊几句。我把素心介绍给我,我的女友。章禾挽着她的小包,走得从容,笑道:“难得你不喜欢陆以安了。”
  陆以安!我看一下素心、她并没有看我,或许是假装漫不经心的,望着对街的小吃摊。
  难得,每个人都知道我喜欢陆以安。即便我不说,时间久了掩盖不去,风沙吹呀吹,时光那么长、疲于掩饰了,长刀磨去了石头与皮,骨头就在其中,那是秘密、那是爱与痛。
  那是,陆以安。
  彼此心知,不必问太多,我不愿在素心面前提一点陆以安。
  就像章禾不说,我就不在她面前提及苏言。
  临别的时候,章禾说:“江茗,我今年三十,年末我结婚你来参加好吗?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我突然流了眼泪,素心说我太爱哭。我拽住章禾的手:“章禾姐,人这漫漫一生,早二十年活在父母的襁褓,后三十年围绕丈夫与儿孙,难道就只有十年可活吗?你这十年、这十年全是和苏言姐一起,以后怎么办?”
  苏言说,陆以安和章禾是一样的人,我是提前看到了这时候的陆以安吗?她说平凡即平庸,平庸不如死去。
  一瞬悲恫。章禾只是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拍我的肩膀。
  “江茗,要勇敢就早点勇敢、我是没机会了。我有时候想、如果我爸爸死了,我就自由了、可是他怎么能死,我他要长命百岁,享我之福。”
  “江茗。。”
  她看着我,又看一眼素心。
  “造化弄人。”
  最终只说了这四字,连再见为没有说,她抱着她的包,紧紧抱在怀中,佝偻着身子,大步离去。
  寒风刺骨,刺到骨头里去,整个身子又疼又冷,素心紧挽着我的胳膊,头倚在我肩上。
  “江茗,我们要幸福。”
  我们要幸福。
  李阿姨住院了。我和素心去的时候,她家门窗禁闭,便问了旁居,那个阿姨我还有些印象,同李阿姨很好,从前我在这里住时,偶尔也和她打招呼,不过估计她是不认识我了。
  “李承珺呀!正是造孽,好好的女娃娃搞什么同性恋,直接给气医院了。”李阿姨一向有头疾,不过也是时候了,陆以安27岁,倘若像章禾那般,再等几年,父母之病半入膏肓,进退不得。
  我有些担心,却也希望陆以安借此机会顺利出柜,总不愿见她和章禾一般。
  “你说她家以安,以前多好呀,从小就是我们家孩子学习的对象,名牌大学高薪工作,可把她两口子美得,天天夸耀,我也想我家娃娃像她那么省心就好了,多亏不是,要也学她家以安搞什么同性恋,非得把我气死了。”她双手插着腰,一副气愤的样子。
  这女人喋喋不休,对着陌生人说别人家私事,嫉妒久了、见人好便恨不得别人马上出点差错、可供她乐说,让人厌恶,我问了她李阿姨的住院处,迅速离开,与素心买了水果去医院。
  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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