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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梁宴摇摇头,笑着摆出了画架。
“梁姐姐笑起了真好看。”卫昭容随意地往胡凳上一座,认真端详了梁宴的脸后突然说道,“你其实随便画画就好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把宫姐姐画得太好看。”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梁宴抿抿嘴唇,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拒绝卫昭容的恶毒提议。然而她还没有说出口,卫昭容就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晃晃,说:“梁姐姐,你可不可以教我严熹爷爷也会的那个手势?我央了好久他都不答应。呐梁姐姐,他不教我,你教好不好?”
看着一脸天真的卫昭容,梁宴突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拒绝的话当然没来得及说出口,梁宴甚至忘记了去问卫昭容学这个只有自己和师父才会的手势做什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卫昭容弯成月牙的眼睛闪过一丝金光。她复又牵起被梁宴避开的手,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梁姐姐可千万别忘了哟。不然,你可能无法承担后果……”
梁宴一愣,许久未说出话来。而卫昭容,很随意地摆了一个姿势,说:“就这么画吧。画完了,就快去宫姐姐那。”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一章写的是这两个丫头吧?
本来以为二十多万就能完结的,结果好像脑洞太大废话又多,说不准要冲刺三十万了,好焦虑啊。
嗷还有,今天不出意外是三更哟。
☆、第九幕
梁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甘泉宫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照大家想的,以卫氏和宫氏那从建国以来就彷如有什么血海深仇的样子,甘泉宫里肯定也该是水深火热的才是,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卫昭容的要求,梁宴很快为她画了一幅很动人的肖像画。宫廷画师所长,仕女图首当其冲,而梁宴更是有出神入化之功。是以希望由她来为自己画像的女子排着队可以绕甘泉宫一大圈。
虽然早有听闻,但卫瑾琳受自己那个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哥哥的影响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能力。毕竟哥哥曾经说起过,这个画师画得虽然好看,却不能比柴秀本人更好看。可饶是如此,卫瑾琳本人在看到即将完成的画作时还是不经点头夸赞道:“梁姐姐技艺精湛,没想到三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梁宴虽然知道卫昭容有个驸马兄长,却不觉得自己的名字会被驸马爷知晓甚至跟自己的妹妹提起。更让她不明白的是,宫里人都说这位卫昭容是被父兄错放的一颗棋子——卫家父子想要靠秀女大选扭转卫氏的衰退,可是卫昭容进宫不久卫相却因为某件事情主动下野。从此卫昭容就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可这枚弃子居然能毫无怨怼地提起那位可以说害苦了她的兄长,难道,这位卫昭容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么?
“驸马曾经提起过微臣?”如今的卫瑾琳已经学了不少手势,对于梁宴的比划她也能连蒙带猜地知晓一些。这样一来,梁宴倒是轻松很多,不用随时随刻准备着纸笔了。
卫瑾琳在看到这样的问话时笑了笑:“难道梁姐姐也喜欢三哥?那可是不行的,他是公主嫂嫂一个人的哟。”
梁宴原本想要辩解,可是在察觉到卫昭容嘴角的玩味后放弃了原本想要做的争辩:“昭容,你的肩不要晃。”
其实,她早就把昭容的神态姿势全都记在脑海里了,根本不需要劳烦她连续几天僵持着摆什么造型。完全是因为这位昭容的话太多了,如果不给她点儿事儿做做这幅画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完成。所以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梁宴都会“好心”地提醒了卫瑾琳。
卫瑾琳嘟嘟嘴,继续努力保持动作,还不忘抱怨:“都只差那么一点点了,为什么我还要保持这样的姿势。梁姐姐,你就随便画画吧。”
说完,卫瑾琳不等梁宴允许就擅自站了起来:“哎呀梁姐姐,你就自个儿画吧。我要去找宫姐姐完了。”
梁宴无奈,只得朝转眼就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卫瑾琳挥了挥手。这个卫昭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呢?
完成了最后的几笔,梁宴告别了卫昭容,转而开始在寒露阁作画。本以为从此再和卫昭容扯不上关系,谁知自从自己在这里,反倒给了她更多的机会造访寒露阁。每每看到宫昭仪探寻的目光,梁宴都觉得如鲠在喉。
这个卫昭容,到底是要做什么?
只是梁宴不会说话,更不擅长解释,所以就算她有心向宫昭仪澄清什么也没有办法用简短的言语说清。更何况就算她真的跟卫家扯上关系,也与宫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久了以后,梁宴也就习惯了那种探寻的目光,化作平常。
然梁宴虽然有心忽略宫昭仪,可宫昭仪显然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在某次绘图的间隙,宫昭仪忽然对她说道:“梁画师,请不要把你的那些探究的目光落在昭容身上,如果不是知晓你心思还算纯良,你现在已经死了。”
这绝对是恶人先告状!梁宴收了画笔,微微低头。她从没有见过那般骇人的眼神,可宫昭仪与卫昭容对彼此的态度让她多少知晓了甘泉宫与外界所描述的不同。于是她大着胆子在纸上写道:“昭容希望此画所示不及昭仪本人十一,昭仪以为……”,
“按她说的办。”几乎是立刻回答,宫昭仪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梁宴为自己的多事后悔。她并无意挑明两方的争斗,更不想招惹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只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无意地多嘴,让宫昭仪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宫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只轻轻一笑化解:“她不过是与我开个小小玩笑,梁画师不必介意。”
梁宴拱手作揖表示知晓。只是,恐怕连她自己也未曾料到因为这次春绘,她和甘泉宫两位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
梁宴知晓自己是一个不大懂得变通的人,在宫中的这些年她说不上苦闷或开怀,只是因为是老师对弟子的关怀,所以就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况且她也不能说话,倒也没惹太多麻烦。但这一次,却因为这两位娘娘表露出来的无害而掉以轻心——教卫昭容没什么用的手语、有意无意地小玩笑,竟让梁宴不小心将自己的那些好奇都暴露了出来。
好在,宫昭仪真的没有准备要将她怎样。她又端端坐好,问道:“听昭容说,这作画须得一动不动才能自然流畅。想来我是不需如此的吧?梁画师?”
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梁宴摆摆手表示不需要。那不过是逗卫昭容的把戏罢了,她可不敢也如此要求昭仪的。
宫倩轻笑出声:“看来昭容在画师心中还是与众不同的。那样我也就放心了。画师也可安心,只要你无歹念,我是不会怎样的。”
梁宴低头,又继续在纸上勾勒起来。她没有料到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成为唯一知晓为何身为对手的宫昭仪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对付对她表现的毫无心机的卫昭容,还总是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的秘密。
随着时间,有些轶事早已被人遗忘,但作为当事人,那些回忆就如同伤疤一样,会淡化却很少完全消失,宫昭仪喜欢过卫驸马这样的事情,就更加会绑上大石沉入心底。
入宫本非自愿,两个本应针锋相对的女子因为同一个与她们息息相关的男子而摒弃仇恨,她帮助她,因为她是自己所爱之人的妹妹;她护着她,因为哥哥对她亏欠良多。深宫之中,怕是再找不出这样的情同姐妹。
或许是因为不需要那么拘谨地再去保护什么秘密,或许是因为卫昭容可亲的性子,梁宴居然奇迹般和她们打成一片——在春绘之后,梁宴也会偶尔到甘泉宫走动,为两位娘娘带去一些新的画作。
梁宴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得到除了师父之外,来自其他人的友善。
转折发生在天佑七年年末。被俘虏的长公主殿下的驸马突然与外出的稷和公主一同回京了。传闻稷和长公主带了几个近卫去了周都,好不容易将驸马爷救了出来。只是在南归之时受到周人的追捕,近卫折损严重连公主也受了重伤。
好在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精湛,公主殿下很快就好了起来。公主无恙、驸马也安全归来本是件大喜之事。只是不知为何甘泉宫的步调总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梁宴偶然卫瑾琳,这孩子也是一脸不悦。梁宴问起,她也只是摇头。这一点也不像卫昭容的性子。因为担心友人,梁宴专门挑了个卫瑾琳外出的时辰向她从娘家带来的那个侍女打探消息。侍女告诉梁宴,许多天两位娘娘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平日的串门也省了。
原来是和寒露阁那位吵架了么?梁宴舒了口气,担忧也慢慢放下。虽然比不上两位娘娘之间的知己之情,但梁宴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卫昭容挂着愁容的样子。为了让两人尽快和好、让卫昭容能再和以前一般玩笑,梁宴在某个清晨背着画具来到云阳殿,见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姐妹情深。
至少卫昭容对宫昭仪的感情,怕是早就超过了姐妹的范畴。不然,她不会那般泪眼婆娑地拉着宫昭仪的手,不会将那些被掩盖在相依为命之下的感情表露出来。如果不是熟悉卫瑾琳的声音,梁宴会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听到卫昭容对宫昭仪说出“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不行吗?”的时候,梁宴只觉得苦涩又心疼。那种难过得仿佛能让人窒息的情绪甚至超过了知晓惊天秘密本应存在的震撼。她揪住胸前的衣襟,按住憋闷的胸口,好久都缓步过去来。许久之后,梁宴才后退几步,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后,选择落荒而逃。她当然不会知晓在她的背影之后,有一道深思的目光。
很快,连续几天在画室闭关的梁宴被宫贵妃找上了。当所有同僚都在以为她这个小画师要平步青云的时候,梁宴还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妃宫云芝,是当今后宫的真实管理者——陛下很早就将后印给了她,独独欠她一个名符其实的封号而已。不少人都猜测,等宫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那天,或许就是贵妃封后之日了。
梁宴花了片刻去回忆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贵妃召见的事。可是很可惜,她并没有这样的印象。如果不是因为宫贵妃本人,那就只有……
“梁画师不必紧张。”贵妃似乎看出她的紧张,笑道:“予也知晓如梁卿家这般的才女,一旦投入起来是分不得神的……只是予兄长早去,身边就这一个侄女儿,总也难免疼惜。”
果然是因为宫昭仪!梁宴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在侍女早已备好的纸上写下:“不知娘娘所为何事?”
宫云芝的目光在那字迹上停留片刻后笑道:“梁画师不只画画得好,字也颇有风骨,无怪昭仪硬要予作媒,为她求此良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这些本来是想写在番外里的,不过我发现少了这一段没法把结局讲清楚,所以干脆就一起了。还记得我说过那个虽然不是副cp却已经出现过的cp么?
☆、第十幕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混乱的关系让梁宴觉得凭借自己的脑子已经没有办法把一切想明白。其实她是清楚的,比起如明鉴一般无所遮掩的卫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