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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溪握着手机,一向柔顺秀美的长直发,此刻凌乱异常,胡乱地贴在了她的脸上,盖住了她的双眸。整个人,像风中落叶一般,单薄、脆弱不堪。
良久,陆子筝才听见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
☆、第76章
那天夜里,陆子筝还在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江怀川就打来了电话,告诉陆子筝,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他说他看得出他姐还是不放心她的伤,所以他先过来看看。另外,他也有些话,急着在陆子筝见到江怀溪前,想要对她说的。
夜半十一点多,陆子筝的门铃被按响,江怀川已经风尘仆仆地火速赶到了。
开门的时候,江怀川就注意到,陆子筝眼睛和鼻子红红的,显然,是狠狠地哭过了。
他心生愧疚,低了头,就是一句真诚的:“子筝姐,对不起。”
陆子筝转身进屋,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语调却是淡淡的:“怀川,这句话,要说也应该是怀溪她自己对我说。”说话间,她还是去倒了一杯热开水给江怀川:“这里夜里凉,风大
,别感冒了。”
江怀川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子筝包扎着纱布的手看,陆子筝似有所觉,淡淡道:“我没事,就是虎口的一点小伤,没有大碍。”
江怀川仔细端详陆子筝,确实是没有其他看的出来的大伤,他才彻底放了心。他接过水,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歉然道:“这句对不起,我是替我自己,还有替我爸妈说的。对不起,我们帮着我姐隐瞒着你。”
陆子筝只是眼睛红红的,神色疲倦地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江怀川喝了口水,搓了搓手,鼓足了勇气,还是把那些难以启齿的想替江怀溪辩解和请求的话说了。
错了就是错了,对不起就是对不起,江怀川太了解江怀溪了,她不是一个会推卸责任为自己辩护的人。如果是江怀溪,不论陆子筝如何指责她,甚至误会她,她一定都不会开口为自己辩解的,她只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只会自责自己从头到尾的隐瞒,自责自己自私,耽误了陆子筝。
他也承认,江怀溪这件事情,确实做得不对,不厚道,对不起陆子筝。可是,他也知道,江怀溪的初心,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陆子筝。只是,有时候,说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有的事,隐瞒的越久,便越难说出口。事态的发展,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他知道,陆子筝有权利指责江怀溪,甚至愤而离开江怀溪,但他还是,想替他可怜的姐姐,争取一下,即便,这样会显得,有些强词夺理厚颜无耻。
他从江怀溪最初的先天性心脏病说起,说到她现在的胸膜炎治疗不顺久治不愈。他告诉陆子筝,最初医学不够发达,江怀溪曾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的,后来,医学发达了,江怀溪的手术成功了,可她依旧还是被断言,活不过五十岁。曾经她一直在得过且过,顺应天命,但自从遇见了陆子筝,她就开始有了要与天争命的意志。
他说:“我姐遇见你,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场意外,她一直都想着,只要能够在你身边守
护你,远远看着你幸福好了,即便这幸福不是她给的也没有关系。可最终,她还是没有抵过诱
惑,和你在一起了,这是她人生中最自私的一次决定。”
陆子筝低着头,眼圈通红,听到那一句句二十岁,五十岁的断言,更是觉得,心像是被尖刀
狠狠凌迟着。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想起了那些年若有若无的暧昧里,江怀溪距离
把握得当的闪躲,想起了那时候鼓起勇气表白时,江怀溪的狠心拒绝,想起了第一次吉安与江
怀溪第一次时,她情动时分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她突然明白了,她曾经无法明白的江怀溪一直远离的原因,好像也明白了,江妈妈曾经说过的,江怀溪所谓的心结是什么。
她仿佛看见了那个一直在苦苦挣扎试着远离自己,却终究只能看着自己清醒沦陷的江怀溪在她回忆里略带忧郁的淡漠脸庞。
她更想起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江怀溪从来不上体育课,明白了,那年体育课晕倒后,她从
病床醒来看见的江怀溪为什么是紫色的嘴唇,明白了江怀溪体力为什么那样的差,明白了,在
江怀溪无微不至关怀照顾自己的背后,江怀溪在独自忍受着什么。
那一瞬间,她几乎泪如雨下。她哽咽地哑了声音,问江怀川:“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她知不知道,她有多么地心疼她,心疼她的若无其事,知不知道,她有多么地后悔,后悔她蹉跎浪费了她那样多的珍贵时光,知不知道,她有多么地懊恼,懊恼那么多的难过无助时分,她都没能够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支持陪伴。
江怀川的声音也有些喑哑,他说:“一开始,你们只是朋友,她觉得没有必要和你说,后来
,你们在一起了,你刚刚历经大变,她是不忍心和你说,不忍心你再承受失去,不忍心你得知
以后,终日徘徊在不安之中,怕你支撑不住。再后来的现在,她只是想,等她病好一些了,机好一点了再和你说。”他顿了一顿,苦笑了一声道:“但是,如果,这个问题如果你是问我姐,她只会回答你,‘对不起,我骗了你,不管理由是什么,你都有权利不原谅我’。”
他祈求陆子筝说:“她是个笨蛋,在你面前,她一点为自己开脱的好听话都不会说。她做错
了很多事,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可是子筝姐,她爱你的心没有错,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原
谅她好吗?求你,不要离开她好吗?虽然也许她真的,不能够陪你走到白头,但我敢说,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人比她更爱你了。她真的,真的不能够失去你。”
陆子筝抽泣着骂道:“她不止是一个笨蛋,还是一个混蛋。怀川,你也是。怀川,你知道吗,你说的理由都对,但是,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你没有说到。”
江怀川疑惑地怔怔看着陆子筝。
陆子筝含泪苦涩一笑,道:“她和你一样,都不够相信我。”
江怀川不相信她对江怀溪的爱,害怕她会嫌弃江怀溪的身体,害怕她会不原谅江怀溪的隐瞒欺骗,害怕她会离开,这是江怀川笨蛋混蛋的地方;而江怀溪,陆子筝知道,她一定相信,自己即便得知实情,也一定不会因此嫌弃离开她。但江怀溪笨蛋混蛋的地方,是在她够相信自己爱她的心,不够相信自己作为她风雨共度的爱人的决心,害怕自己会无法承受,会崩溃。
她是江怀溪可以比肩共战互相扶持的爱人,不是江怀溪倾尽全力护在羽翼下的雏鸟,她也可
以为江怀溪撑起一片天,为江怀溪遮风挡雨,如同江怀溪一直以来为她做的那样。
可是,江怀溪一直都没有给予过这样的信任给她,没有给予过她作为爱人,照顾爱护、与她
分担一切苦痛的权利。
江怀溪一直都不够相信她,一直都自以为是地把她保护在她绝对安全的地带。
她思忖间,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睛,咬牙对江怀川道:“怀川,明天早上回临州后,麻烦你先送我去横山,这一次,如果她还不明白,我就真的,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江怀川瞠目错愕,疑惑道:“子筝姐,你……”他记得他姐说过,陆子筝恐高,与一切高山绝缘,而横山,是久富盛名的险峻高山,尤其是,山上的那一条骇人的悬空木板栈道。
陆子筝坚定道:“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江怀溪,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准备一下了。”
第二日,通过江怀川的渠道,陆子筝改签到了上午回临州的机票。吃过早饭后,她和江怀川就拖着简单的行李箱准备要出发去机场了。
连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早早地侯在了门口,看见陆子筝出门了,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打招呼道:“要去机场了吗?”
陆子筝轻轻地点了点头。
连萱上前几步,在陆子筝跟前站定,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一个包装精致可爱的礼品袋就出现在了陆子筝的眼前。连萱笑的眉眼弯弯,梨涡浅浅,道:“算是送你的饯别礼物吧。”她眨了眨眼睛,继续笑道:“录音笔我会帮你追回来的,你放心。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就不耽误你时间了,祝你一切顺利吧。”
陆子筝双手接过她的礼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弯了唇角,眉目真诚,郑重对她道:“恩,谢谢,也祝你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顺心,做最想做的自己。”
连萱点头,含笑目送着陆子筝远去,声音里满是温柔笑意:“恩,再见,后会有期。”
直到陆子筝的身影,消失很久后,连萱才擦干脸颊两盘不知什么时候溢出的泪水,转身离开。
飞机上,陆子筝打开了那个袋子,里面,是一本小巧的画工精致的手绘漫画本。封面是两个寒夜里躺在雪地上看烟花的长发女孩,漫画名字是“关于我爱你”。
一瞬间,陆子筝的手轻轻一抖,心有所触。
漫画里,主人公是一个有着甜美梨涡的女孩。她刚从英国归来,转学后的第一天,就发现她的隔壁座坐着一个美丽的独特的女孩。那个女孩,下课期间几乎从不离开座位,也几乎没有同学和她讲话。女孩看上去,沉默地有些哀伤。久而久之,她发现,自己对隔壁的那个女孩越来越在意,越来越好奇了。上课,她经常会不自居地转头看她。私底下,她甚至忍不住问过其他同学关于那个女孩的事。然而,当听到从别人嘴里听到女孩风评不好的事,她又一点儿也不愿意相信。
她决定,只相信,自己看见感受到的事。所以,她想自己了解这个让她在意的女孩。
于是,她费心地思考着怎么接近女孩,抓住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给女孩送去需要的科测验纸;在女孩一个人做值日的时候来不及在早读预备铃响起之前倒完两桶垃圾之时,默不作声提了一桶和她一起下楼;甚至,她特意留校吃饭,制造了一次又一次与女孩偶遇共进午餐的机会……
于是,因为那个女孩,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当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偷偷地藏下了男生让她转交给女孩的情书时,她也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吃醋。当她第一次吻上女孩的唇时,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恋爱的甜蜜。
女孩给了她太多的欢喜与快乐,可她最终,却为着自己的自私弱懦,恩将仇报,只留给女孩一地心碎。
很多年后,她再遇了那个女孩,发现自己,多年来,从未真的放下过她,于是,她想要为自己勇敢一次。她执意退婚,想博得一个自由之身,被爷爷软禁了起来,由此,却错过了女孩最需要她的时刻。她与多年朋友大吵一架,不顾颜面又哭又闹,才最终获取朋友的幡然悔悟,以心换心,告知她背后对女孩的伤害。好不容易,她与女孩冰释前嫌,却又发现女孩好像已经变了……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漫画的最后,她在女孩离开的前一夜,带女孩去看了沙雕展,在泰坦尼克号上,她从背后双手环住了女孩,女孩笑着展开了双手,摆出了那个经典的姿势,她贴近女孩,问她:“留下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女孩回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她,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