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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欢小飞,那孩子,说实话我觉得也没坏到家。要是没这些糟烂事儿,你要跟他在一块儿,我也不管。”
“……嗯。”
“但现在,璇儿,我也不是非要拦你,我是不想看着你再受罪了。”
“……没事儿。”
六爷看着她安静落泪的样子,也有些心酸,想像她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但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深深叹了口气,他继续说:“璇儿,爸老了,好些事儿爸已经没能耐管了。以后怎么过,还得靠你和你弟弟自个儿来。
“……”
“这回的事儿,现在到了这地步,我得给波儿了了。你也别多想,本来也不是你的事儿,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你不乐意看见我,那就来看看你弟弟吧。我最近可能也没什么工夫照顾他了。”
“嗯。”张璇点了点头。
“你以后好好儿的,照顾好自个儿,也看着点你弟弟。”
“……爸爸,你别说了。”
张璇已经很多年没叫过他了,忽然开口,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反倒是六爷,听到她喊“爸爸”,顿时浑身一震。眼底的情绪很复杂,后悔、欣慰、感慨,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喜悲。
“你再坐会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六爷说着站起身,张璇点了点头,没有看他。心里有点失望,但六爷也明白那么多年的隔阂不可能十几分钟就化解的,只得叹了口气,先离开了。
听着六爷离去的脚步声,张璇抬起头,望向病房里面。看着玻璃窗上映出泪流满面的自己,张璇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到底还是有期待的,她对爸爸。等了那么多年啊,终于等来了她爸张学军的道歉。但还是不快乐。她想,也许就是因为她爸对她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她忽然觉得,前路更加昏暗了。
之前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会和小飞一生一世的。但现在,这样的幻想被爸爸撕开了面纱,现实就完完全全地摆在了面前,进退两难,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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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赶到谭小飞的改车俱乐部时,那已经被闷三儿带来的人砸了个稀巴烂。六爷拦住了闷三儿,让其他小年轻也都回去。他俩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更不能因为儿子的事,害得闷三儿再酿成什么大祸。
就是这时,厂房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有一样东西,它不是你的,需要你还回来。”
像是打开终场剧目的前奏,听到电话听筒里这样一句话,六爷明白了,事情根本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行,你告诉我是什么。”
“你儿子回去那天,那女孩给了你一袋子。”
“钱?”六爷环顾了一下被砸得乱七八糟的改车俱乐部,总觉得姓龚的在什么地方监视着他们。
“除了钱之外,还有几封信。那孩子太紧张没注意,一起带走了。其中有一封信,你还回来,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
“东西交给别人,你该知道什么后果。这世界,不是你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想象到的。别给自己添麻烦。”
龚叔平淡的声音透着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六爷想起他说的是什么,只回了一句,“那袋子我早就扔了。”
“扔了?”
听筒里忽然传出一阵杂音,好像被别人抢了过去。紧接着,说话的人换了。
“六爷,我是小飞!”
听到小飞的声音,六爷心情有点微妙。这是可能成为他女婿的人,但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儿子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这件事不是我原先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小飞。”龚叔打断他。
“六爷我知道您是个讲规矩的人,我们做得不对的,会给您一个说法。但是这东西您一定得还给他们,您不了解这里面有多危险。六爷您听我一句!”
他急切的声音被打断了,“来你们几个把他关房间去!”
没再继续听下去,六爷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挂上电话,六爷沉默不语,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把这件事又想了一遍。他知道自己手上一定是捏住了什么命脉,要不然那姓龚的也不会那么不择手段。官场上的事,他的确不懂,但活了那么大岁数,什么事儿想不清楚啊。现在那封信成了关键,这可比晓波划的那辆豪车重要得多,说不定就能扯出大乱子。
「空气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暴风雨就要来了。」
在无数个念头闪过的间隙,六爷想起这句老电影台词。忽然也感到一丝欣慰,因为他发觉,璇儿选的这个人,好像也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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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张璇打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谭小飞不在,她面对着满室的空寂,叹了口气。
才过了几天有人陪伴的日子,她就有点不习惯了。
给小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张璇想,他今天大概不会来了。说不上是落寞还是失望,知道总会有这样一天的,她告诉自己别难过,打起精神给自己做点吃的。在医院的时候她哭累了,现在流不出眼泪,但心里越来越酸涩,已经快要将她淹没。
咣的一声扔掉汤勺,张璇倚着流理台,捂住了脸。
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失败,好像活了这二十七年就从来没顺遂过。本来已经不奢求的爸爸突然道了歉,结果弟弟却受了重伤,刚还向她求婚的恋人也不见了。
没错,她爸张学军的悔意是她心心念念的,可是现在她不想要了。这样想可能有点不孝,但如果可以选择,张璇宁愿回到前几天的状态。
没有爸爸的生活张璇早就习惯了,但独自一人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第十五章 豪赌
“六爷,小飞想见您,就他一人,说您肯定能答应。”
隔着越野的车窗,侯小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既忐忑又焦急。六爷阴沉的眼神他看着害怕,但想到现在小飞那不容乐观的处境,他硬着头皮不得不走这一遭。
沉默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六爷拿下嘴里的烟,低声道:“正特么想找你们呢。”
在去谭小飞住处的路上,侯小杰说:“小飞现在和家里闹翻了,颓着呢。被看着出不来,所以……”
六爷望着前路,始终没说话。他当然听得懂这孩子的弦外之音。晓波的事不是小飞的本意,璇儿那边,小飞也是不想抛下的。
而眼前这一切棘手的境况,恐怕都不是谭小飞所愿。
那张对账单已经被找回来了。七千八百万,谭家的身家性命怕是都拴在这事儿上了。想起话匣子对他的告诫,六爷不屑一顾。他老了,但还没糊涂。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呢?无论年轻的时候多威风,现在他只是个小老百姓,谁也惹不起。
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还得自己个儿去保护。
车开到市中心一个高档社区,六爷自己上楼。房子很大,陈设却有些乱。地上堆着很多书,客厅里没拉开窗帘,有些昏暗。六爷环顾了一下这间空旷的大屋子,拿起茶几上的书翻看着。
谭小飞悄无声息地从卧室出来,低声招呼道:“六爷。”
六爷从书里抬头看过去,面前的孩子穿着件白毛衣,黑头发有些长遮着眉,眼睛乌沉沉的没什么精气神儿,长了些胡茬儿,看起来更瘦了。想起了这小子好像和晓波同岁,六爷到底没忍心把气撒在这孩子头上。
“你小子想要东西你不自己去拿,你还遛我跑一趟。”
谭小飞微垂下头,说:“我现在实在出不去,但是拿不回对账单,我爸非杀了我不可。”
“杀了你?”六爷把手里书扔一边儿,“杀了我吧。”
“……那倒不至于。”小飞顿了一下,“但是他们还想绑人,让我暂时给拦住了。”
“绑人?”
唰啦一声,谭小飞拉开窗帘,阳光倏地照进来,有些耀眼。
“龚叔去查您的身份,连带着也知道了阿璇和您的关系。”
那么他们想绑的是谁,不言而喻。
其实谭小飞没那么容易受家里人的牵制,爸妈早就管不住他了,他也从来没怕过龚叔。但这次会心甘情愿被关起来,全都是为了张璇。他不想节外生枝,希望所有的事都能平息下来。但如果被逼到绝路,以他的力量只能保全一人,那么这个人只会是张璇。
谭小飞想,哪怕是他死了,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张璇一分一毫。
听了他的话,六爷也是心头火起。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容易,但说来说去这事儿都和闺女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竟然还想过要绑架璇儿,谭家简直欺人太甚!
越愤怒反而越冷静,六爷望着阳光下的某个点,低哑着声音说:“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问,你既然提起来了,我倒要问问你。小子,你打算和我闺女怎么着啊?”
虽然没明白六爷的意思,但谭小飞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语气都带着郑重,“我想和她结婚。”
“结婚?”六爷盯着他的眼睛,想看清楚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你蒙谁呢?当初她毕业时候那事儿,你当我不知道啊。”
“……”
“刚听说的那会儿,我弄死你的心都有了。我那么好的闺女,让你那么糟践!”
“您也知道您女儿好啊,那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的不是您么?”
听到谭小飞的反唇相讥,六爷的怒气一瞬间哑火儿了。这孩子说的没错,那么多年,璇儿所承受的一切苦难,根源全部都来自于他这个当爹的。
全部。
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六爷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低声道:“……我不是个称职的爹,对璇儿,对晓波,做的都不够。你好好照顾璇儿,这是你欠她的。”
谭小飞没说话,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再说回晓波的事。我儿子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晓波这事儿没了完,你那对账单的事儿得往后说。告诉你爸爸那帮人,咱们一桩桩的码。”
谭小飞背着光站在窗口,看不清神情,“晓波现在怎么样了?”
“脑震荡,头骨也让你们丫给打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小飞在一旁坐下,拿出一支烟,点燃,“您觉得,一百万行吗?”
“你觉得呢?”六爷瞥他一眼,“一千万也没戏。”
“明白,六爷。”小飞没孩子,体会不了父亲对儿子的感情,“没碰上您之前,我以为这样的人都是书里写的,碰上您,我信了。”
因为张璇的缘故,谭小飞之前始终对六爷带着偏见。但这几天的接触,他渐渐从这老爷子身上看到了一种精神。
“我什么人哪?我什么人都不是,就一小老百姓。”听着小飞的话,六爷忽然有些悲哀。他担不起别人的敬佩,因为连最起码的“父亲”这个角色,他都没有扮演好。要不然,他们一家人也不会面临眼前这样的绝境。
“孩子,说点儿有用的吧。打算怎么了啊这事儿?”
“好。”小飞收起烟,也正色起来,“其实今天叫您来,我是和他们说好的。我告诉他们只要按您的规矩来,您一定不会报警。事情就能解决。”
“按照我的规矩来?”
“对,按照您的规矩。按照你们北京茬架那规矩。您说时间和地点,如果我们赢了,您还东西,修车钱我也不要了。要是你们赢了,该替晓波出气出气,那张对账单……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