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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却听见一个懒懒的声音从车中传出:“算了,放他们走吧!”这一句话听在众人的耳中便如佛旨纶音一般。
那车夫听了便说了一句:“是。”而后手中一松,把长鞭一收,把那人放了开来,那人虽然被他勒的绕了一圈,眼前发黑,可是在把那人拖向车边时,那人吸了几口空气,已是醒了过来。因他站在马车之边,不但看见这车夫,威风八面的站在那里,挥手间就打发了自己兄弟十余人,更看见余火莲就坐在车中,双目清明的看着车外的一切。哪有半丝醉态。心中当真说不出的害怕,而今听到宗主说放了自己,立时双膝一软跪在车边,说道:“谢宗主饶恕。”他说饶恕而不说饶命,那是因为他知道,宗主饶过的可不止是自己的命,更是那一番欲死不能的零罪。别外的几人,见此也都纷纷的跪了下来说道:“谢宗主饶恕。”
余火莲一挑帘,出了车门说道:“都去吧!”
一众人等颤声应了个是,这才站起离了开去。
车夫这才恭声说道:“原来宗主一直醒着呢,倒是属下多虑了。”
余火莲苦着张脸说:“也没一直醒着,你到底哪个堂的?叫什么名字?”
车夫灿然一笑道:“属下原是树英堂的,名叫井然。奉堂主之命前来保护宗主,至于以后宗主说我是哪个堂的,我就是哪个堂的了!不过宗主怎么知道我不是马堂的?”
余火莲说:“还说呢!马堂的人会把车赶成你这个样子?路上的坑有一个算一个,你是不管大小挨个下,把我颠得七荤八素想不醒都难!”他知道树英堂教养无间道内收养门人子弟或是孤儿的地方,不由得对树英堂堂主张婵的这项安排感到心中一暖。
井然一囧,说道:“属下失职……”
余火莲一把打断了他说:“你又不是马堂的,这赶车又不是你的职责,有什么失职的,保护我,你不是挺称职的吗?那些人让你整的连马车一丈之内都没走到,就被你解决了。”
井然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谢宗主夸奖!”
余火莲说:“你飞刀玩那么好,身上没有带吗?要抢别人的来用?”
井然笑道:“当然有,不过我身上的飞刀都是喂了毒的,见血封喉,堂主说不能轻用。更何况我想这些人想要冒犯宗主,按本门规矩,那是要用尽三千六百刀才能让他们断气的,于是就抢了那人的来用。”
余火莲一耸肩转过身去说道:“见血封喉,这种飞刀是不能轻用。”不过看着眼前一条延绵不尽的大河,余火莲不尽愣了,陈州大旱滴雨未见,可眼前的这条大河,浩如烟海河面之阔,远在三里之上,上下更是不见尽头,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条河?河岸两侧一片焦土,为什么不取河水灌溉?”
井然搔搔头说道:“我只知道这里是黄河,宗主说要找湖,这附近没湖,我就把宗主带到这里来了。”
余火莲大吃一惊的说:“黄河?这里守着黄河还能旱成这个样子?这里的人都干什么吃的?果然是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井然指着远处的几个黑点说道:“宗主,那里有人,不如我们过去问问好了。”
余火莲一点头,两人便向那几个黑点处走去。走进了才看到,是一个老渔翁,和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哪里捕鱼,于是问道:“老人家,陈州如此天旱,为何这黄河中之水不还如此充盈?”
那老人笑道:“这都是上游的水流下来的,陈州今年不下雨,可上游的雨水足,这黄河里的水,自然就足。往年雨水量足的时候,这黄河还会把两岸都给淹了呢!”
余火莲又问道:“老人家,挨着这么大一条黄河,你们为什么不用来灌溉庄稼?”
那老人嘿嘿笑道:“一看你就是官面上的人,只会说的轻巧。灌溉?怎么灌溉?用桶提?用碗舀?上面这么毒的太阳,你前头浇过,用不了三天,一准给你晒干,还是白搭。”
余火莲说道:“那为什么不用水车呢?”
那老人迷茫的说道:“水车?什么水车?拉水的车吗?那一车也才能拉多少水啊,更何况这河边这般湿,车子还到不了河边就陷阱去了。”
余火莲见这老人跟本连水车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也就不再与之多说这些,于是回头说道:“井然,回城。”说罢两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余火莲他们两个一路进城,直奔陈州府衙,见了包拯。余火莲开门见山的说道:“包大人,晚生来是想问,陈州如此旱灾,为什么修河工,造水车,引黄河之水灌溉农田?”
包拯听了说道:“愿闻其详!”
余火莲说道:“晚生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各地所征民夫也已陆续返家,朝庭何不趁此机会修河挖渠,旱时可以灌溉农田,涝时也可以分流洪水防患于未然。”
包拯听了说道:“有道理,不过本府于河工一道也不甚熟。不过倒是可以找相关人等前来一问。”于是立进差了人去把河工上相关的人请来。
包拯看着正在那里出神谋划的余火莲,心中也在暗暗思索着一些又被打乱的东西。
不一时,沿河知县,工部驻员纷纷到齐。余火莲便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一进面面相觑,他们所知道的修堤就只是把河堤给修好堵上,涝时不让这黄河里的水出来为祸便已是了,至于天旱,那是老天的事,他们倒是不曾想过,至于水车,也只有其中几人曾经耳闻,至于那南方之物能不能用到陈州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如此不得要领,余火莲说道:“我倒知道有一个懂的人,包大人,晚生欲借笔墨一用。”
包拯当既欣然引他到书房。
余火莲却那桌边自添水,研了墨。而后坐下执笔一挥而就写了一封信,摆在桌子上让他晾干。一边与包拯说道:“我想来想去,这法子应该是可行的,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操作要怎么因地势而利导,而且也不知道陈先生现在在家不在?”
包拯奇道:“这世上还有你余火莲称先生而不道名之人,倒是难得。”
余火莲道:“陈先生是我爹的朋友,火莲不敢造次。”
包拯说道:“你能心系百姓,为何不能为朝庭效力?”
余火莲淡淡的说:“我不过答应他,要把陈州的事给他一个交待。”
包拯知道余火莲口中的他,自然是圣上,说道:“听起来你胸中对圣上的怨气不小,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上书圣上,要把你押入天牢的是我,而圣上却不舍得对你这么做,所以你该怨的人是本府,而不是圣上。”
余火莲淡然道:“大人不过尽忠守职而已,大人疑心晚生于晚生何干。可他,不该疑心于我。”
包拯微一犹豫还是说道:“以圣上所处之位,能待你如此,已是难能可贵,千古皆无,你应该明白的。”
余火莲说道:“那我更该感谢爹二十年前把我从那里带走了。”而后便把那已然晾干的信揭了起来,又端详了一下,包拯知他有意让自己看到,上面寥寥数语写着:
字呈陈世叔左右:
陈州旱灾,百姓流离失所,小侄有心引黄河之水,旱浇涝排,然有心无力,抖胆请世叔前来一解燃眉。
余火莲顿首
余火莲把信折好,装入信封,而后唤过井然说道:“你把这信送到荆州梅花巷陈先生的府上,而后一路侍候陈先生来陈州,明白吗?”
井然说道:“明白。”而后接了信便走。
余火莲说道:“一条黄河泛了滥,旱了看,才真是可惜。”而后头也不回的去了。
包拯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如此人才,不能为朝庭尽力,为百姓谋福,更是可惜。”
余火莲听了并不停步只说声:“如果你能留下陈先生那样的人才,才更能为朝庭尽力,为百姓谋福。”说罢头也不回的去了。
余火莲心中也是郁闷不已,陈州的事,要比他原本所想要复杂的多。他原本想着陈州最大的难题会是霹雳雷王,可在杀了霹雳雷王之后的现在才明白,最大的难题还是爹给他留下的,爹立下的这条杆已经到了可以揭竿而起的火候了,可而今他要的不是揭杆了而是放杆,可又要怎样,才能把这条杆给平安的放下来呢?而关于陈先生来之后,民夫人工又要怎么样调动才是最为合理的呢?要怎样人尽其责,民归其位,米散于众,财入其途,心安太平?
火莲突然听见一阵狂吠痛叫,还有人呼叫打骂之声。当下循声而去,却见门口守卫的门人,正拿着一条齐眉棍,对着一条大狗痛打,那狗身上虽是伤痕累累,又被那人无情的抽打,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只是在那里悲吠哀嚎。虽只在月夜里见过一面,可火莲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当下一跃而出,劈手夺过那的棍道:“你打它干嘛!”
那人看是余火莲,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狗却是一下扑到余火莲脚下呜咽悲鸣,大大的狗眼里,两串闪动的泪水落了出来。
余火莲抚着那狗的脑袋问道:“你的朋友出事了?”
那狗似懂人语似的点点头。
余火莲头也不回的喝了一声:“备马!”而后自怀中取出金创药给它细心撒上。
镖局之中立时有人牵出马来,余火莲欲要抱着大狗上马,大狗一挣,余火莲低喝道:“不许动!”而后把大狗置于马上,这才一跃上马而去。一路急驰,走了半夜,才遇见一个极为荒僻的村落,除却一片焦土之外,更无半分生气。三间简陋的草棚搭就的野店上面插着一个破乎乎的酒晃。余火莲见了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低头问怀中的那大狗道:“就是这里?”
大狗眼中露出欢喜期盼之情点点头,余火莲说道:“那你先回去,我救了你朋友就走。”说罢把那狗放到地上,一人进了那间草棚,柜台上爬着一个十二三岁的枯瘦孩子。睁着一双骨骨碌碌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而后透过内门,看向里间只见灶下捆猪般,死死的拴着一个大汉,看衣衫正是那晚的那个大汉,当下向那孩子说道:“你就是小二,这里都卖什么吃的?”
那个枯瘦孩子说道:“有米肉,有酒。”
余火莲皱眉道:“什么叫米肉?”
那枯瘦孩子不耐烦的说道:“米肉就是米肉了,都是这么叫的。”
余火莲说道:“那就来斤米肉,二斤酒好了。”
枯瘦孩子说:“成,不过小本生意,概不赊欠,请您老先把钱给付了。”
余火莲闻言一怔,他身上从无碎银零钱,最小的一张都是三千两的银票。那都是或要买通哪些人,或是留给死难义士的安家之费,或是有着大宗交易要用的,至于衣食住行,在无间道内自有人操持,便是后来他一人居于春山书寓,一切所需也都是有驼子一手打理。他自行走江湖以来,若风餐露宿,那自是用不着钱的,如果要是在城中歇息,只管去城中最大的酒楼,那都是无间道的产业,就更不需要钱。
这时后面出一个瘦小中干的汉子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人家爷还能赖了你的几个酒钱,还不快端酒上肉去。”
那枯瘦孩子低眉顺眼的应了个是,而后便去厨下端了一盘子肉和一大碗酒来。余火莲用筷子翻翻那肉,又瞧瞧碗里这酒。斜眼看向那灶间的大汉对枯瘦孩子说:“那人也是吃了饭没给钱吗?”
枯瘦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