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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的刺穿力相当可怕,半指长的利齿能轻易撕裂人类的皮肤,造成大量失血。如果位置选对了,甚至能直接咬穿内脏,带来更加可怕的结果。
来不及拔剑,直接用弓重重一击,趁黑狼痛得松口之际,夏尔玛拔剑一刺,黑狼哀叫着倒在马下。伸手摸上腰侧,手掌下满是粘腻的湿热,半边身体疼的已经没知觉了。深吸气,随着呼吸而生的灼痛,犹如一把火,蔓延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刺激着瞳孔猛然一缩。
发现夏尔玛受伤,列摩门纳解决了两只狼,驱马朝她奔来。瞥见她的伤口时,目光轻闪,问道:“怎么样?”
“死不了。”咬牙切齿,是疼的。
狼群形成的包围圈,正在慢慢的缩小,它们喘着粗重的呼吸,粘乎乎的口水顺着尖利的牙齿流下,缓慢移动的脚步不若刚才的迅速,但是这样慢节奏的靠近,也预示着新一轮攻击即将开始。
疼痛没有减弱,血液从伤口汩汩的往外冒,半边白袍顷刻间就被鲜艳夺目的色泽占据了,紧蹙眉头,说道:“你那只傻鸟呢?让它通知山外的人进来。”
“十几天没看见塞瑟了,估计不在哈图莎。”夏尔玛的主意是不错,可惜唯一能够传信的塞瑟并不在身边。
塞瑟虽然在她身边长大,却并非她的宠物,它是自由的,能够随时随地翱翔于天地之间。
应该悲哀,还是应该沮丧,夏尔玛一时糊涂了。
“包扎一下,先止血。”瞅了瞅她的伤,下巴一点,随即又注视着周围的狼群。
“不劳殿下费心。”撕开袍角扯下一条布,缠在腰上,这么简单的动作,拉扯着更多的鲜血涌出伤口。疼痛感却没有先前的强烈,神经痛到麻痹至少也是好处。
“我还有三支箭,这畜生太多了,就算能冲出山谷,武器也不够了。”咬牙的瞬间,勒紧布条,呼吸微颤。
晃了晃手中的剑,她说的自然而然。“谁说没有武器,不是还有它。”
“别告诉我,你指望这把剑来对付它们。”想笑,却被腰上传来的锐痛阻止了,嘴角扯起一道干涩的弧度。
忽尔,沉默。片刻后,低低的话语传来,目光仍然紧盯狼群,狠冽,沉稳。“还有一个办法,要不要试一下?”
“有话快说!”这种简单的包扎只能暂时止血,夏尔玛已经感到大量的温热液体,正在企图钻出几层布条。
“一个人引开它们,另一个人才有机会冲出去。”她幽幽地说,泰然自若的语调依旧淡漠的可怕,仿佛正在谈论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
怔,棕色目光猛然一动,伴随着眉间褶皱折断了阳光,一圈暗流涌动在幽暗的眸底,不语。
夏尔玛的默然,隐约藏着些许犹豫。驱马悄然移动,来到她的右侧,挡住了那些荧荧绿光的含血眼睛,小小的移动惹来狼群警惕的低吼声。“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最有效,冲出去立刻找山外的人。说不定留下的人,能……活着撑到援兵赶来。”
看见她缓慢来到自己的右边,忽然意识到什么,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种困压过后急剧想要爆发的隐忍感。“你在说梦话吗?这种情况,留下的人怎么可能活着等到他们来!”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偏过脸,投给她一个傲慢乖舛的笑,手中的剑慢慢地抬起。“准备好没有?等它们一动,你就从左边那堆碎石绕过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为什么是我走?”深吸气,胸腔里闷的难受,宛若被人压在水里,无法自由的呼吸。
倏忽,莫名烦躁起来,因着她无聊至极的问题。“你这样子能撑多久?别废话了,记住绕过松林一直朝前跑,看见湖就右拐,很快就能到山外。”
最让人恼火的事情,就是被人说穿了事情的真相……列摩门纳说的都是事实,夏尔玛的伤势俨然拖累了她的行动力,致使她无法全力以赴出击。
可是,仍然不死心的问:“为什么是我走?”
“你受伤的是腰,不是耳朵,难道连耳朵也聋了吗?”几乎是在低声咆哮,暗哑的嗓音,怒火照亮的茶色眸子,一缕青色火焰窜入琥珀色的眼底,荼蘼盛开,陡然冷凝。
“见你的鬼!我不会走!”她也失去了好脾气,恶声恶的吼回去,只是随着流失的血液不断带走了体温,令她的声音少了一份底气。
挑眉,无可奈何。“我感动的快要落泪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留下的吗?别自作多情了。”冷哼一声,嗤之以鼻的看向身旁披着阳光的黑色侧影,一丝酸涩蓦然而生。“如果留下你一个人,不管你能不能活着出去,我永远都无法直视卡丽熙的眼睛,我不愿意……”
“够了!”陡然,茶色目光凝结,头顶的阳光纠缠着山风,袍裾在脚下投射出一片莫测的灰色阴影,那是自己徒然横生的暴戾杀气,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惑感慨。
风中,隐约传来奇异的声音,狼群仿佛听见了什么,不知为何向后退了几步。
“放不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等于被自己的回忆困住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发现了狼群的变化,列摩门纳握紧剑柄,手背的血污衬得泛白的指关节更加苍白。
“夏尔玛,你难道就想这样过一辈子吗?” 沉默片刻,她问,清晰的咄咄逼人,直白的一针见血。
喉咙被什么给堵住了,以至于夏尔玛竟然很难说出反驳的话,任由列摩门纳的话从耳膜钻入心里,那种四肢百骸被贯穿的锐痛,继而沿着滚烫的血液无法抗拒地流遍降至冰点的身体,一瞬间。
山谷里的狼群,再一次出现了异样,它们先是昂起头,尖尖的耳朵竖在四下盘旋的风里,继而那些黑灰色的健壮身躯绷得死紧,随后一个接一个仰头伸长颈子,对着天空发出尖锐刺耳的狼嚎声。
两人警惕地观察四周,狼群奇怪的举动,迫使她们暂时停下不应该在此时深入的话题,身下的马儿也莫名躁动不安的来回跺着蹄子,似乎它们也感觉到了异样的可怕情况。
“可能它们的同伴来了。”眺望被狼群封锁的谷口,列摩门纳眉头的结,拧得更深了。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一声狼啸响起,赫然。
长长的咆哮,劲道十足,气势汹汹,犹如海浪掀起的足以掀翻天地的滔天巨浪,更似那种铺天盖地奔来的雷鸣,穿透呼吸直达人心。
呼吸一窒,茶色眸底一束惊诧转瞬即逝。
“是它!”深吸气,镇定的目光仍然注视着山谷唯一的出口,只是紧抿地嘴线隐隐流露出一线愠怒。
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现在的情况真让夏尔玛烦躁的发疯。“什么?”
“以前在山里,我和卡丽熙遭遇过狼群的袭击,它就是那群狼的头狼。当时我们人多,它也没有这么多帮手,我们杀了它几个同伴,它带着其他狼撤退了。”身下的马儿越来越难控制,勒紧缰绳,阻止它继续慌乱跺蹄,还是无法令它安静下来。
丢给列摩门纳一道鄙夷的眼神,夏尔玛朝着马儿轻嘘几声,尽力安抚它逐渐紧绷的神经。“你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见敌人,到底是你太招人烦,还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了?瞧一瞧,连狼都不肯放过你。”
“那你的运气也太差了,偏偏和我一起出来打猎。”不忘揶揄一句,似乎和她斗嘴,成了眼下两人能找到的唯一的缓解压力的方法。
“不是我运气差,是你非要我来的。你忘记了,是谁昨晚派人送来一道邀请,虚情假意地请我参加今天的狩猎。”伤口还有流血,从腰间不断溢出的温热感,可以判断血流的速度正在加快。
挑眉,恍然大悟的口气,一丝顽皮。“对,我忘记了,是我。”沉吟,少顷,她再一次开口,隐去了顽佞,少见的内敛诚意。“……抱歉。”
眸子悄闪,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划过棕色眸底,瞬间,说出的话还是生硬如常。“如果能活着出去,你再慢慢向我致歉吧,殿下。”
“夏尔玛……”张口,蓦然停下,欲言又止的踌躇。茶色的眼映出夏尔玛紧皱眉头的脸,列摩门纳也拧起眉头,随着掺杂着徘徊不安的叹息声,她毅然决然地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卡丽熙。”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夏尔玛会一拳挥过去,她真想打掉那张覆着青甲的坚毅脸庞。愤愤地,她咬了咬牙,怒道:“你是不是疯了,说这个没用的干嘛?”
那一声狼啸之后,狼群渐渐趋向平静,它们朝两侧退开,让出了通向谷口的道路,看来那只与自己渊源颇深的头狼马上就会出现了。
收回望着她的视线,重新看向谷口,全神贯注,全身戒备。“你一直担心,我无法把她照顾好。你一直担心,我的一切会给她造成伤害。你一直担心,我是否就是那个能陪她走完一生的人,对不对?”
“是。”
“我想让你放心,更想让你放手。”她说,逆光的眼,涌起深渊般莫测的暗流。
“……”
“卡丽熙是我倾尽一生,也会去守护的人,我……爱她。”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夏尔玛面前说出这些话。然而,身处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她突然很想告诉她,不知为何。
吸气,缓缓吐出的滚烫呼吸,带着自己都不想面对的怯懦。夏尔玛明白,一切都过去了,不论自己愿意与否,她都要放下……
当列摩门纳把生存的机会留给她,当她决定留下独自抵御狼群的刹那……夏尔玛已然心知肚明,自己可以放手了,她能安心将卡丽熙交给这位披着半身诡异青甲的女子。
“殿下,你表白的对象选错了,这些话你应该对卡丽熙说。况且,现在也不是浪漫的好时机,你没发现你的旧相识已经来了。”忍着伤痛,抬弓拉弦,瞄准……唇角轻缓地扬起,一抹自信满满的浅笑,映衬着头顶阳光都无法比拟的傲然张扬。
此时此刻的夏尔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现在只想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以那些炽热的鲜血,祭奠她终将遗留在赫梯群山深谷的过往……
手腕翻转,二把匕首赫然出现在手中,铁片轻刃的凛冽寒光,亦如列摩门纳的眼神,一道青焰割开了燃烧着绚丽血色的生死鸿沟。“夏尔玛,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倏尔,夏尔玛瞅了她一眼,深沉地声音,藏着少许欣慰。“很荣幸能与你并肩战斗,列摩门纳。”
第一次,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出这个名字,平静无波的声音,抹去了千头万绪的情仇怨恨,一如微澜不惊的幽深湖水。
微愣,继而在夏尔玛调开目光的瞬间,列摩门纳笑了笑,沉默不语。
谷风再起,草丛一片波浪般起伏,伴随着时间迈向正午,阳光逐渐释放出刚猛的热力……一截巨大的黑影,缓缓出现在两双眸色不同的眼中,截然相同的震惊充满她们的眸底……
人与兽,生与死。
炽盛如夏的血色,开启了一场屠戳大战。
☆、第 六十五 章(上)
换回干净精致的柔纱长裙,卡丽熙将粗麻衣服交给蒂蒂藏好,整理着肩上微乱的长发,眼角不时偷瞄门旁,神色略略不安。
“公主,摄政王打猎还没有回来呢?您别着急了。”蒂蒂好心提醒,将衣服收拾妥当,给卡丽熙倒了一杯茶,递上。
接过杯子,来不及喝一口,脸色流露出些许的忧心,问。“她们还没回来?”
蒂蒂点了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