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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样被抬走的尸体,我是怎么告诫自己的——如果不能小心再小心,如果运气没有足够好,都不需要厄运降临,只要一个小小的意外,我就随时会成为那其中的一员。
因为有了言灵,有了可靠的同伴,就有恃无恐一般认定了自己不会轻易死去?是谁给你的自信?别傻了,我忍不住哂笑,生命有多脆弱,命运又有多么诡谲,我难道不明白吗?别说是金手指了,就算抱上金大腿,不能确定自己是主角笼罩着不可打破的主角光环,谁给你的底气不死?而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确定自己真的就是主角呢?不到最后一刻,怕是谁也没这个自信吧。真到了最后一刻,就什么都晚了。
无端出了一身冷汗,我又是难堪又是自嘲地哼了一声,可笑于自己先前的愚昧和狂妄,又无比庆幸于自己之前的幸运。
我能活到今天,那真是靠了一点点实力,和很多、很多的运气。
“什么?”
库洛洛突然在我耳边近乎呓语地问道。我微微一惊,挪开脑袋看他,他睁着还有些朦胧的睡眼看着我,脸上还带着酣睡后的红晕。
我意识到自己想得太投入了,库洛洛被我无意中发出的声音吵醒了,他以为我在叫他。
我窘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两天库洛洛好像总是被我吵醒,不好意思的道:“没事没事,你……接着睡吧。”
看着库洛洛有神的眼睛,我卡了一下,差点没说出让他接着睡的话,想让他陪我说两句话,哪怕是没有意义的也好。然而我还是向后挪了挪,让他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而我则坐了起来,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低声道:“你接着睡吧。”
库洛洛摊开四肢平躺在床上,闭了闭眼,说道:“睡不着了。”
“哦……”我双眼发虚地看着床上一点,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过去多久了?”库洛洛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问道。
“不知道。”我轻飘飘地道。转眼看到床前不远的地上,窗户投下的影子还是之前的角度,好像没怎么移动。
大概距我们睡着并没有过去多久。感觉好像睡了一下午似的。
“没多久吧。”我这样说着,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睡得僵硬的脸,另一只手自然地向后撑在床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坐在床上。
肩膀疼了一下,我手一软,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间用了受伤的肩膀去支撑身体——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里原本难以忍受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了,需要触痛伤处才会被我想起。
“我……”我下意识道。
“你……”没想到库洛洛和我同时开口。
“你说什么?”我立刻放弃了之前的话头,问道。
“你刚才叫我干什么?”库洛洛问道。这家伙怎么还记得这事?刨根问底。
“没什么。”我底气不足的搪塞道。
只不过是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性命一直脆弱地像随时可能熄灭的星火,在风中摇曳却无法拢在手心,既惴惴不安,又无能为力。
可即使是同伴,有些情绪还是不适合说出来的。我们还有那么艰难的未来要闯,有些东西,还是让它静静消化就好。当奔跑起来的时候,恐惧和犹豫什么的,自然就会被远远抛在身后吧?
“是吗?”库洛洛狐疑地问。
“是啊!”我直视他,确认道。我还是有点不舒服,下意识的转移话题:“喂,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啊?”
“什么?”库洛洛先是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毛,然后随口道:“不知道。”
我想了想这个问题是有点蠢,又听库洛洛懒散地道:“呆在这里,然后吃吃喝喝吧。”
我突然想到一事:“那……”
“很抱歉,孩子们。”玛莎突然走到卧室的门边,扬声打断了我们的话。她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为难。
我收了声,和库洛洛一起向她看去。
玛莎语速有些着急地对我们说道:“外面新来了一拨人。我想,你们又得进去壁橱里躲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四章小修了一下,改了改感觉,不看不影响大碍~
本章已补足。明天还有一章。
第70章 话里话外
麻溜儿地从床上滚下来,我和库洛洛从玛莎拉开的柜门,重新钻进衣柜后的密室里。玛莎等我们钻进去,神色焦虑地准备关门,被库洛洛叫住了。
“这一次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你看上去很不安。”
“这一次,那些人要求所有的人都去外面集中起来,尤其是小孩子。这对那些孩子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玛莎愁眉深锁,不过随即打起精神来:“不过,流莺街也有自己的手段,不会让那些人胡来的。”
她最后对我们叮嘱一句:“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这里的。你们待在这儿,千万不要出来。”说完,她从外面关上了密室的门。
关上门的密室里一片黑暗,我呆了一呆,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问库洛洛:“那个手电呢?”
“早就没电了。”库洛洛道。
“那我拿个新的。”我说着,用言灵找来一个新的手电筒,摸索着打开开关,“啪”地一声,明亮的光柱照亮了狭小的密室,晃得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这手电可比之前的那个亮多了。电量充足就是不一样。
“说起来……”有些阴森的白光里,我看着库洛洛半明半暗的脸,慢吞吞地说道:“我们能从里面打开门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库洛洛道,“这个密室封闭性很好。你没发现么,我们从里面根本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那么同理推断,我们在里面做什么,外面也发现不了。这种情况下,设计密室的人肯定会在里面留下开关,以免那些被无意关在这里的人,因为外面无人回应而憋死在里面。”
“说到憋死……这里应该是通风的吧?”我突然想到,这么狭小的空间,如果没有换气的设计,那我们在之前的两天里,多半就要因为缺氧而死了。
“没错,通风口在那里。”库洛洛指了指密室上方的一个墙角。
我拿手电去照,果然在被光柱驱散的阴影中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孔,被一层铁丝网罩着。以接通衣柜的入口为前的话,这个位置就在密室的最后方,放到外面的房间里来看,大概隐藏在墙壁的夹层中。我几乎可以想象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风管巧妙地潜伏在墙壁之中,最后在屋顶的瓦片里或是屋檐下探出头来。
“不过出口显然不在那里。”库洛洛又道。我们曾经在这里呆了两天,在我昏迷的时间里,库洛洛显然已经研究过这间密室。他肯定地道:“这里应该有什么隐藏的机关,启动机关就可以打开这扇门,让里面的人从入口原样出去。”
“那么机关是?”我好奇地追问道。
“我还没有找到。”库洛洛却道,“这里四面的墙壁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剩下的我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个手电就熄灭了。”
“如果没有特别的按钮、扳手什么的,那就是这些砖块里有玄机。”我摩挲着下巴,假模假样地推理道。嗨,推理悬疑惊悚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在某块砖下面隐藏着开关,或者干脆就是在某块砖上敲敲打打一番,门就开了。
芝麻——开门——
“来找找看。”库洛洛坐直了身子,说道。
“……现在不想找。”我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不想动弹,瞧着他不虞的脸色,振振有词:“反正我们现在肯定不能出去嘛。万一机关被试出来了,门开了,正巧和外面哪个谁对上眼儿,那笑话可大了。”其实说白了,就是我犯懒,不想爬起来、凑到墙边摸摸看看。
库洛洛还不死心。我知道他也不是非得现在就找到机关,不过天生好奇心强烈,又是个行动派,让他不能立刻如愿以偿的刨根究底,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库洛洛也知道,他有多好动,我就能有多懒惰,我们俩在这类事上一向胜负参半。这一回是我的懒惰占了上风——库洛洛不大甘愿地瞅了我一眼,又没骨头似的靠回了墙壁上,偃旗息鼓了。
结束了密室的话题,我们俩一时间都再没什么想说的,索性面对面的坐在地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地面有点硬,转转眼睛看到了之前被我枕过的海绵抱枕,想要拉过来垫在屁股底下,想了想,又作罢了。
不过这又让我想起一件事来,正好趁现在说话方便,拿出来和库洛洛商量:“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阵子……那么,是不是可以把言灵的事告诉给玛莎她们知道?反正她们也签了契约……我们也好光明正大的弄来物资。”
“没错,就这样。”库洛洛立刻赞同道,他嫌恶的看了眼自己身上女士开衫,“快给我一件衬衫,把这件糟糕的衣服换掉。”
我随之注意到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柔软布料,忍不住偷笑了几声,才在库洛洛不满的瞪视下给他一件崭新的衬衫。
“是纯棉的呦,”我邀功道,“这样柔软一点,不会磨到你的伤口。所以说,其实你身上这件……穿的还是很健康的。”我忍不住又噗噗的笑了两声。
怎么办,只要一想到之前库洛洛都是以这幅打扮出现在玛莎、玛奇和阿雉的面前,就感觉莫名好笑,根本停不下来!
“闭嘴。”库洛洛嘀咕道,单手有些艰难地扒掉自己身上的开衫,拆开衬衫外面的包装袋,又单手往自己身上套。
我看他半边肩膀被绷带裹得像木乃伊,自己穿的艰难,不由得母性大发道:“用我帮你穿吗?”
本来都做好了被好面子的库洛洛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他立刻就不动了,张开手臂等我过去。我抿嘴一笑,凑过去帮他把胳膊伸进袖子里,又挨个儿扣好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下巴。在这个过程中,库洛洛一直乖乖的,让抬手就抬手,像个大号的洋娃娃。
换上了干净的衬衫,邋里邋遢的库洛洛重新变得顺眼起来。我觉得十分有成就感,顺了顺他头顶的毛,笑眯眯的问:“裤子用不用换?”
“我自己来!”库洛洛一贯用完就扔,立刻拒绝道。
我也不以为意,递给他一条长裤,坐回去准备捯饬自己——我没说过么?我早在不知何时就被剥掉了那身累赘的墨绿色裙子,现在穿的是玛莎的一件圆领短袖,很宽大的款式,衣摆一直垂到膝盖,晃悠着两条小细腿。
和库洛洛君……那是五十步笑百步。
喂!这么吐槽自己,真的好吗?!
老实说,要不是现在已经快到夏天,密室里又相当暖和,我不排除自己已经着凉转成肺炎的可能。
当务之急是给自己套上一条裤子。我一边套,一边随口问道:“话说我什么时候换的衣裳啊,我都不知道。”
“玛莎给你换的。”库洛洛头也不抬地提着裤子,突然又道:“说起来……莉迪亚,你的肩膀没事了。”
“哎?”我一愣,后知后觉的发现比起库洛洛独臂侠的窘迫,我受伤的右边肩膀虽然还不敢大动,但手臂却已经自发的劳动了——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我刚才一直在使用双手!
“……天哪。”我呆呆地道。
宽大的圆领露出半边白色的绷带,我试探着前后左右动了动自己的肩膀,除了不甚剧烈地拉扯时的疼痛,几乎就没事了!
我无意识地张大了嘴巴,甚至很蠢地用左手小心地戳了戳伤口所在——嘶!还是疼,但比起之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疼了!也不影响活动了!
“我……没事了。”我难以置信的对库洛洛说道。
“这是不正常的?我是说,正常人不是这样的……”我小心地向库洛洛确认道。
库洛洛皱着眉,探究地看向我的肩膀,显然也难以理解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尤其是在他自己的肩膀还重伤难以动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