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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如果没有金手指的话,我们大概要有两年没吃过午饭了。想想也真是心酸。午饭和早饭的水准基本持平,是什锦炒饭和果汁。说实话炒饭的水平一般般,但能吃到饭里新鲜的蔬菜和香肠,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不管是不是断头饭了,我们都吃得很香。吃饱喝足,飞坦一个人窝在墙角不知道干些什么,时不时发出砰砰的声音,像是殴打墙壁一样。我和库洛洛盘腿对坐在床上,以指代笔地在床板上划字交流。说起这个世界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我只能以圈圈叉叉来描述,也是一把辛酸泪啊。
我:情况不妙,怎么办?
库洛洛:再看看。
我:五天?被动……
库洛洛:实力。不能轻举妄动。
我:言灵?
库洛洛:还不必。底牌。
我:多少?
库洛洛:命令或者治愈。
我:明白。你?
库洛洛:飞坦。
我:他特殊?
库洛洛:任务?实验?消耗品?……恋童癖?
我:!……你都看了些什么书?
库洛洛:不要跑题。可能。
我:不要!哥哥。亲属。
库洛洛:人质?被控制。
我:先保命!!
库洛洛:也许不必。再看看。
我:随机应变。
作者有话要说:
库洛洛和飞坦都好难写!差点儿过十二点!
第19章 小熊维尼和他的朋友们
吃过晚饭,终于有人来处理我们。还是那个瘦子。
瘦子推开门,站在门边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我和库洛洛紧张地对视一眼,安静地走到门边。
飞坦坐在屋里,拉拉卫衣的领子,垂着头,眼睛从刘海后面冷冷地看过来。那个瘦子看了他一眼,说道:“飞坦,你也来。”飞坦低着头走过来。他比我们略高一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木然的脸。
瘦子带我们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区长要见你们,都老实一点。”
我们三个跟在他身后,我好奇的四处打量——和趴在窗口看到的差不多,嘈杂而冷清,破败而有生气,陌生的景象,十一区的街道。
没错,街道。连绵的垃圾山仿佛被拦在了外头,我们的木屋在一片清理出来的区域里,周围都是毫无章法的杂乱建筑,像一个稍具规模的聚居点。瘦子带着我们熟门熟路的向一个方向走去,沿途经过一些形状各异的建筑,有的是规整一些的房屋,有的干脆就是摇摇欲坠的棚户。
街道上还有一些人,也没有穿着常在五区出没的成人那样的防护服,打扮……千奇百怪。也有人和瘦子打招呼:“提格(音译),去见区长啊?”
瘦子就会一脸“老子纵欲过度好想睡觉啊”的样子回答:“是啊,区长要验货啊。”
然后那个人就会不怀好意的打量我们几眼,说道:“这次的货色不错啊!”“哟,这小鬼还没死啊?”“要不要打赌这次的能撑几回?”
“别咒我啊!”瘦子就会骂道,“今年的名额都快用完了,见到区长要让他省着点用了。”
我们权当自己是木头人,跟在后面。我偷眼去看走在我斜前面的飞坦,他戴上了卫衣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部分虽然阴得可以滴出水来,但意外的很平静。帽子边缘露出他的头发,在夕阳下是深蓝色的。
一路穿过大半个镇子,我发现给我们住的木屋居然还是很不错的那种。而沿途所见的生活质量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基本上还都是些瘦骨嶙峋一塌糊涂的人。总体来说,并没有超出我对流星街一贯的认知。
街道的尽头,是一座很气派的三层小楼。白色小洋楼简洁的画风在周围破破烂烂的窝点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奢靡,简直自带“内有高手高手高高手”气场。看到我们,洋楼外面的小花园里有守门的人迎上来,带着点儿战斗人员的血气。他与名叫提格的瘦子很熟,看到我们了然地捶捶他的肩膀,放行了。
进去小洋楼,内里的装潢居然很完整而且簇新。很温暖的装修风格,多使用暖色调,但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却莫名的有些诡谲和压抑。事后想想,原来是太整齐了,所有物件的摆放都一丝不苟,桌椅归位,挂饰和摆件没有半点歪移,桌布和其他布艺制品如坐垫、窗帘等连半点褶皱都没有,而且整个房间一尘不染,没有半点居家的……人气儿。
路过起居室,从楼梯上二楼,穿过一条走廊,沿途没有看见任何人,也没有听到半点声音,只有我们四个的脚步声。会注意到脚步声是因为地面铺着整块的大理石,光可鉴人,鞋子走在上面会发出清晰的回响。我左右看看,两侧房门不多,但走廊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黑黝黝的摄像头,明明走廊也不很长,一眼可以看到头。
提格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停了下来。他敲了敲紧闭的双扇实木房门,头顶上有一个摄像机实时地转过来对准我们,黑洞洞的镜头,闪着红光的提示灯,很恐怖的样子。
等了好一会,清脆的解锁声,门开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出来,一头栗色的卷发乱糟糟的翘着,一张很年轻很普通的脸。门内年纪不大的青年画风很清奇,中等偏瘦弱的身材,平凡无害的气质,睡眼迷蒙的脸上还带着压出的睡痕,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他揉揉眼睛,很努力地盯着提格的脸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是提格啊。”声音也很温和,还带着点凡事无所谓、随遇而安的感觉。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推开门让他进来,自己边向里走边说道:“这两天忙死了,好困啊!”
提格跟在他后面走进去,摆手示意我们跟在他后面。
进去后,这个房间出乎意料的大,是一个完整的套间,一进门是宽敞的起居室,门边没几步就是茶几和一套大沙发,明显是会客的地方。沙发后面还有很大的空间,自成一系,更居家一点。再向后看可以一直看到一扇紧闭的门和另一个敞开的房间,里面露出半张凌乱的大床,刚有人睡过的样子。房间整个布置得精致而温馨,而且和楼下比多了很多生活的痕迹,换言之,就是很乱。
那个青年此时就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半阖着眼没睡饱似的看着我们。
“呦,飞坦啊。”他懒洋洋地招呼道,很亲昵的感觉。
飞坦从进了洋楼就越来越沉默和紧绷,现在他站在我身旁,我感觉他整个人都紧绷到了极致,卫衣下的肌肉隐隐颤抖,像极力忍耐着什么。帽子下面,他盯着地面,两边的咬肌突起来,样子吓人极了。
他在恐惧。还有隐忍和仇恨。
感觉上我们才是一头的,我也警惕起来。不不,我这一路都很警惕好吗,只是现在感觉更差了。我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库洛洛站在我另一边一直很安静,不过我感觉他也放轻了呼吸。
提格在我们进来后就回身去关上门,还重新上了锁。“咔哒”清晰的上锁声让我的心一哆嗦。
他走到库洛洛旁边,对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微微欠了欠身,道:“区长。”
卧槽!原来这家伙真的是区长!
我在心里“啪啪”地把警戒程度又往上拨了两格。这么柔弱无害的区长,感觉从武打动作片一下子上升到惊悚恐怖片了呢!
区长还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微微坐直了身子,噙着笑来回打量我和库洛洛。我被他看得汗毛直立,全身僵硬。
提格说道:“是这次的新人。一对兄妹。”
区长把梭巡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微微皱起眉,露出些许苦恼的神色,说道:“怎么是个女孩子?”
提格解释道:“她的声音有些特别。”
“哦?”区长来了兴致,像逗弄什么小动物似的,温和地对我诱哄道:“说一句听听?”
我咽了口口水,有些艰难的张开嘴,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道:“嗯……你好?”
“哈哈哈哈……”那个区长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还不停地拍着沙发背,不能自抑的样子。神经病吧?我呆呆的看着他,被他笑得浑身发毛。这已经不是笑点低的问题了好吗?
“你爱哭吗?”半晌,他好容易停住笑,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从沙发上探出身来问我。
该说爱哭还是不爱哭?爱哭?不爱哭?该死,他神经病啊!我眼神犹疑了一下,又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口水,犹犹豫豫地答道:“不爱哭……”
“不爱哭不行啊~”区长有点苦恼地皱皱眉,歪过头想了想,然后突然从沙发上探出手来,一把狠狠扯住我的头发,向他那边拽了过去!
“啊!”我下意识的尖叫一声,头皮像要被撕裂了似的,整个人向沙发的方向跌去,在快要跌到地毯上时被拽着头发提了起来。头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赶紧抖着腿站直了,整个人都被吓懵了,生理性的眼泪溢满了眼眶。我顶着眼泪抬头向他看去,模糊的视线里,那个区长居然看着我笑地开怀,还玩笑似的晃了晃他拽着我头发的手,道:“看,这不是哭了吗。”
疯子!他是个疯子!
我吓坏了,真的被吓坏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我想象不出他还会怎样对待我!那个疯子还在笑着,像看到一件新鲜的玩具。疯子之所以可怕,就在于没有人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他抓着我头发的手,就像是抓着我的命!我感觉无助极了,深刻的恐惧甚至压过了我头皮的疼痛,让我无法呼吸。
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一动也不能动,心脏阵阵抽搐,传来失重般的心悸感。即使是被格林用玻璃碎片抵着脖子我也没这么害怕过,因为我知道我可以从格林手里自救,可现在,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就是绝望!只是绝望!
那个疯子凑近我,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可这样近的距离,我看到他的眼底全是神经质的病态和疯狂!我不敢有丝毫刺激到他,想要屏住呼吸,可心口堵得厉害,肺里根本连一点氧气都没有,只好发出抽噎似的吸气声。我惊恐地看着他凑到我跟前的脸,明显感觉自己的瞳孔在放大,精神紧绷到快要断掉。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听天由命。
“别怕。哭一个呀,哭出声来,让我听一听。”他用一种商量和诱哄的语气,温柔地说道。
我不敢不按他说的去做,小声哭怕进一步刺激到他,嚎啕大哭却怕招来更粗暴的虐待。最终,我还是小声地哭了起来,抖着唇,发出“呜呜”的声音,有点假,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抽噎的声音,更像是在哼唧,但绝对委屈极了。
私以为我哭的绝对不好听,干巴巴、颤微微地十分失真。
我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怏怏然放开了我的头发,我一直紧缩到酸疼的心脏终于放松了些。
一离开他的掌控,我立刻向后退,抖得像面条的腿磕磕绊绊地,踩在地毯上像是云絮。我差点绊到,库洛洛在后面接住了我。我立刻死命地攥住他扶住我肩膀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握着他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感觉自己抖得像筛糠一样,甚至把这种颤抖传递到他的手臂上。
我也知道这样很丢人,可那个时候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我想我第一次知道,人真正无助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真正恐惧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我晃动的视野看到库洛洛苍白又强自镇定的脸色,看到那个疯子瘪着嘴,垮下肩膀露出一个失望而略带委屈的表情,感觉自己已经失去存在感很长一段时间的心跳重新有力了起来,带着血液渐渐回暖了我冰凉的四肢。
后来再回想,其实那时候并没有愤怒和怨恨的,有的只是恐惧。我渐渐回神,但每一次心跳,每一个颤抖都写满